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七十七度梦游》之

                                                                                         坠落

梦到一场爱情。

喜欢的男孩子在飞机上，新闻里说因天气恶劣今晨有一架航班故障坠落。

我不知所措地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机翻来覆去地换台，为了弄清失事航班是哪一趟，但信息永远是模糊不堪。

自己大概是打算表白的，存了一大盒对方喜欢的碟片。

然后画面切换到惨白的高空，高耸建筑的玻璃穹顶上停着一架客机，不断有火星从机身上散落下来。

玻璃建筑窗外一层层挂着的空调机被火星打中，一个接一个地掉进了茫茫深渊里。

我慌乱到不能自持，拎着碟片包，举着伞出门，去寻找飞机。

不知为何，我的梦里总是出现村庄，自己住的房子旁也总是河流废退后的暗绿水沟。

天下着小雨，世界却如同发过一场滔天大水，沟沟壑壑被脏水填满，路上泥泞不堪，只有许多小孩子来来回回奔走嬉戏着。

我来到田野，站到田塍上，旁边一侧是茂盛的玉米地，另一侧是深陷的沟渠。举目四望，阴云笼野，雨未停，连空气都是黏腻的。

然后，看到了一些诡异的东西。

沟渠里是泥沼，有鳄鱼躲在坑里，大张着嘴，等待猎物。两个小孩子，穿红毛衣的小女孩和穿白毛衣的小男孩，在旁边玩耍。小男孩摇摇晃晃地跳到了鳄鱼的肚子上，我惊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被吞了进去。小女孩忙乱地拿石头砸这怪物，更多的鳄鱼如苏醒一般从泥里翻了出来。

我退缩不前，然而下一个瞬间，每个毛孔都泛起了冷意。

前方一只巨大的绿皮蟾蜍正愣愣地盯着我。我的目光越过它，看到它身后的，蟾蜍的王国。在密密的玉米株笼罩下，无数大蟾蜍茫然地淋着雨，躺着的露着翻白的肚皮，在泥里打着滚，坐着的呆呆地看着天，鼓鼓的眼睛里竟是悲悯的泪意。

大概是绝望到了尽头，我想着生死未卜的喜欢的男孩子，以及听天由命的自己，没由来的也想大哭一场。如果，你已经离开这个世界，而我还未来得及说出我的爱，那么这感情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我转身折进了玉米田，不再顾及脚下的东西，只拼了命地跑。爬上了坡，才拐到干净的地面上。手里的伞莫名其妙的没了，胳膊上挂着装碟片的包，只举着一件衬衫搭在头上，跑着跑着天慢慢放了晴。

在阳光恰好的光线里，远远地看到那个男孩子拉着他的行李箱在慢悠悠地行走。我像是一个穿过无数恐惧，期待，死亡而又复生的疯子，狂奔过去告白。对方笑的很尴尬，毫不留情地拒绝掉并且撕碎了我的碟片。

我恢复自己一贯的礼貌，安静地送他离开，然后回到我的村子。几只漂亮的水鸭正在沟里欢快地游来游去。

他的航班没有出任何事情，而他到目的地时看到的原本就是这样好的天气。我打开门一个人开始收拾屋子。

然后画面又迅速切换到某个极低的主观视角，无尽头的虚空中有什么东西正急速坠落。

(完)

王霄垚2016年11月6日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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