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奶奶 (篇一)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但凡能跨越时间长河伴随我们撞击岁月的大都是那些深深烙印在心间的东西。长大之后,科学告诉我记忆是人脑的机能不是人心。

我最早的记忆大致可以追溯到五六岁的时候,童年的记忆似乎总是朦朦胧胧的,直到我妹妹出生的那一刻笼罩我的那层轻纱才被挑开变得清醒起来。

妹妹的出生加快了我的成长,有一天爷爷发现我已经大到足够给他当跑腿工了,便递给我几块钱吩咐我到村头的供销社去采办他的必需品。洋河烧酒,花生米,猪头肉是他的日常,80年代在我们那个村子相比其他的老人这样的开销算小资了,他还要隔三差五地赶趟集,赶集带上我的话还要再多花些钱因为两块烧饼是跑不掉的。我很好奇他不像爸爸那样每天上班钱是如何源源不断地来的,这个好奇有一天被前来送挂号信的邮差打破了,原来每个月爷爷都会从他在上海的二妹那收到份子钱。一份200元,一份是爷爷的,一份是给爷爷的大姐也就是我的大姑奶的。大姑奶奶的钱到底爷爷有没有按时按数地转交就不得而知了,爸爸猜想爷爷在自己超支的情况少不了会灵活分配下的,在供销社上班的爸爸轻而易举就能算出爷爷每个月的花销了。哈哈爷爷作为村子曾经的私塾先生,喝酒也有门道的,他一手的好字少不了给村上的人红白喜事出力,人家感谢他好酒伺候着,天长日久酒量也练出来了。慈眉善目的爷爷喝完酒红扑扑的脸飘逸的长眉毛倒影在我稚嫩的眸子上,至今难忘。

从我第一天见到大姑奶奶起,就没有看到过她的双眸,因为那双眼早瞎了,紧闭着照不进一丝光线。听人说大姑奶奶没瞎的时候眼睛老漂亮了,高挑个、白皮肤、鹅蛋脸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我就纳闷咋家族怎么没有一个得到她一丝基因的馈赠,我更纳闷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悄无声息地全瞎了。我几次三番询问大人她是怎么瞎的,大人都啧啧嘴从不吐露一字。这个谜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当我不高兴给爷爷跑腿买酒的时候爷爷就有求必应,从爷爷那我得知她的今生过往,原来她曾是上海富人的姨太太,从我们这走去上海滩的穷家女。

从她带回老家的那一包行李里唯一幸存下来的那根珠花簪子和那双缎面绣花鞋可以一叶知秋地窥探出上海的荣光岁月了,我畅想着并沉浸在爷爷的讲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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