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坚持

一个人跟一个人的缘分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就像蓝脸这个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的孩子,自从在大雪地里被西门闹抱回家之后,就成了西门闹的儿子,从此身体里、血液里都开始流淌着西门闹的勤奋和倔强。

蓝脸人如其名,因为左脸上巴掌大的一块蓝痣,被西门闹起名叫蓝脸,他的儿子脸上也有一块蓝痣,被人叫小蓝脸,这父子俩一样倔强,但也一样重情重义。

自从西门闹被枪毙,西门闹的偌大家产被分干净之后,蓝脸就开始自己单干,养活妻儿。在周围的村人都陆陆续续加入人民公社的时候,他依然坚持自己单干,不为大家所说的大锅饭好处所打动,也不为村干部一次次的威胁所屈服。

西门闹投生为西门驴,因为蓝脸的单干坚持,过着相对舒服的日子,没有像其它驴子、马一样被村里征用,没日没夜的干活,而是在主人的精心照料之下,过着幸福的驴生活。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驴子也会乐极生悲。不好好跟蓝脸做单干户,偏要去惹祸,去帮助自己世间的亲人打抱不平,去一次次掺和人间的是是非非,被县长看中,辉煌了一段时间,落下了残疾,幸好主人不嫌弃,把它带回家,继续悉心照顾。

男主人和女主人甚至帮驴子做了个假蹄子,能让它继续保持着一匹驴子活着的尊严,让它还能继续帮主人家干活。但是饥荒年的到来,让它的美好愿望瞬间落空。

饥饿让人变成了凶残的野兽,人们吃光了树皮、草根后,便像一群饿狼般地冲进了蓝脸家,蓝脸起初还手持棍棒护卫着自己的驴,但人们眼睛里那种可怕的碧绿的光芒吓破了他的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黑驴,一直陪伴了他十年的驴,他亲切叫它老黑,他跟它同抽一袋烟,把它当自己最亲的亲人的这头驴,被人们刀砍斧剁,肢解成无数碎块,进了人们的肚皮。

世事无常,或许这世间真有轮回。当蓝脸带着自己的儿子小蓝脸走进牲口市的时候,他一下子相中了一头小牛,主人死活不卖,他死缠烂打。当对方知道他就是那个县里有名的,唯一的单干户蓝脸之后,痛快地把小牛卖给了他。

蓝脸牵着小牛回家,小牛异常听话,父子俩人都很高兴。父亲看着小牛,笑出了声,在儿子诧异的眼光中,他对儿子说:“你看看这小牛的眼睛,像谁?”

小公牛两只清澈如水的牛眼,黑蓝黑蓝的,在漆黑的瞳孔里,能看到人的倒影。蓝脸看到的牛眼跟之前的驴眼一模一样。

蓝脸相信世间有轮回。1965年,几乎人人都加入了人民公社,但是除了蓝脸。蓝脸依然是西门屯的最后一个单干户,是银河人民公社的最后一个单干户。在任何一个时代,鹤立鸡群都要承担一定风险,要抵抗一定压力。

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故事我们都听说过,漂亮的白天鹅在鸭群中不受待见,受排挤,受尽委屈,最终一飞冲天,才知道原来自己一只天鹅。天鹅是在鸭群中成长起来的。

蓝脸或许就是那只天鹅,也或许是一只鹤,他在鸡群中,在鸭群中,都与众不同,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他无法融入那个火热的集体大环境,他就是要保持着自己的独立,他为了自己的独立性甚至去上访。

最后农村工作的部长被他的执拗所打动,给他开了绿灯,给了他一个批条:“尽管我们希望全体农民都加入人民公社,走集体化的道路,但个别农民坚持不入,也属正当权利,基层组织不得强迫命令、更不能用非法手段逼他入社。”

蓝脸拿到了这个批条,心情很好。但他抗住了村人集体施加给他的压力,家里人却扛不住,他的媳妇,他的两个孩子蓝金龙蓝金凤,也就是之前的西门金龙和西门金凤,都抗不住这无边的压力,宣布入了社。

一家人的八亩地,给坚持单干的蓝脸父子留下来三亩二分。小蓝脸继承了父亲的倔强,他坚持要跟父亲一起单干。父子俩人的这一点地,在集体土地的包围中,剩下狭长的一条,犹如汪洋大海中的一道堤坝。

一家人居住的三间厢房用土胚隔开,单独开了一道门,一个牛棚,一头小公牛,一辆木轮车,一犋木犁,一把锄头,一张铁锨,两把镰刀,一把小镢头,一柄二齿钩子,还有铁锅一口,饭碗四个,瓷盘两个,尿罐一个,菜刀一把,锅铲一把,煤油灯一盏,敲石取火的火镰一块。

父子两人和一头牛,开始了自己轰轰烈烈的单干生活。

看着书中描述的这些似乎熟悉又似乎遥远的农村生活,思绪飘飞。我是在新农村出生和长大的,不是现代意义上的新农村,而是已经没有大集体生活的农村。我出生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是自己干活,自己过自己的日子。那些农具,有些我曾经使用过,有些已经被淘汰。

煤油灯小时候点过,镰刀是割麦子的必用家伙什,小镢头常常用,锄头也是农人必备的锄地工具,但木犁在我出生的年代,已经被铁犁所取代,偶有木犁使用,看起来很新鲜。

我的老家人多地少,每家的地根据人口分,也根据地块的环境的土地质量分。最好的土地一般在平地上,地块前有水渠,天旱的时候,可以抽水浇地。那些不好的地块会在山坡上,或是低洼地,靠天收成,大旱不行,太涝了也不行。

养牛的农户不多,因为照顾一头牛还是很费心费力的。有些地块平整可以用拖拉机直接耕种和收成,有些地块坑洼不平,山路崎岖,就只能用牛来播种和收成。记得父亲当时会请一个大叔带着他的牛来帮我们家干活,我们家管吃饭,每次都需要干三五天的时间。

单干在后来是正常的生活状态,但是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下,就是不正常的。坚持单干的蓝脸父子在众人的眼里也是不正常的。

一家人因为单干和入社变得四分五裂。娘带着金龙和金凤入社,爹带着蓝脸单干。金龙为了在公社的领导面前露脸和立功,趁爹上省城上访未归,每天都要揍一次弟弟小蓝脸,逼着小蓝脸也就是蓝脸的儿子蓝解放,带着小牛入社。

小蓝脸人小,但主意正,即便每天被哥哥揍一顿,也依然坚持着,坚持等爹回来再说。

而那头小牛,第一世的西门闹,第二世的西门驴,现在每天被小蓝脸牵着去河滩上放牧,因为家里的饲草已经吃光了。在这个河滩上,它每天都要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西门金龙揍一次小蓝脸。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是主人的儿子,它好生为难,不知道该帮谁,但它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让蓝脸吃亏,不伤害西门金龙,它只好欺负那个跟金龙一起放牛的胡宾,把个胡宾顶的飞起来,吓得满河滩乱跑。小牛一发威,谁都害怕,吓得胡宾那张刻薄歹毒的嘴,再也不敢乱说话。

只要胡宾一啰嗦,小牛便低头长眸,眼睛充血,做奋蹄追击状。西门金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在打了一次牛之后再也没有打过这头小牛。

集体的生活是热闹的,但热闹的生活未必就能长久。一个人的坚持是孤单而难熬的,这样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对自己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蓝脸这个朴实的农家汉子,到底坚持的是什么?他能抗多久呢?在大集体的洪潮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那么单薄,他坚持的力量到底来自哪里?

他带着自己的儿子,带着转世的西门牛,他们三个人,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这一世的西门牛又能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他们俩的父子情分到底能延续到什么时候?

一边看,一边思索,一边回味,一边体会。看莫言这次笔下诙谐的农村故事和叙事风格,思索这些文字背后人的生存之道,回味自己成长历程中的相似点,体会那个时代下小人物的心情和悲欢离合。

莫言的这本书,被称为是一部向中国古典小说和民间叙事的伟大传统致敬的大书。是一次神圣的“认祖归宗”的仪式,用六道轮回这一东方想象力的叙事方式,写出农民对生命无比执着的颂歌和悲歌。

以上是《生死疲劳》这本书第十一章到第十五章讲述的内容,讲述了农民蓝脸坚持单干的一段过程,心爱的黑驴被饥民分吃,生活还在继续,集市买牛,买回来这一世的西门牛;儿子坚持跟爹一起单干,两个人,一头转世的牛,又会发生什么样荡气回肠的故事。

精彩继续,分享不停,今晚继续看第十六章至第二十章的未知内容。

接下来,西门驴的命运该何去何从,今晚继续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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