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酒

我们三人坐着，一碟花生，一份南瓜，一盆酸菜鱼，啤酒瓶林立桌边。酸菜鱼挺辣，很地道很过瘾，可肚子太饱了，装不下，那么就天南地北地聊。

体育说：“到了这个年龄，想想人生真是短暂，据调查，国人的平均寿命是７５岁，现在我们都过了三分之二了，剩下就这么点了。”

语文说：“是啊，不知能不能活到７５岁呢！”

我听了不甘心，说：“我想我肯定会超过７５岁的，到时你们都不在了，多无聊啊！不过应该也会有新朋友的。”

“女的寿命长一点，那也好啊，你可以送送我们啊。”

“我最讨厌送别了，总是很难过很伤感，不送！”

一阵沉默，体育燃起一根烟，语文转着啤酒杯。

“喝酒时间不能太长啊，不然最后都是伤感。一个小时就够了。”

“一个小时喝三瓶？会醉的！”体育不同意。

“那就两个小时吧，哈哈！”

总是我跟体育扯来扯去，语文就那么看着我们，笑眯眯，不做声。

抬头望天，如钩的月不见了。

“语文，让你看着月亮，怎么没看住跑了呢？”

“我哪里看得住啊，它要跑我也没办法啊！”语文开了口争辩。

突然，我觉得头皮有些麻，手指也有些麻，心脏也有些麻，赶紧用手拄着脑袋定了会儿，稍好些，想去一下洗手间，再坐会儿就回家，于是起身，走到门边，便迈不动了，身体发虚，眼睛一抹黑，拼命地抓住门把手。

迷糊中，被扶着趴在桌子上，耳边的声音似乎很远，接着胃似乎都动了几下，几口酸水泛上来，是要吐了，站起来，却提不起腿，又是一阵黑，倚在语文身上，被拖到路对面，又软了下来，好不容易支撑着起来，呕了出来……

晚上的酒，晚上的鱼，晚上的酸菜，都是我无法消受的。

模糊中看见前面有张凳子，像看到了救星，要语文扶我过去。

在凳子上趴了会儿，突然想起７５岁的事情，唉，看来刚才太自信了，不由地说：“看来我说错了，我活不到７５岁呢！”

听到体育在笑：“是因为伤感那件事才晕的吗？好了，你活８０岁，我们活８０多，都陪你一起好了！”

我想笑，可没有力气；想站起来，可一站起来，眼前便是傍晚看到的最后一幕天色：浓黑的云朵翻滚，如墨水倾注到啤酒里，还多了几道金色的边，在闪啊闪，晃啊晃……

好想要一张床，让我身体躺着，心也躺着，不必再要动来动去。

语文拍着我的背，很温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