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后,下起雨来。
望向窗外,有种回到小时候坐在窗边写作业的错觉,空气清新,周边安静得只听得到雨滴声。
常常跟付先生聊到,其实我们都有很严重的“农村情节”,因为从小在农村长大,农村的好与不好都有很深刻的印象,岁月变迁,我记得更多的是农村的好。
而我们现在又恰好处在了城不城村不村的尴尬境地。就是他们说的城市融入不进去,农村也回不去(老家占地)了的尴尬境地。
陈奕迅的歌:(失去后)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现在我对农村的向往与怀念就是如此。得不到的农村生活无时无刻不在召唤着我:当我在家看航拍中国的时候,当我在高速上看到风景如画、炊烟袅袅的乡村生活的时候,当我听到小时候常听的歌或电视剧背景音乐的时候,当小孩子们没体会过农村的艰苦生活,总是嫌这嫌那的时候,当生活压力太大想做回小孩子的时候……对,就是现在这个时候。
偶尔回付妈妈家,在重庆的一个很偏远的小镇上,每逢赶集那天就会看到一些老人背着背篓来卖牲口、鸡蛋、或菜,每次看到这样的老人,总是忍不住想多买一点他的菜,仿佛只有他们的菜才“够土”、够新鲜,付妈妈和他们交谈的间隙,我已经陷入了小时候的回忆:
在农村生活的小时候,妈妈要趁赶集那天去镇上卖鸭子,天没亮就要出发,我会帮她背秤和板凳,她挑两筐鸭子,走的特别快,我要一路小跑才跟的上,去镇上大概要走40分钟,天黑黑的,我走后面照电筒,一路上安静的可怕,只听得到框里的鸭子嘎嘎叫个不停,仿佛它们比我还兴奋,其实它们好可怜,马上就要被杀掉了。那时侯的我根本来不及去感叹这些的,只希望那天妈妈卖鸭顺利,她一高兴说不定会给我买点头饰、文具什么的。
像今天这样的下雨天,妈妈是不用去外面做活的,当然也就不用我做饭了,我会打着做作业的幌子坐在窗边发呆,写日记。我从小就很喜欢写日记。好像所有的不开心记录在日记本里,就不会不开心了。小时候,卧室窗外有几棵很高的杉树,我们喜欢在两棵树之间拉上绳子荡秋千,再往外面一点是几棵橘子树,小时候每当橘子树开花,空气里全是橘子花的味道,真的太美好了。
快占地的前几年,妈妈种了一笼竹子,每天晚上睡觉时,风吹着竹叶沙沙的,让人觉得很舒服很安稳,现在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安稳的感觉了。那是有妈妈的家的安稳。现在虽然也有家,但已经是我们要给孩子们安稳的时候了。
那时候最盼望的就是周末,姐姐姐夫们会休假回来,他们每次都会带上一些零食和凉菜,远远的看着他们从水塘对面走回来,田坎很宽,一半种了胡豆或者黄豆,一半是石板路。他们有说有笑,小侄女们跟着蹦蹦跳跳,画面美好而难忘,刻在了心底~
那时候我很反感打麻将,现在对麻将也不感冒。小时候家里开茶馆,我不到十岁就学会了打麻将,但几乎没有真正的打过麻将,高中毕业后就很少看到麻将了,因为我知道,那东西学起来很简单,但如果沉溺其中也会很麻烦。
小时候,店里有几个叔叔阿姨就是这样,他们每天下午都会来,无论刮风下雨,也不论当天的农活是否已经做完,如果某天有人耽搁,来的人凑不了一桌他们还会觉得很郁闷,仿佛生活失去了意义。他们还很喜欢开玩笑,聊别人的家常里短,这也是我最反感的。
而且麻将没意义,后来看《士兵突击》,在我心里封神的一部剧。许三多说的:好好活就是要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在许三多那里,麻将绝对属于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时候还没有手机,电话都很少,我记得我们村就我们家和村委会,还有电机房有电话,爸妈不在家时,有人打电话来,我或者小侄女就要到家后面的山上去喊他们的亲人接电话,打电话很贵,接电话一元钱。几乎都是来接电话的。
来接电话的人里有很多都是我们的亲戚,大部分都是长辈,本来应该喊什么舅或者什么叔的,偏偏每次这样喊他们都听不见,也或许是距离太远不知道我是谁、我在喊谁,后来父母就“授权”我,不论是谁,都可以喊名字。哪怕是爷辈的都可以。于是我们就大胆的开始喊他们的名字。后来长大了,每次回去碰到那些在我们家接过电话的长辈,他们都会谈起我喊他们接电话的事,他们说我和小侄女是通讯联络员,还说我们年纪不大就敢喊他们的名字,现在想来,也是难得的回忆。
小时候的家很美,我们是单户,有个很普通的名字“屋基山”,背靠一座小山,前面是一大片水田,可以看的很远,春天的时候最美了,目之所及,皆是绿~特别舒服~
小时候的家有很宽的坝子,坝子下面是老屋,石头砌的,后来用来养牲口和堆柴了。农忙时坝子要用来晒粮食,农闲时我就和小侄女在坝子里打羽毛球、跳绳。有时候还会把桌子搬到坝子里一起写作业。
在农村无论大人小孩,农忙时节,都要去山上做农活的,我们做不了重的体力活,但可以做些小朋友能做的的事情。
小时候,我最讨厌做的农活是割麦子和整理红薯,割麦子是快到夏天的时候,特别热,麦子有毛,弄在皮肤上超级痒。烈日下,站在一望无垠的麦田里,一根根麦子手工割下来放进背篓里,我想那是我那个时候最大的绝望了吧!长大后和小侄女聊天她也回忆起我们一起割麦子的经历,但她说,那时候我表现的并不绝望,反而是一直在鼓励她,还教她不要总看前面还有很多麦子需要割,而应该看后面我们已经割了很多麦子了,这样就不绝望了,我小时候就这么正能量了吗?
整理红薯也很麻烦,因为大人们总是选择大雨过后去挖红薯,可能雨后泥土更软吧,但是这时候挖出来的红薯会带着很多泥,挖红薯很费力气,小孩子做不了,我们就要做把红薯上的泥去掉的工作。红薯有浆,弄在手上很难洗掉,那个年纪也是我们最爱面子的时候,为了不想让同学们看到我们的手很脏,每到上学前一天晚上我们都要花很大功夫把自己的手洗干净。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的行为真是幼稚又好笑呀!
其实我还算幸福的,因为我很小就学会了做饭,家里又是最小的一个,地里的农活其实我做的很少,一般没在地里待多久,就会被安排回家做饭。于是我就乐颠颠儿地赶紧回家,打扫卫生,做饭。
那时候妈妈总是告诉我,做事情要懂得计划,懂得“三心二意”,就是在做某件事情的时候要想着下一件要做的事,最好是两三件事同时一起做,比如煮饭同时可以烧火,火不用一直守着,偶尔添柴就好,烧火的同时可以择菜,锅里和火只用偶尔看下就好。
从小我就不喜欢乱乱的环境。所以家务活我还算得心应手。
现在回忆小时候,总是抓不住也摸不着,好在还能忆起小时候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小时候的风柔柔的,无忧无虑。
如果非要比一下,三十多年的岁月旅程里,我觉得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初二初三年级的时候了,豆蔻年华,不论是上学时还是放假时。那段时光自由惬意,只做自己。
岁月缱绻,葳蕤生香,那时候懵懂,成绩也还算过的去,没有太大的压力,有惺惺相惜、彼此相护的好朋友,有心中的小秘密,虽傻但真诚,虽穷但欲望少,对未来虽迷茫但充满期待。
那时候天总是蓝蓝的,好多个傍晚时分,晚霞很美,我要么是和好友站在教学楼的阳台上,远远的看着庄稼地里的农民伯伯忙碌在夕阳下,我们聊着彼此心中的小美好,心里盼着要把心里的那个“小美好”锁进自己的余光里。当然也期望着我能进入到我的小美好的余光里。
要么就是和小伙伴们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乡间小路,吃着酸的要命的野果,吹着凉爽的晚风。如果风再大一点,我们会把头发散开,任由风吹乱我们的头发,闻着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仿佛我们突然长大了一样,因为那时候在我们的意识里,长大的姐姐们身上总是香香的。我们有时候还会找个山坡坐坐,傻傻地等着太阳下山,我们一起盯着太阳,比谁最后眨眼睛,然后我一眨眼,我眼前出现了好多个五颜六色的太阳,闭上眼,到处都是太阳,一闪一闪的,真是美轮美奂。我们笑着喊着模仿紫薇失明时的样子:啊,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现在近视了,也知道了不能盯着太阳看,但我还是很喜欢抬头看蓝蓝的天。这也是我一直都很喜欢“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这句歌词的原因吧。
后来村里修了公路,比我小的小孩们都骑自行车上下学了,不晓得他们会不会像我们一样喜欢那时自在的风和蓝蓝的天?无论怎样,好在那时的风还是甜的,天也还很蓝。
谢谢那段时光出现在我生命里不可多得的好友与小伙伴,希望我也是那个你认为的,出现在你最快乐的时光的小伙伴。。。
好可惜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手机或者MP3,要是有,遇到这样的下雨天,我定会一整下午的,像今天一样,坐在窗前,听音乐,发呆,看雨,听雨。
等雨,下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