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权的缺失与权力肆无忌惮

曹友琴
　　 四川省卫生厅的一个叫张建新的“工作人员”在灾区毒打一个参与救灾的志愿者少年（5.29日《南京晨报》），让人目瞪口呆！
　　 张建新的行凶，实实在在是一次凭借权力的肆无忌惮、胆大包天行径：一是人们全都忙着抗震救灾，而张建新坐着小轿车到了下属的江油县“检查”抗灾工作却大打出手；二是借权肆虐往往是在背地里偷偷干的，可张建新却是在江油市的长钢总医院门前，在光天化日下、在众多医生和民众的众目睽睽下大打出手的，尽管民众大呼“不要打人！”张建新根本不当回事，依旧是打个痛快；三是打人的“导火线”竟是一个少年志愿者为他的小轿车喷洒消毒液有些许失误（不小心喷到车内），便二话不说，冲出车外大打出手；四是大打出手的张建新，是一个身高1.8米、腰粗臂圆、年龄上是个父辈的大汉，行凶对象却是个孱弱孩子，而且打得极为野蛮、凶猛、凶狠，“先是一拳朝志愿者脸面打去，随后又用手连扇那小孩两巴掌”，小孩自然毫无招架之能，“左眼及脸上已经（被打得）红肿，其眼镜也飞到一米外的地上”，“蹲在一边捂住眼睛哭起来”。民众惊呼，“太可怕了！”可张建新打了人，却依旧火气未消，丢下一句“不搞了，不查了！”随即转身离去。他是来“检查工作”的吗？要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人们肯定会以为他是个黑势力的专业打手。
　　 不难看出，张建新肆无忌惮地大打出手，突显出权力的恣意张扬。他是省卫生厅派下去的，虽是一般工作人员，但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下到县市来“检查工作当然就是“钦差大臣”了。那个喷洒消毒液的小小草民早该“回避”，怎么还能把消毒液喷到“钦差大臣”身上？“大臣”身边缺乏“衙役”前去狠狠教训那个小子，但“钦差大臣”威风不能丢，张建新便只好“亲自”了。
　　 更为可怕的是，那些肆无忌惮挥舞权力之威的官员，在他们滥施淫威之后，常常又受到层层权力的呵护。省卫生厅先是宣称没有打人这回事，以后才在媒体已经曝光情况下吞吞吐吐承认。同这位“钦差大臣”张建新坐在一辆车上去“检查工作”的还有江油市的卫生局的局长大人，还有该市的人大副主任，他们亲眼目睹省里“钦差大臣”大打出手，却无动于衷，静观其滥施淫威。事后，还一味宣称，是那个小孩子喷洒消毒液时“操作不当”，弄得张建新“右眼很红”。言下之意，“钦差大臣”动手打人不无道理。卫生系统下的医院也同样是站在权力张狂者一边的。当记者要采访在江油市长钢总医院门前发生打人事件的院长大人时，就每每“遭到了拒绝”，或是受到强硬的“阻止”。人们感觉到，对待一些权力张狂者，实际上已经存在一种无形的“权力联盟”（常常是系统内的“权力联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权力者的违法行为，往往就会有相应系统的官员在为违法者进行种种遮挡、化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同样可怕的是，官员违法更有法外的格外“开恩”。试想，如果一个草民百姓把这位“钦差大臣”打得鼻青眼肿，能不被“扭送”到局子里审讯一番？能没有个说法，或是罚款，或是拘禁？可这位张建新大人，打人之后像没事人一样，扭头就走开。只是舆论压力（也多亏媒体在权力张扬的状态下，勇于揭露某些权力的丑陋），张建新才被“停职检查”，才向那个挨打的孩子“道歉”，而且“两人友好地拥抱，表示真诚和解”。他是真的立即就有了歉疚之心？这其中有没有“猫腻”，很难说。再试想，如果是一个工厂职工打了老板，岂能是“道歉”就完事？除了受法律制裁，饭碗大概是肯定保不住的。媒体早有披露，一个官员严重失职，于是又给“停职”又责成其“检查”，但不长时间就悄悄异地做他的好官去了。张建新“停职”之后再“官复原职”还能是问题吗？人们要问，这样品格的“公务员”，又是省级“公务员”，还应该继续坐在他的铁交椅上吗？
　　 公理何在？公正、公平何在？
　　 权力的肆无忌惮张扬，更为根本的根本原因，乃是民权的严重缺失。
　　 不妨再回到张建新打人事件过程：首先看看张建新打人现场在场人的表现，尽管有围观者高喊“不要打人，你是谁呀？”，但看到“打人男子是从（江油市）卫生局局长的车上下来的，就没人去问太多”。为什么“没人去问太多”？一个字，怕！当官的要找你麻烦，要刁难你，何患无词？至于在卫生系统做事的人，就更是一个“怕”字了得。正如这个市长钢总医院的医生对于院长拒绝记者采访时所说：“谁接受采访肯定丢饭碗！”
　　 《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本领很大，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还有72变，可他没有一点制约如来佛的权力，孙悟空命运便尽在如来佛的手心，任其摆弄。孙悟空对如来佛就只能有唯一的选择-----服从。由于民权的缺失，面对手握权棒的“公仆”，面对某些“公仆”任意挥舞权棒的时候，也就只能是无奈，逆来顺受了。
　　 古今中外的历史都无一例外地告诉人们，权力的肆无忌惮，权力者必将走向“暴君”。它不仅将摧毁人类道德的防线，也必将摧毁法制。民权缺失越多，权力就越是肆无忌惮，从来是一种正比关系。
　　 关于民权问题，十七大报告说得很明确：“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和核心”，要保障人民群众的“表达权”，要实现真正的权力运行“公开、透明”，“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这应该是今日深入改革之关键所在。
　　 吕日周说，“只有干部难当，人民才会好过”（07.7.30日《经济观察报》）。民权得到张扬之时，就是权力不敢肆无忌惮之日。国人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