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冈仁波齐》 用身体丈量大地,关于信仰,不卑不亢

2017年6月20日,仿纪录片形式电影《冈仁波齐》上映,拍摄长达一年,无剧情,无脚本,无高潮。却拿下了逼近一亿的票房。

影片以一种冗长的纪实方式开始。2014年,藏历马年,神山“冈仁波齐”的本命年,芒康村的一群村民决定去朝圣。一个40岁的中年男子,一个没有走出过大山的耄耋老人,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一个家徒四壁的屠夫,一个自幼残疾的少年,一个九岁的孩子,一个因车祸而一蹶不振的父亲,来自村子里不同家庭的12个人组成了一个团队。他们以三步一跪磕长头的方式,走过了一千两百多公里,最终到达了拉萨和冈仁波齐,完成了朝圣。影片最后在皑皑的神山定格间结束,藏民们朝拜的人影隐没在一片白色之中。

关于影片,我有以下思考:

尊重差异。这是一部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影片。有人评价说这是一部震撼的好片子,能够唤醒内心已经沉睡的信仰;有人说这是一部压抑的片子,磕长头的方式愚昧无知,更不能给下一代灌输磕头好的观念。"磕长头",是藏传佛教信仰者最至诚的礼佛方式之一。磕头朝圣的人在其五体投地的时候,是为"身"敬;同时口中不断念咒,是为"语"敬;心中不断想念着佛,是为"意"敬。在离拉萨还有100多公里的时候,村民们的拖拉机因为交通事故坏了,于是他们决定男人拉车女人磕长头。在车子行进了一段路之后,男人们停下了车。本以为是到了休息的时候,没想到男人们同意回到了拉车的起点,随后以磕长头的方式到了车子旁边,如此反复:拉车,返回,磕长头。在村民们到达冈仁波齐山脚下时,杨培爷爷去世了,三个喇嘛坐在山间为他念经,他的尸体被白布装着放在不远处,天上是盘旋的秃鹫,这是天葬。很多观众看这部影片也许是带着猎奇的心理,无论是对磕长头,还是天葬。但其实,这就是一件平常而自然的事。这只是一个少数民族的文化,就像有的民族的文化崇拜青蛙,有的民族忌吃猪肉一样。人们习惯把与自己日常有差异的东西看成奇谈与怪异,但差异促成了世界的多元。在不同的人群中,差异产生了美,我们应该尊重这种美,而不是将其划为异类。可以不接受,但不要诋毁。

尊重生命。在朝圣的路上,村民们遇到了两位同去朝圣的雅安人,他们带着一头驴,驴走着,而人在拉车,尼玛扎堆问他为何不让驴拉车,他这样回答:“心疼毛驴,我们要同甘共苦,到了拉萨会拉着毛驴一起去布达拉宫和大昭寺绕圈,我们会剪一点毛驴的毛,放到释迦摩尼像前,然后我们一起为他祈福”。万物皆生灵,尊重生命,哪怕只是普通的牲畜。江措旺堆伏地磕头后不动了,后面的人问他怎么不走,他说:“有只虫子”。于是,旺堆就静静地躺在那里等着黑虫缓缓爬过,才伏地磕头。中国自古就以“不忍踩死一只蚂蚁”来形容人心思至善。而旺堆尊重一只爬行的黑虫,尊重茫茫苍地间渺小的生灵,这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为众生祈福。拖拉机在发生车祸后侧翻到了沟里,尼玛扎堆和车上的婴孩从车里爬出,肇事司机急忙下车道歉,并表示车上有两名乘客,一个已经缺氧,如果不及时送医会有危险。扎堆望了望车窗,确定了情况属实,便让他们走了。没有相互的争论,没有点滴的利益算计,甚至没有任何的经济补偿,这是扎堆的选择,因为他尊重生命,他明白那个垂危的生命此刻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尊重信仰。出发后的某一天凌晨,孕妇仁青晋美要生产了,此前的每一天,她都在磕长头。从送医到生产,她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歇斯底里。孩子生产后没几天,她带着婴儿返回了朝圣的队伍。大家都说这个孩子命好,和冈仁波齐一命。一开始,晋美抱着孩子坐在拖拉机里前行,后来孩子长大了一点,她把孩子放在了拖拉机上,自己重新回到了磕长头的队伍。很多人无法理解,没有养胎,也没有坐月子,生产与朝圣这件事比起来,就像更换走烂的鞋一样普通,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几步一叩头,只因心中坚定的信念,才有了忍受苦难的勇气。在每一天睡前,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念经,每天的内容一样,但是大家日复一日的坚持,足足念了365天。坚持,这也是因为信仰的力量。这是一部关于信仰的影片,却没有任何说教,他只是在缓缓告诉你,他们这样做是因为他们信仰在此,而不是因此批判你没有信仰。英国小说《一个人的朝圣》也讲述了一个关于信仰的故事:65岁的哈罗德从英国最西南一路走到了最东北,因为他相信只要他走,他患癌症的老友就会活下去。这世上每个人都走在不同的道路上,每个人也都在追寻自己的圣地,有目标,有行动,再大的困难也许都不是困难。周国平先生在曾在散文中写到:“世上有多少个朝圣者,就会有多少条朝圣路。每一条朝圣的路都是朝圣者自己走出来的,不必相同,也不可能相同。只要你的确走在自己的朝圣路上,你其实并不孤独”。尊重信仰,因为它撑起了你的内心,让你更强大,更充实。

在茫茫天地间,他们用身体的长度丈量大地,每一次的伏地、叩首,都是虔诚的祈福。也许我们一生都不会选择这种朝圣的方式,但只要心中坚定,心之所想,必将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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