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园CTO冯大辉谈技术团队管理

个人简介 冯大辉，现任丁香园网站CTO。此前曾在阿里巴巴集团工作5年，历任支付宝首席DBA、数据架构师等职，曾为支付宝的技术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是支付宝技术发展的见证人之一。知名技术Blogger ，狂热的Twitter用户，网名Fenng。

   

1. 我现在在杭州的贝塔咖啡，很荣幸能够采访到原支付宝的技术专家，现任丁香园网站CTO，冯大辉，他也是互联网上的“推神”。上次采访你是在三年前，那我想了解一下，相比于那个时候，三年前两个相比，现在有没有什么最大的变化，感觉是什么？

变化应该还是有一些，三年前我关注的技术角度可能还是偏向网站架构的底层，现在更多关心的相对比较全面，网站整体的架构，以及和业务的结合，还有对业界、行业内的技术的发展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2. 也就是说你的眼界越来越宽？

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换了另外一个角度和视角。

   

3. 从离开支付宝到加入丁香园现在也差不多有半年多了，这两段时间相比有什么感触？

首先，支付宝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公司了，比较规范，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丁香园是白手起家，有很多地方我们都是摸索前进。从一个大公司到小公司的转变，在心态上还是要有一定的挑战，包括团队的合作方式，包括我们面向的事情重心，都需要做一些调整。

   

4. 问一个八卦的问题，你当时离开支付宝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用开复老师的话说叫“追随自己的内心”（笑）... 一方面是我的个人兴趣角度已经有一些偏移，因为在支付宝我就必须要做整个网站的底层，关注数据，关注的角度比较窄，我想把角度放大一些，扩大到整个网站，整个团队，或者说是和公司的战略结合的更紧密一点。或许也有一点小小的虚荣心作怪。

   

5. 话说回来现在很多人也非常强调，就是在某一个领域你可以做得很专业，这也是非常吃香的？

对! 但我想这可能和个人的性格特点有关系，也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人总会有些变化。我也是鼓励那些耐得住寂寞的工程师能够在某一个角度能够更深的、更长远的走下去。但是如果遇到机会，或者说有兴趣迎接另外一种挑战的话，我也鼓励我背景类似的朋友也可以做些尝试。

   

6. 我现在还有一个比较感兴趣的就是，虽然说我们交往比较多，但是我还是不太清楚你现在在丁香园主要做什么事情？

我主要做的事情，应该说是定方向，构建团队，现在关注结果比较多一些。尽管说是CTO吧，但我觉得我和每个工程师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就是职责上似乎是权利大一点，我们的团队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民主的，所以我也是希望能从同事那里更多的得到一些反馈或者经验，现在应该说还是摸索着前进。

   

7. 在你加入丁香园之前，它已经存在了。而且也有自己的技术架构。你加入之后，对整个的架构，以及它整体的技术发展，有没有在里面加入你自己的一些思想？

应该说丁香园在这几年，尽管有很多地方已经做得蛮好的，但在整个技术架构上还有一些缺陷。或者说是因为时间或者技术资源的问题，而导致遗留了一些问题。前几个月我基本上就做了两三件事情，最主要的就是网站的稳定性；第二个就是在用户的体验，去改进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但是也要承认，毕竟时间还短，在这两个方面还是做得不够完美；第三件就是我们团队的构建，之前公司小嘛，总会有一些困难在里面，在摆脱不了这个困难的情况下如何去解决问题，对我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8. 我觉得可能还有一个挑战，从一个专注于底层的技术专家，现在去把握全局的发展。如何能够确保，或者说让你的同事相信，你能够做好这件事情，你从哪里去获取这方面知识去和大家分享，指导他们应该这样去做或者应该那样去做呢？

这个问题问得挺好。因为一般来说，一个团队如果新进来一个人的话，他不可避免的要把一些过去的一些技术习惯，或者工作方式强行的带过来，那这个时候可能和原来的团队会有冲突。

不敢说我在这方面做得有多么好，但起码是做了一个比较深的考虑的，没有强行的把以前的一些习惯或者工作方式强行带过来。更多的其实我们还是在小的地方相磨合，然后逐渐建立起团队的信任感。包括有些地方我们可以做一些探讨，逐渐的达到想达到的目的。一般新的改进建立在商业需求的反馈上面，这样是空想的错误可能会避免。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建立起团队之间真正的信任，是很关键的，如果没有信任，其他的事情都很难做下去。

   

9. 那你们现在的团队有什么文化吗？

应该说现在还谈不到有什么企业文化，还是野蛮人。

   

10. 大小你也是一个名人，到了这个团队之后，是不是有些人也会向你发起挑战，那如果说遇到这种挑战的话，你一般怎么处理的？

应该还好，我到没觉得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名人，相反，我觉得这方面压力还是有的。其他人觉得你可能有一点点的小名气，那是否在各方面都很厉害？其实是，可能懂得地方稍稍懂一点，不懂的地方也要多和同事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基本上是这样，同事之间挑战其实不太多，毕竟我们人还少，很多地方都是可以坦诚的沟通，开诚布公的谈下去。

   

11. 这个团队就像你刚才所讲的那样还是非常民主的。现在你也算一个创业者了，在技术方面也是小有所成，而且你也翻译了一些技术相关的书籍。那我想了解一下，互联网主要给你带来了什么？

应该说互联网给了我机会，能够以更快的速度、更广阔的视角看到更多的信息，这其实也是给了每个人一个机会，如果你想做一些新东西的话，通过互联网都可以得到。现在的确算是个创业者，说到名气气与否的问题，我觉得这只能算说混个脸熟，15分钟的热度。但真正的还是要通过实际做到的东西，实际的产品，让公司达到一定的状态，最后才能说明这个尝试是成功的，作为创业者因为都要有一定的风险在里面，但是我更愿意去接受这种来自风险的挑战。

   

12. 我整理问题的时候，在微博上也发了一些贴子，问大家有没有什么问题，有一个朋友的问题比较好，也是我比较关注的，作为技术团队的领导者，还是比较繁忙的，这个朋友看到你又写博客，又不断更新自己的微博，有时候还会参加一些外面的技术交流方面的活动。他想问你一下，你的时间是怎么分配的？

其实我的时间，严格来说没有大家想得分配的那么好，比例有些不均衡。但我也意识到自己在网络上花的时间比较多，不过通过网络，通过社区的资源，我们公司也会得到一些比如说技术方向上的提示，技术反馈等，公司的影响力，或者说宣传方面也会得到一些收益，应该说是有得有失。但是我想应该更跟这个做事的风格有关，大家可能看到我在网络上花的时间比较多，可能我在业余时间内，就会做一些弥补或者尝试，创业者的一个要求其实就是不只是在办公环境才去要考虑到关于公司的事情，在全天候的状态下都要去考虑，为团队做考虑，或者是为将来我们下一步的发展做一些思考或探索。

   

13. 我们刚才问了一些个人的，以及关于你对互联网的理解的问题。接下来我们还是谈一些相对而言比较技术性的，以及关于技术管理方面的话题。很多人想了解一下，你们是如何进行项目管理的，有没有应用到当前比较新潮的，像敏捷开发这样的方法？

非常惭愧，我们团队目前几乎不谈敏捷，我们的项目管理其实用的也都是比较轻量的方法，包括我们没有用到各种各样的工具，或者各种各样的讨论，我还是倾向够用就好。毕竟团队的规模小，没必要去做很理论化的东西。我想随着我们技术团队的壮大和对开发规范的要求，今后可能会尝试，在这方面做一些尝试。但目前来说，还为之尚早。我倒是比较欣赏37Singnals他们所提倡的一些理念，但是我也避免完全的照搬他们方式做事。理念是好的，如果完全照搬它就会有麻烦

   

14. 其实写博客，发Twitter，包括参加技术交流活动也已经是你工作的一部分了？

但是我也得避免把它变成主业，它作为一种业余调剂是最好的。

   

15. 我想谈一个这可能很多人都想问的问题，比如说现在你们技术团队究竟有多少人，他们怎么分工的？大家可能比较感兴趣。

现在是20人左右，基本上是Java团队和PHP的开发团队占的比重比较大，我们另外有一个专门的UED团队，其他还有运维、架构师团队，我们架构师有三个人。但目前我们在团队整体结构上还不是完全合理，包括缺少专门的测试人员，质量控制这方面也没有投入专门的人力。这在今后会逐渐的弥补上来。关于测试我补充一下，也不一定非要完全用一个专门测试团队来做，因为如果产品的发布策略得当，其实用户包括自己公司的人员也都完全可以发展成测试人员，只是在信息反馈和信息收集等项目跟进策略上要有自己的风格。

   

16. 也就是说你们将来还要扩大自己的团队吗？继续招人吗？

如果公司业绩发展在我们预期之内，团队肯定是还要壮大的，因为我们还有梦想要做一些更大的事情。

   

17. 但是在杭州，像丁香园这样的公司招人还是比较困难的，因为好的人才可能都要到阿里去了，那你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招人的确是遇到一些困难，杭州有阿里巴巴、网易这些看起来光环更大，更有竞争力的公司在这儿。但是在技术人员里面，总有一些人他是想加入创业团队，想实现自己的梦想的。我们是非常欢迎这些人到我们的团队来。这样的人比较少，我们不可能一步到位招到所有的人，但我们可以耐心等待，比较合适的，我们就希望能够引入到我们团队里来。我觉得如果说解决方案可能没有太好的解决方案，小公司和大公司在人员的竞争上，永远要处于劣势，那么我们可以提为员工提供一些更便利的环境去吸引他们，这应该说在摸索。

   

18. 有没有考虑从一些大公司反挖一些人过来？

当然这个可能是大多数的技术管理者，尤其小公司技术管理者都会有的想法，我觉得这还是要看机缘，另外也是看是否适合，因为有些人在大公司里面，已经养成一定的工作习惯或者是工作方法，他不一定适合小的团体。另外人员的能力的平衡，还有薪酬方面的策略，可能也都会有一些冲突，还有一点，必须要考虑公司的人力成本，因为像阿里巴巴，像以前我所工作的环境，这些比较成熟的团队模型下，人员的成本相对来说还比较高的，我们这样的创业团队在这点上可不容易，一分钱也要仔细想想怎么花。

   

19. 要掰开花，那在你招人的时候是如何选择，就是如何认为这个人是否适合你的团队，有什么标准吗？

说一句不负责任的话，可能说就凭感觉，但其实这个感觉是可以借鉴下来，就看候选人是否真的有创业的心态。因为一个想参与创业的人，和一个只专注于薪水的人，在思考方式、工作习惯上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是我们最主要的判断界限，但是也不完全绝对。我们也并非强制要团队的所有人都必须要以一种创业的心态来做事情，如果具备一定能力，比如说他有一定的良好的工作习惯，他自己也想选择另外一种工作方式，我们也不排斥，关键就是，我们现在团队的一些某些环境上，他能否帮我们解决掉，这是最主要考虑的。

   

20. 那根据你的观察，这两年互联网整个领域，特别是我们中国的互联网整个领域有没有什么比较大的变化，你认为值得关注的几个点是什么？

大的变化，这我不大好说，但是我觉得如果从技术角度上看，以前那些神神秘秘的，比如说架构的解析和分析现在已经算不得什么神奇了。现在是细致化，拼产品改进的时代，因为很多所谓的一些原来看起来高不可攀的技术，相对比较神秘的解决方案，现在其实都是更加公开化了、大路货了，包括各大网站的架构也都在逐渐的向外披露。但是说怎么吸取这些经验，并且运用自己的环境里，这是一个比较难的事情，有一点点像画画，画一些高山大河，是一种工作方式，画比较精制的盘子、水果，也能达到顶峰，最后的价值可能都是相近的，趋同的。

   

21. 那我们目前的互联网领域，有什么你认为比较值得关注的吗？

我是觉得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一是关于信息的过滤可能会是很多技术人都要面对的事情，因为你接触到的信息都要有一个过滤，这会是一个挑战。再有，一些比较大的网站来看，对于消息的处理，都会遇到一些瓶颈，那么解决方案是否像以前的从传统数据库向到最后的迁移一样，消息的处理是否也能达到这样一种状态就不得而知了，我只是猜想。但总的一点，我是觉得现在是对技术人来说，还是越来越好了，随着网络的分享，各种信息的披露越来越全面，这是信息发达的时代，也是技术释放技术的时代。

   

22. 就是大家学习的渠道更多，但是你需要对这些渠道有所过滤。那基本上现在也快要到年底了，今年有什么收获吗，包括对明年有什么展望或者愿望？

我觉得我个人的收获就是还算成功的融入到我们的创业团队里面。对于明年我希望我们在产品的改进上、开发上能够更好的符合用户需求，能够挖掘到用户真正的需求，这是对我们的一个挑战，也是我们非常想做的，希望我们通过团队的努力，通过整个公司的努力，能为这个行业做一点点的改进。

   

23. 刚才提的是产品，在你整个的技术选型和技术架构上，有需要变化的地方吗？

可能也会有，但是我们可能不会是那么激进，有可能是在前人已经充分验证的情况下，我们才做一些尝试和运用。因为太新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实际上是一种很大的成本，试错的成本太高，我们不像淘宝这样的团队，和很多中型的网站也是没法比，毕竟我们还是很小的公司。

   

24. 那是不是可以说，你的建议是，小的团队，就要用一些比较成熟的技术，先把产品完善好，然后等团队壮大之后，再去做一些前沿的技术选型？

相对小团队来说，最大的成本就是时间嘛。因为大一点的团队可以通过加人，加更大的商业力量，或者说加更多的技术力量去解决一些问题，但是对小团队来说，资源是有限的。一共就这几个人，三五个人，多的十来个，如果说时间上再控制不住的话，公司的整个节奏会被拖慢，就不能更好的支持商务上的发展，所以我也建议做技术出身的人，如果要做一些创业，不要在技术上花太多的精力，因为他的积累其实已经够了，怎么把这些已经成熟的运用好已经很难了。

   

25. 那最后能否给我们InfoQ，包括我们InfoQ的读者一些寄语或者提一些建议之类的？

InfoQ已经办得蛮好了，我是希望在新的一年里，InfoQ能否也通过一些SNS和读者或者说和前端的读者做一些工作的互动，这样也有利于吸引更多的技术人能参与技术发展的大潮中。寄语不敢当，就是希望大家多多分享，因为如果技术人不做分享，最后整个技术圈子会变得一潭死水，这其实对每个人都不太好。如果我们能有一些其他的方式去支持这样的技术社区，我们不妨就做一点，每个人做一点，最后就变成一股很大的力量。

   

26. 我们一起努力。好，谢谢大辉接受我们的采访。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