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冯玉祥心里哼着得意的笑时,一个消息传来:徐树铮进京了。冯玉祥一下子愣住了,这消息一下子把他拉回到了从前。陆建章被杀之仇,那就是一块大石头整天压在小冯心口,每天硌着不舒服。现在仇人突然出现撞在了自己的枪口上,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惊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这不就是说你小徐嘛。呵呵,算了,来都来了,就别回去了。
要说小徐这人也真是胆肥,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这句话没听过吗?天道轮回,此时冯玉祥已经鸡犬得道,贵为总堂四大法王之一,你小徐呢,只不过是堂下一小卒而已。对于一向以忠勇义教育马仔的小冯而言,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么一个以身作则的机会呢?
小徐表示自己并不是头脑发热,那也是有着相当充分的理由,只不过没料到小冯是这么一号人。毕竟作为刚刚结束环游全球的一等特使,这心里还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回京复命也是他作为场面人不能不做的事。
对于小徐的突然回京,大段说的更直接,有啥事你不能电话里说吗?何必非得跑回来送死呢,你这心得有多大啊。
没料到人家小徐两腿一抖往前一跪,说了一句古人捻断十万根胡子都想不到的经典话:是,电话里能说,可电话里看不到主子你啊。
这句话一下子击垮了大段的心理防线,这些年,大段也算是看尽了世间百态,尝尽了人间冷暖。为了利益,见多了兄弟相残,父子相杀,哪有什么真情意。没想到,小徐还是那个小徐,这世间还有真情在。
这越加感动,他也就越加担心,生怕一不留神这宝贝疙瘩成了冯玉祥的磨刀石。为了免生祸端,他劝告人在江湖,还是小心为好。这不大家也见上一面了嘛,赶紧走,越快越好,越远越稳。
没想到这徐树铮哈哈一笑,看来主子真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好,昔日周公瑾以婚嫁为名意图刘备的故事还记得吗?诸葛亮的好计谋又没有申请专利,凭啥我不能套用呢?
反正我再怎么做人底调,他小冯马仔众多,肯定也得到了我的行程表。与其小心翼翼的恐惧,不如光明正大的活着。咱又不是那些十八线的小流量,出个门既要包着脸,还要花大钱雇一帮中看不中用的吉祥物,手拉手围上几个圈,搞的好像稀有动物展览一样。
大段一想,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眼下,大家都是民国的官,不看僧面看佛面,冯玉祥应该有所顾忌。如果舆论攻势做足,把小徐回京这件事搞到头版头条,那小冯纵然是有杀心,恐怕也不能不考虑后果。
其实在小徐身上,还有一道护身符。当他回到上海时,孙传芳便向他兜售自己的直系大联合宏图。这个大联合可以说是孙传芳的终极梦想,按照他的想法,奉大段为精神领袖,大吴为至尊,自己作为掌门人,联合冯玉祥,北击胡子张,南踢两广,这民国不就是实现完美一统了吗?眼下,小冯和大吴那两头已经搭上线了,就差一道磨合剂来协调大家的力量,看看小徐能不能传个话,请大段居中调度。
欧美走了一圈,小徐这心态也确实发生了不少变化。在他看来,统一是一个非常诱人的理由,重要的是,不仅能达成北洋一统,而且这计划对大段也是极为有利。没有理由拒绝,小徐表示愿意一试。
有了这层考虑,小徐这回京就理直气壮多了。说的好听些,自己怎么也算是东南王的信使,你冯玉祥既然是孙传芳的盟友,那总不能瞎了狗眼,分不明轻重缓急吧。
本以为备下了万全之策,加上这一连多日北京城里也相安无事,小徐这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在离别的车站,大段托人悄悄递来一张纸条,那是他一早收到的匿名条。小徐一看,四个字:东进必死。他差点没忍住,看来主子真是老了,做了一辈子风险投资,职业生涯即将结束了,反而不再做什么技术分析,竟相信这些没来由的小道消息。是有必要搞个整风运动,要不然这安徽堂口算是彻底没戏了。
不怕导弹发射,就怕导弹瞄准。小徐不当回事,冯玉祥可不这么想。让你嘚瑟一会,那是因为咱是这北京城的如来佛,让你死在灵山脚下,难免招人非议。这出了京城就不一样了,虽然还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别人要杀你,我怎么管得住。
没多久,在午夜的廊坊车站外,随着几声枪响,纵横民国十多年的风云儿徐树铮结束了他跌宕起伏的一生。
虽然人人都知道,报纸上关于陆建章之子为报父仇袭杀徐树铮的传闻不可信,但你还真就拿不出更有力的物证。大段也只能无奈的接受现实,也许这就是命,是小徐的命,也是大段的命,一个英雄落寞的命。
除掉徐树铮,究竟是对,还是错?在当时的冯玉祥看来,答案显而易见。西北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这天下近在咫尺,何必与他人分享呢?
那么冯玉祥的梦想能实现吗?民国又将有何曲折?且看下回豆腐渣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