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重要吗？

形式重要吗？




今天看到一篇关于20行代码的文章，说到JS圈子里有一项赛事，就是在20行代码中写出尽可能
丰富的效果来。当然，类似的事情在种种语言中都有，不惟JS。

于是一时兴起，打算把Qomo写出个20行的版本来。是啊，如果Qomo可以写成20行，将是何等快
意啊？于是就动手写了写。写之前，看了别个的一些20行，大意是声明语句可记为一行，连续
表达式可以记为一行，又则，函数声明按内部的行数来记行……

于是动手写吧。写了三数行，便觉得不对了。仅为了增减行数，再复杂的功能在JS里也写得成一
行（当然这有点夸张）。例如说Qomo的Class()函数原本是有27行的， 去掉空行和注释剩下10
行。如果把语句后的分号换作逗号，就变成了连续表达式运算，则其中的8句可算作一句。最后
就剩下了一个var变量声明，和一个return返回子句（将所有的表达式运算连在return之后，它
就只返回最后一个表达式值了）。

现在剩下两行，一个是用来声明变量的，一个是用来返回值的。若讲点技巧，再把变量声明换
成函数的形式参数就好了——尽管这实际上并不是好习惯。现在就只剩一行了。而这一行在JS
里面，也可以变成“声明即使用”函数，也可以是一个表达式的运算元，所以它放在更大范围
里面去，也就一行也不是了。我们最终写出来的代码形式上就是这样(这仍只能算成运算元，1
行语句都算不上）：
====================
x + (function(X,Y,Z){
 return A,B,C,D,E
}()) + y
====================

出了什么问题？

20行真的重要么？对于一个玩弄技巧的人来说，20行和1行，以及和0行都没什么区别。真正写
到一定程度，代码的行数就成了玩物，就成了虚无。我们写代码不是给计数的机器用的，我们
是写给别人看的。我们的目的是要别人理解这份代码，以便让代码生存下去，活下去，活在除
开我们自己的另一个群体中去。仅有如此，“写代码”才有意义。

没有几个人是高手，也没有几个人是玩技巧的票友。真正的高人要从自得中走出来，变成它得，
变成别人看得见的得。仅仅是玩玩自娱自乐的技术技巧，便是死物一个。

有个有趣的、出自禅学的问题：双手相叩出音声，只手音声如何闻？这个问题放在禅学环境里，
是有解的。音声自得，你自己听得便是听得了。换句话说，你自娱自乐的境界里，还是听得到
这“只手音声”的。

但上面这个禅学的问题还有下半段：你若闻得只手声，如何令我也闻？我读到这后半个问题时，
心下凌然、危然、大惧。因为这个问题是何等普遍啊：高手们自娱自乐，自曲自歌。他们听得
见每一个非出自自然的、器械的音符，仿佛他们具有神性一般。

然而，不过是死物一个。如何让别人听得呢？

代码写到上面那种地步，无怪乎LISP几十年来也成不了主流，无怪乎Erlang令人望而生畏（尽
管它已经比LISP好了许许多多）。形式对于一个高手来说确实不重要，但高手若不能“让人听
得”，那仍不过是死物。化而用之，从无形而有形，形质俱现，才能还本来面目。

本来面目，还是有面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