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写于2016.5.29,去年考研冲刺北师大,失败后几经纠结,选择了工作,之后八月底辞职二战,如今是一名985高校文学专业在读研究生。
01
傍晚时分,办公室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走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窗户外面,夜色慢慢拉开了帷幕。夜晚在这座城市悄然降临。
我坐在电脑上,开始补看今天剩下来的文章,修改手里头被导师已经催了好几天的毕业论文。
我知道,事情堆不起,明天又会有明天的事情。一堆起来,就会没完没了。
而我太笨了。作为一个今年六月份将要毕业的应届大学生,我在毕业的这一年彻头彻尾地感受到了现实的残酷。刚迈出校园的我,望着大街上潮来潮往的人群,才突然发觉我原来什么都不会。对于这座城市,我也什么都不是。
奔波了将近两个月,兜兜转转找到现在这份工作,在好几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思量再三后,最终决定签约。
毕竟,我是真的喜欢写文字啊。喜欢到,写字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这样一想,也不算背离初心太远吧。
因为真的喜欢,所以我才会在当初义无反顾地一路孤注一掷,始终不肯听从父母的意见安分守己地规矩做人,不肯听从亲朋好友的劝告,放下心里所谓的梦想,走到如今这般田地。
闺蜜曾经这样跟我说:“你在这个现实的社会谈文字梦想,你确定你不是在搞笑吗?!你现在连自己都快养活不了了,你知道吗你?!先解决生计问题,再扯你那鬼的梦想好不好!”
我低头,沉默不语。我不能说什么,因为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我。
02
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我志气方刚地一个劲吵吵着要出省,要出来看看这大千世界啊。那副姿态,简直就他妈一副谁挡我,谁就得亡的视死如归。
父母劝不住,他们一个劲地游说我,以我的成绩,如果留在省属大学,将来在省内找个稳定的教师职业,完全不成问题。
我当年的高考分数高出一本线二十多分,这个分数留在省内可以上重点大学,但出了省,一切就变得没有那么容易。
父母最终还是没有扭过我,即使旁边还有一帮亲朋好友的助威,也终是败下阵来。
我跟父母撒了谎,还是在志愿书上写下了自己想报的大学。所报大学无一例外地都在省外,并且第一志愿都是中文系。
如愿以偿地,我来到了长沙,也读了自己想读的中文系,可惜的是,是在一所理工大学。
呵呵,好笑吧,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但是,我还是没有后悔,心里就想着:老娘他妈终于可以出省看花花世界了,老娘终于可以每天在我的文字世界里风花雪月,和柳永谈谈情,说说爱,再展望展望那所谓的诗和远方了。
那个时候,我看不到远方父母那双担忧的眼睛,也看不到前路到底有多么的荆棘坎坷。
我只是一腔孤勇。
于是大学里,啥事也没干,就每天窝在图书馆里看书,写文章。报的社团、杂志社也全都是跟文学打交道的。
我看了一摞又一摞的书,写了一篇又一篇的文章。我把每一篇文章疯狂地改来改去,改到自己满意为止。
即便,读者除了几个支持自己的朋友外,就只有自己。可是,我心里满满的幸福。我想着,我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作家。
海明威不是说过嘛,每个伟大的作家都必须要有一个不幸的童年。
我的童年足够不幸了,老天爷要还不让我当作家,那还像话吗?!
03
年轻嘛,谁没做过一两次梦呢。总是要跌伤了,才知道展翅飞翔需要付出的代价有多重,才知道父母作为过来人,他们的话必定有着自己的道理。
追梦的一路上不是没有过嘲笑,可是依旧我行我素的酷劲十足。我就差没有对那些往我身上泼冷水的人,把水烧开了,再泼回去给他们了。
我只是冷笑地沉默,径自做着自己的文学梦。在别人考这个证,那个证,给自己身上多贴一道护身符的时候,我认为他们活得多么可悲,活得多么没有自己的方向感。
在朋友对我好言相劝时,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
我那德行,简直就是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得道高僧好嘛!
不过,一路倒弄,我也确实弄出了一些名堂。大学里混成了校刊的专栏作家,也在校外发表了一些文章,算是校内小有名气,于是心里也有点洋洋得意的暗喜,也对梦想多了一份坚定。
我在大学里写了20多万字的稿子,其中有发表的,也有没发表的。没发表的,我就把它锁在抽屉里。
我的写作指导老师对我说:“继续写吧,孩子,保持你的初心,不管最后你会不会成功。你确实是个有写作天分的孩子,不要埋没了。坚持,就一定还是会有回报的。”
周老师,我对他心里满怀感激。都说大学里人情淡漠,老师和学生各尽职守,课后谁也不是谁的谁。
可是,他没有。
大学四年,他像父亲一样地关心我的生活学习,让我觉得长沙这座城市也有了几分家的暖意。
即使是在我考研失败后,他也不离不弃地打来电话,小心翼翼地在电话里询问我的情绪状况,生怕伤到我的自尊心丝毫。
04
大三那年,我又面临人生中的重大抉择。考研,还是择业。
我又一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考研,并且目标定位在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帝都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并且报考的依旧是中文系。
要知道,要考上北京师范大学的文学专业,那就得在全国几千人里杀出一条血路啊。而这几千人一般都是小有才华的业界精英啊。
我的朋友们都拉着我,说:“那样的学校顶多想想就好了,全国就只要三四个人,潜规则去掉一两个,最后还会剩下什么。大三这一年说不重要,也不重要。说重要,也重要。因为人生有时候,走错了一步,就会,一错再错.......”
我可怜的父母在电话那端苦口婆心地劝我:“孩子,咱不图什么大富大贵。妈只希望你这一生过得平安快乐,家里弄到如今这般田地,很不太平了。我和你爸真的就只希望,我们一家子能在一起过日子就好了。妈也不希望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面闯,妈也不放心啊。那样的学校,咱还是不考好么?咱就过普通人的生活就好了,算妈求你了。”
我沉吟半响,咬了咬嘴唇。最后,我对妈妈说:“妈,或许一路走来,你们都觉得我不懂事,我太不听话,我太不走寻常路。可是,妈,如果我现在放弃了,我会一辈子都不甘心的。我会一直想,如果我当初考了,没准我就考上了。这会让我心里一直有疙瘩,有遗憾。我不希望若干年后自己后悔,后悔那个时候自己怎么没有拿出勇气去赌上一把,拼上一把。所以,妈,你就让我去做吧。”
我听见电话听筒里传来母亲长长的叹息声,随后,妈说了一句:“那好吧。你去吧,不管怎样,记得,爸妈永远都在你背后给你撑着呢,所以,你别怕。”
那一刻,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05
历经一年猪狗不如的考研生活后,今年2月,我终于苦死慢熬地迎来了北师的放榜。
不幸的是,我落榜了。
一年的努力,就那么付诸东流。长夜漫漫,我绝望地痛哭到撕心裂肺,却还是要在天亮后,面对生活的现实。
颓废了好几天,浑浑噩噩地像个幽灵一样到处飘来飘去。把手机关机,跟整个世界隔绝。
结果是,手机一开机后,就立马“滴滴”地弹出了一百多来条短信,全都是妈妈的来电提醒。
愕然了好一会儿,犹疑地给妈妈回了电话。
电话立马被接起,我听见妈妈在那边抑制不住的哭声。她说:“死孩子,你是要急死爸妈吗。我跟你爸差点都报警了,能联系的人,能找的人都找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爸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拿着电话,听着母亲情绪失控的声音,泪流满面,却还是不发一声哭腔。
我擦了擦眼泪,强笑着跟她说:“妈,你平时不老是说我没心没肺嘛。没心没肺的人咋会想不开呢,你说对吧。嘻嘻,前几天我就是自个儿跑出去玩了,不想被人打扰,才把手机关机了。我错了,我以后都不会这么做了。”
我以后都不会让你们找不到我了,妈妈。
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不让你们担心。
我以后会坚强地面对漫漫前路,因为啊,在我的背后,年老的你们都依然在咬牙奋斗,那我又有什么理由选择懦弱呢?!
06
古人云,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一路兜兜转转,如今端着文案这碗饭苟且地养活自己,也不知是喜是悲。
毕竟,到头来,我还是靠文字养活着自己。
所以,这是不是也证明了我的努力,事实上并没有白费?
我不是在瞎折腾。
虽然,在别人的眼里,在爸妈的眼里,我现在过得并不如意。
他们始终认为,我原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但是我在人生的岔路口一次次地走向了另一条弯路。
可是,过得好不好,过得幸不幸福,只有自己心里知道。
有些人每天挥金如土,不也照样孤单缠身,身边无一可信之人吗?
有些人每天奔波劳碌,月入过万,心里不也羡慕着那些收入不高,每天却有时间陪伴家人的普通工作者么?
所以,什么样的选择,叫好的选择?自己觉得好的选择,就是好的选择。
因为,人生终归是我们自己的。谁都不能代替我们去做选择,代替我们去经历。
路,只有自己真的走过了才会懂得;道理,只有自己真的经历了才会了然于心。
就算摔得满是伤痕,我们也可以很潇洒地说,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后悔。
更何况,就算是每一次的跌倒在地,摔了个大马趴,我们也还是会摩擦着往前挪了一些路程。
所以,你一定要相信,人一生中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有意义的,它们是奠定你以后成功的每一块砖瓦。
所以,希望和我一样正处于人生迷茫阶段的人,不管是即将毕业的大学生,还是面对升学压力的中学生,以及在生活的漩涡里奋力挣扎的成年人,希望你们都能勇敢地去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勇敢地去闯,去拼搏。
因为没有哪一条路,不是摔出来的。你千万不要怂,不要衰,大胆地去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