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天堂母亲的信（十一）

    妈，清明小长假，儿子回来看你了。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这个世界的瞬移万变，都凝固在你的遗像前。

    外界再怎样琳琅流转，我面对着你，就永远有一个静匿的空间。

    这空间里没有那么多悲痛了，思念也不再灼人，就像灵宝的老房子，清凉干净，明亮沉默，是心里永远补不上的那个大窟窿，不再鲜血淋漓，边缘的肉茬都磨成了平鈍，风灌过去不再撕扯，都是萧遥的呜咽。

    妈，好久没给你写信了，也是因为我的生活没有什么大的起色，上班下班，日子如水。用应有的劳力和贡献赚应得的钱，用正常的心态和方式应对过去和未来，和这个世界和平相处，两不相欠。

    男男也和我一起回来了，在这么多事后，能遇到这样一个人，这不是命运对我手下留情，而是命运应该给我的。

    命运的应该并不是她的应该，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不去理所应当，不去冷漠辜负，我会努力让值得的人值得，也让你放心，让她安定。

    现在，我没什么理想，也没什么欲望，就想平平淡淡过日子，也正在平平淡淡过日子。

    让你失望了，儿子还是没什么大出息。

    不过你放心，大出息虽然没有，小日子我还过得去。

    只是那天站在离开灵宝的高铁站下，春天白净的阳光洒下的时候，站在透明恍惚的空间里，我想起你，突然意识到，我正在逐渐忘却和你相处的感觉。

    你的味道和唠叨，你的眉头和嘴角，你的声音和眼神，你我的对话方式和逻辑，这些细节就像挂在天上，比云朵还远，比光还轻，比风还静，闻不到，摸不着，甚至看起来都成了氤氲。

    我真怕有一天我想起你时，什么都想不起了。

    妈，你走的慢点，想起我，就回头看看。

    我不像以前了，活得很安分，你回头看看。

    你看我一眼，也让我记记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