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人性温暖之光|《悲惨世界》中的小伽弗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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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小伽弗洛什的父母德纳第夫妇,雨果先生在《悲惨世界》中是这么描述的:桌子旁坐着一个60岁左右的男子,他身材矮小,脸色蜡黄,眼神惶恐,神态凶狠而惴惴不安,看上去像个惹人讨厌的无赖;壁炉旁,一个胖夫人坐在那里,只穿着衬衫和一条针织裙,裙上有好几块破补丁,她的头发已经半白了,不时伸出那双满是油垢的手去整理头发。

        德纳第在滑铁卢大战时,是个随军的商贩,法国溃败后,他化装成士兵,在死寂的战场上犯下了最无耻、最卑鄙的罪行:偷窃、抢夺死了和没死军官贵重的金表、金笔、金链子等等。后来他变卖了财物,在蒙菲郿开了一家客栈。由于夫妇二人好吃懒做并不好好经营,最终败光了家产,带着他们的孩子流落到了巴黎,化名“容德雷特”,他们租住的屋子“比坟墓更可怕”。入不敷出时,他们勾结恶贯满盈的四人匪帮“猫老板”,靠坑蒙拐骗过活。

        这对龌龊的夫妇,有两个女儿,还有一个整天在大街上流浪的儿子小伽弗洛什。雨果先生在文中并没有浓墨描述小伽弗洛什,从他的出现到生命的终结,只有寥寥数笔。在先生的笔下,他是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孩子,经常穿着一条成人的长裤子和一件女人的上衣,这些都是普通人行善给他的破衣服。

        小伽弗洛什流落在巴黎街头,整天都是一副病态但很快乐的样子。他没有住处,没有面包,也没有父母的爱,但是他自由自在,常常会赌铜板、掏下水道,甚至还会偷些东西,他所做的这些,也仅仅是为了好玩,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他也常和强盗们交往,却不受他们沾染。

        这样一个巴黎街头的“野孩子”,除了可恶之外,甚至都看不出半丝可怜,我们甚至会认为,这个流浪儿肯定会变成和他爹娘一样的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人的思想和认知,往往局限于现行环境中,更多时如同井底之蛙。我们不能错误地判断小伽弗洛什的天性,因为在雨果先生的笔下,虽然被父母完全抛弃的小伽弗洛什,还是会每隔两三个月,就想起他的妈妈,于是便回到那没有温度和亲情的老屋走上一圈,然后重回大街。可见,他内心的善良并没有被恶劣的生存环境所泯灭,他渴望被亲情的光温暖,只是无情的现实只能让他一次次失落,一次次坠回黑暗。

        我们先来看看小伽弗洛什的故事。一天,小伽弗洛什躲在马伯夫老头坐着的石凳后的篱笆间,听到了女佣人对老头抱怨家里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他冒险偷来了匪徒蒙巴纳斯的钱袋,一文钱没给自己留下,就把整个钱袋扔给了老头。

        小伽弗洛什不知道的是,他还有两个弟弟。“我可不想养活一大窝孩子。”她的母亲如是说。于是,不仅小伽弗洛什就成了流浪儿,他的两个弟弟也被送人了。弟弟们起先条件还好,可领养的母亲是个“犯人”,因为一个案件被牵扯突然被抓起来了,俩孩子本想去找个熟人,却弄丢了写着地址的纸条,就这样也沦落街头了。1832年的巴黎春天,刮起凛冽的寒风,挾着霍乱的气息。小伽弗洛什像往常一样,想在理发店里顺手牵走一块香皂,然后卖了好吃一顿饭。他的自言自语谁也不明白,“星期二,不是星期二,是星期二吗?也许是星期二。对,就是星期二。”今天已经星期五了,原来小伽弗洛什上次有饭吃的那天还是三天前。

        就在这天,为吃饭而绞尽脑汁的小伽弗洛什碰到了两个孩子,也就是他的亲弟弟。他们穿戴相当整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连话也讲不清楚,在理发店面前想讨点吃的。可谁给他们饭吃?就连老天也不可怜这两个孩子,竟然下起了雨。这时的小伽弗洛什以一副略带嘲笑的高傲态度,以怜惜的权威口吻,柔和爱护的声调说:“小娃娃,跟我来。”一路上,他又遇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叫花子,衣裙太短,浑身冻僵了。“小女孩开始长大,腿不该露出来。年岁增长往往这样捉弄人,恰恰到了赤裸显得不雅观的时候,裙子变短了。”一番调侃后小伽弗洛什又想到:“可怜的姑娘,恐怕连条裤衩都没得穿。”于是,他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围巾从脖子上解下来,还暖乎乎的,毫不犹豫地扔给了女孩。女孩怔忡地望着他,接受披肩却未吭一声。可见,人穷苦到了一定份儿上,就会变得麻木和迟钝,连道谢也不会了。

        小伽弗洛什,一个常常饿肚子的孩子,冒着风险去劫富济贫,在两个更小的孩子面前,充当起大人的角色,在可怜的女孩面前装得很侠士,可见他的善良不是狭隘的,不是只局限于亲情的层面。他用自己的善良,庇护着外人的可怜,可他怎么没想想自己,又比外人富裕在哪里?答案显而易见,他是富有的,他有一个无比富足的、美好的心灵。

        小伽弗洛什领着两个小孩,搜索了身上破衣烂衫的每个角落,摸了好半天,才找到一枚硬币。他买了一块面包,分成了三份,自己留了一块最小的。他带着俩孩子朝着巴士底广场方向走去。他的栖息地是一个叫作“大象肚子”的,奇特巨大、伤痕累累、摇摇欲坠的历史建筑物。

        小伽弗洛什因为害怕被抓后判刑,他会趁着夜色,灵巧地攀爬到象肚子的破洞口,不发出一点声响,不多点一会儿蜡烛。他的床就是一个草席,三根长木杆撑起的根根铜丝网,这个网罩,不过是动物园里蒙鸟栏的一块,扎得很巧妙很牢固。两个小孩很好奇,为什么要罩个网罩呢?蜡烛熄灭了,他们就知道了。有很多的老鼠,这些老鼠曾经吃掉了一只猫。在无数窸窣、摩擦抓咬、轻微尖叫声中,五岁的小孩吓得魂不附体,紧紧抓住小伽弗洛什的手。孩子们裹着从植物园里猴子那里抢来的毯子,天使一般地睡熟了。

        都说“人是铁饭是钢”,饥肠辘辘的小伽弗洛什只给自己留了一块最小的面包,他不是想在人前装老大,而是在弱小者面前,他首先想到的是责任,是内心的善良托起的责任。于是,他把孩子们带到了他的住处,以自己的细心和担当,呵护着他们。

        小伽弗洛什,还有着与自身年纪不相符的勇气。在街垒战斗中,小伽弗洛什就像巨大的革命马车上的一只苍蝇,发出嗡嗡的声音,骚扰所有的马匹。他跟在起义军后头,来回奔忙,给他们打气。当他得知子弹快打完了时,他捡起一个装玻璃片的篮子,穿过缺口爬了出去,安闲地把那些倒毙在街垒斜沿上的政府军身上装满子弹的弹药包倒进了篮子里。捡完附近的,他干脆一跃跳到了最危险的街道中央,他贴着地面往前爬,用牙咬住篮子,像蛇一样摇摆爬行着,从一个子弹包爬到另一个子弹包。

        小伽弗洛什成为了射击的目标,他唱着歌儿,嘲笑着射击他的人。他忽而趴下,忽而起来,忽而躲到门的角落,忽而跳出来,冲着枪弹做鬼脸,同时还不忘捞起弹药包放进他的篮子。可是,这个精灵一般的流浪儿,还是被一颗子弹打中了,他没有唱完,他倒下了,这个伟大的灵魂飞升了。

        小伽弗洛什知道战争的可怕性,也压根不懂得什么“共和”,他完全可以远离大人们的“游戏”,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优哉游哉”,可他没有,他加入了这群善良的勇士们,他坚信他们就是黑暗中的光,他们所做的一切,是正义的,他们正在用鲜血换取融洽、和谐、光明以及生机勃勃的新世界。

        小伽弗洛什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伟岸的身躯,更没有伟大的信念和追求,他只是用自己嘹亮的歌声、羸弱的身躯和沸腾的热血,再一次诠释了活着的意义,再一次升华了他的善良。

【素读•主题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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