从2001到2022，仍然讲不出再见

单曲循环了好几遍，仍然无法下手。

好吧，那就让这歌一直单曲循环着，

但那些岁月啊，逝者如斯，永不循环。

这是初中毕业那一年，那是我第一次听这首歌。

从老师那里搬来的彩色电视，放在班里，还有VCD机，一支有线话筒，便可以唱歌了。

今天跟十来个初三孩子聚餐，稚嫩的脸庞，青春的气息，

瞬间把我拉回初中的岁月，竟然还如此清晰，出乎意料。

原以为，至中年，脑子都装进了奔波劳碌，

关于青春的记忆，应该变成了一场无力的梦，即便努力去想，也想不起来。

原来只是没遇到记忆决堤的契机。

“浮沉浪似人潮，哪会没有思念”，

原来歌里唱得是没错的，还以为是写词人的无病呻吟。

现在边单曲循环这首歌，边码字，只需一闭眼，那些画面，便冲入脑海。

体育委员唱的，两手紧握着话筒，不记得唱得如何了。

只记得他唱到“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时，向后仰脖，青筋凸起的样子。

此刻，还有一个初中女同学，正坐在我旁边，她成了我的爱人。

那一年的那一晚，她是否在教室里，记不太清了，

那时还想不到她会成为我的爱人。

课桌还是木的，刷了一层光油，但都掉了那一层漆，但也有人在上面了一些笔迹，

呵呵，这不就像是回忆么？随着时光，总会忘掉一些事情，但也总有一些画面，被刻进了记忆里。

可不是嘛？

“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

都是要有聚散的。

聚时不曾约着一起来，聚时亦未曾想过离散时。

散时不曾料到匆匆至，散时却想着总有再聚时。

同学们把课桌摆成“凹”字型，“凹”字的前面是黑板和讲台，黑板和讲台下面是放在课桌上的彩色电视和VCD机，课桌上摆满了水果和零食，唱歌的体育委员，大家都有说有笑，没有离散的忧愁气氛。

直到体育委员唱起这首歌，大家就静了下来。

“离别最是吃不消”，那是2001年。

没有传说中的千禧年世界末日，

但离散不就是那段青春的末日吗？

那是第一次听这首歌，至今未敢再唱起。

好吧，一会儿写完了，拿起吉他来唱一唱，

只怕，声未起，泪先流。

曲终人散，大家都各处离散，仿佛石沉了大海。

后来啊，我才知道，唱歌的体育委员没有读高中，跟着亲戚去学了修车。

现在，在城市里，他有了自己店，他有了自己的房，就有了家。

后来啊，我们这几个要好的初中同学也时常聚在一起喝酒K歌，但没人再唱起这首歌，体育委员也没再唱起。近几年，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也少了。家长里短，碎银几两，一日三餐，车贷房贷。

现在眼前的这十来个初三的孩子，

各自拿着手机，有说有笑。

好像当时的我们，有说有笑。

现在有了手机，仿佛距离不会被拉远。

我们那时有书信，有邮递员。

现在只有——

“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

“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

“浮沉浪似人潮，哪会没有思念，”

“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在耳边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