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嫁妆

是先有玫瑰,还是先有狮子?

假如玫瑰象征一个女孩所有纤细的品格,那么狮子就意味着她内心坚忍的力量。

对于一个中国女孩来说,她可能并不会考虑这样的问题。从出生到岁月的漫长成长,教化是无形中渗透的。这些无声无息的孕育中,小到桌椅的摆放、碗筷的准备、手脚的呵护,大到一家一户的过年采备、酒席承办、内外的操持,都是先天的人文环境连着后天的人文教育,一并萌发。

首先,她得是幸福的,承载着全家的希望与寄托。旧时会在女儿满月之际埋下满坛的女儿红,准备着,这种古老的文化传说,成为一种文化渲染,照亮在新世纪人们的心头,提醒着女儿家们,作为一种传统,女儿的美好身份与姣好容貌,是与从小的熏陶就分不开的,它要深埋在地下,静待芬芳。

然而,实际上我们知道,中国的农耕文明造就的重男轻女思想,以及家庭的氏族社会延续的社会不平等现象,女儿家的命运并不像一开始期待的那样美好,充满童话色彩。

一个女孩子,可能要到很久以后才明白,她所遭受的一切不公正待遇,从一出生就开始注定,只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

那么,是先有玫瑰?还是先有狮子?

毋宁说,是先有品质,还是先有温柔的本质?

也许有人会疑惑,难道女人的力量,发自内心的坚忍,却原来被片面地理解成一种温柔吗?这怎么和我们听到的、学到的现代知识文明,如此格格不入呢?

其实并不矛盾。从中国自古以来的文化源头来讲,诗书讲究温柔敦厚,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礼乐讲究法度、刑名、礼制,而老子的道家学说,所倡导的清静无为,不也是一种“上善若水”式的大盈若冲、道生无穷吗?这里的学问,细细究之,可不都有一种以柔克刚的意思在里头呢?儒家的伦理教化中,以孝治天下,而百善孝为先中的礼法,也隐隐约约地透着一个“柔”字。至于佛教传至中土,禅宗的开山立派,带给中国古代文化的思想冲击,也尽数由中国文化海纳百川、无欲则刚的柔劲,吸纳为本土化的中国佛教思想。

中国是个不喜讲究造作的地方,一切法度均以自然之巧夺天工为珍藏,这和西方讲究真实的内心情感,有相通并类似的气质。如果男人的孔武有力是种力拔山兮的气概,女人,则相对着月圆的洁白与柔顺,那种纤纤动人的性格,是自古中华文明流传下来的一种真善美的力量,它甚至会在紧要关头,保存住文明的火花。

也许现代文明不一样了,女人隐隐超过了男人,当家作主,甚至在各行各业崭露头角,连文学一道,也几乎开山立足地并行起来。
可能,渐渐地就让一些人迷惑起来,认为女人,或者说一个女孩一出生开始,她所修习的技艺与能力,是与男人分庭抗礼之用的。这有些人,不仅包括一些父母,还包括男人、女人自己在内。
然而,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尝尽人世芬芳、甘苦的女人们,当她们发现,一切不公正的根源,从一开始出生就已经注定,她们是否能够足够清醒地意识到,其实,战胜命运胜利的法宝,也从一开始出生时就已经注定。

为了寻找这份命运交给的答卷,女孩们用尽了半生的尝试和思索。习得各种文化与技能不够,学会做事与讲究不行,享受人生更是带来清醒后的苦果。直到某一天,妈妈端起一碗清酒,悠悠地品着,那种怡然自得的神态,才突然点醒了你。

是啊,我们追寻半生的,不是必须要有一份稳定可靠的感情。我们不停跋山涉水哺育的,不是为了到老来的一份寄托。我们寻求的那份独立,岂不就是一份怡然自得、相看两不厌吗?

古诗词在书中,女孩们尝尽了甘苦,也尝尽了诗词中描写的各种滋味。偶尔,在街头,在宴会,在人群中,灵光乍现的瞬间,记忆里背熟的诗词冒上心间——啊,原来如此。绘声绘色的人群,就是这一首首诗词和众多课本文化最好的注解,无声无息里,融会贯通了世情。

慢慢,也就通透了。如一碗母亲手中的清酒,好似酿了二十年的女儿红,说到底,不是玫瑰的芳香,不是狮子的力量,更不是一种秦淮河畔的醉人脂粉。

这,就是中国女人一出生就浸润着的一种文明底数吧。如果,你能悟出来,那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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