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24

传习录（卷  上）

【一二五】真知即是行

刘观时问：「『未发之中』是如何？」

先生曰：「汝但戒慎不覩，恐惧不闻，养得此心纯是天理，便自然见。」

观时请略示气象。

先生曰：「哑子吃苦瓜，与你说不得；你要知此苦，还须你自吃。」时曰仁在傍，曰：「如此才是真知，即是行矣。」一时在座诸友皆有省。

刘宗周云：“又举天理二字。”(《遗编》卷十三《阳明传信录》二，页十六下。）

［译文］

刘观时问：“未发之中指的是什么？”

先生说：“你只要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存养本心纯然为天理，就自然能领会到。”

刘观时请先生大概讲一下“未发之中”的表象。

先生说.“哑巴吃苦瓜，跟你说不出。如果你想要品味这种苦味，还须你自己去吃才行。”

这时徐爱在旁边，说：“真正的认识就是这样的，同时也是实践。”

顿时在座的人都有所领悟。

释疑：

曾经有人拿搭弓射箭来作譬喻，“未发之中”是指箭在弦上，随时准备发射的状态，这里的箭指的是情绪，就是说的“喜怒哀乐”等七情。“发而皆中”指的是箭射出去，百发百中，没有脱靶的。这里指的所有的情绪都是天性所发，良知之流行，没有一点过与不及。不管喜怒还是哀乐都是我们天性的自然而然的表现，没有任何的私欲去干预，完全是心之所发。

根据“体用一源”的原理，有这个体就有这个用，有“未发之中”，就有“发而皆中节之和”，体用是不可分的，先生曰：“未扣时原是惊天动地，既扣时也只是寂天寞地。”

学习理解所得之知，不是真知，亲尝了，才是真知，也是行到了。所以没有行，不是真知；有了行，才是真知。这就是阳明先生讲的“知行合一”。

传习录逐条精讲摘要：

自己吃饭自己饱，我也替不了你，我要和你说了，你就会用这间接经验代替直接经验，就不能从心里生出亲知真知了。未发之中是知行的本体，阳明先生在说哑子吃苦瓜的时候，徐爱及时地指出功夫的要害。“如此才是真知，即是行矣。”画龙点睛，点到知行合一上了。一时在座的诸友都很有收获，对知行合一的关系又有了新的体悟。

批注：

①刘观时。武陵（今湖南常德）人。余不详。佐藤一斋谓乡贯未考，叶绍钧以为辰阳人，东敬治以为阳明同乡余姚人，而近藤信康沿之，皆误。孙锵以为武陵、，是也。此见万斯同(. 一六三八至一七O三）《儒林宗派》(《四明丛书》第三集本）卷十五（页八下）。

②未发之中。《中庸》第一章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

③戒、惧。参看第三十七条，注四。

④哑子。此譬喻出自禅宗之《碧岩录》第三则。

⑤曰仁。徐爱之字。徐爱，详“徐爱序”，注四。

⑥参见《答友人问》：“某今说知行合一，虽亦是就今时补偏救弊说，然知行体段亦本来如是。吾契但着实就身心上体履，当下便自知得。今却只从言语文义上窥测，所以牵制支离，转说转糊涂。正是不能知行合一之弊耳。”(《全书》卷六）

净心斋笔录

2023年5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