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古城西安,天气燥热得快要炸了。
临近毕业,公寓楼底下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和纷乱的跳蚤市场交相呼应,学生的背影中多了一丝匆忙,言语也不像三年前那般幼稚了。
“我回来了!你来接我!”小草老早就叫嚣着自己“女王归来”的消息,我答应着,只在默默地想,看来这娃是被我的咋呼劲儿传染了。
小草回来的那天,学校的毕业典礼刚刚结束,她的神色中略显失落,说,感觉自己从来没毕过业。
我拿着借来的学位帽扣在她头上,她也是挺配合,来了一张经典的剪刀手,时间永远地停住了……
S大校门口的夜摊出了名的好吃,陪伴我们三年的商贩们看起来也是可爱极了,眼神中除了“赚钱”,貌似还有其他的味道。
有一家自称“天下第一”的小摊,是小草的最爱,老板娘笑盈盈的样子特别温暖,让人恨不得立刻和她成为朋友。
晚上,小草毫无悬念地选择了“天下第一”的小吃和“天下第一”的老板娘,点了她心心念念许久的“天下第一”酸辣粉。
酸辣粉端上来的时候,妹子竟然说,她觉得不过瘾,需要开一瓶啤酒,来调调气氛。我正被她的话噎得不知道如何回复时,开好的啤酒和杯子已经上桌了。
“来!喝起来!”看来这妹子在微博里说的“酒量见长”是真话。我应承着,灌下了一整杯啤酒,可恨的是,竟然觉得好好喝,禁不住有种“恨铁不成钢”的低落感。
小草越喝越起劲,半明半暗的灯光下,泛着红晕的脸上,映衬着过往的年华,数不尽的人与事、苦与甜、泪与笑。
气氛完全被她带起来了,不知不觉间,我们面前的小桌子上,竟然多了好几个空瓶子……
“依稀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你陪我在这里喝到老板没酒了……”
“这才是我想象中离别的样子……”
“跟你说,这个鬼地方,要走了,我竟然还舍不得了……”
“不过还好,我会回来的,哈哈哈哈哈……”
我们胡乱地说着话,早已忘记了出来的本意,只是为了吃夜宵,为了再看一眼可爱的商贩们,为了再吃一次“天下第一”,哈哈哈哈哈。
跟着小草一阵胡吃海喝后,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她早就已经困到不行,沉沉睡去……
不知为何,躺了一会,我却睡意全无,翻身起床,喝了杯水,半夜的公寓楼安静极了,只隐约可以听见不远处的马路上车子经过的声音,此起彼伏、错落有致,像是母校的日常……
毫无疑问,毕业的一年,是动荡的一年,会经历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安与局促,忐忑着长大。
小草是个外冷内热、积极向上的小女孩,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稍显自闭,甚至有点“尴尬癌”的迹象。
对于工作这件大事,这一年,小草的选项里只有两个,公务员或者事业单位,她最爱说的话便是:千万不要打理我,让我默默地完成任务。
为了这个目标,她也是受尽了折腾,国考、省考、事业单位考试,一样都没有落下,直到尴尬的五月。
“我要离开西安了,去首都了!”她甩来这条消息的时候,我是惊讶至极的表情。
“我觉得我的性格还是太内向了,这不利于我未来的发展了,我要去锻炼一下。”“而且,我也有自己喜欢的方向,公司里面的工作无非就累一些,对我的性格肯定有好处。”“再说了,北京又不远,怕啥。”“我决定了,去了!”手机一阵接一阵地响着,像是不再犹豫的小草的神情。
果然,说完这个话后,不到24个小时,这个曾经内向到不敢和男生说话的妹子,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北上了。
她走的那天,我心里只有一句话,原来内向的她对梦想的渴望比我强烈得多。
或许,她内心挣扎的过程我没有看到,但是,这个解决来得猝不及防,让我不由得感叹。
很快,小草便收到了一间制作纪录片的公司的橄榄枝,虽然试用期要学的东西很多,工资也很低,但是,公司所做的纪录片水平很高,经常性和央视、凤凰卫视等大平台合作,逼格很高,最重要的是,这个妹子上学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各种纪录片,对视频的掌控力很强。
……
“哎,我醒了!”时针恰巧对准数字6,她醒得果然准时。
简单洗漱之后,她要走了,这次是彻底地离开S大,结束校园生活,踏上新的旅程……
我们坐着四面透风的小黄车,一路遍地花开,香气四溢……
“跟你说,我去上了半个月班了,老板很喜欢我,给我加了工资。”
“还有,这期的节目,老板交给我来做了,虽然压力很大,但是很开心。”
“我的同事也很友好,跟你说,你以后看凤凰大视野,里面有节目是我们做的,那里面的编导、剪辑、拍摄什么的都是我的同事哦,嘿嘿”
“如果有一天,出现‘编导:小草’的字样时,就完美了,哈哈哈。”
一路上,小草眉飞色舞,像是冲破牢笼的鸟儿获得重生一样,叽叽喳喳说了很多。
我终于懂了,昨晚是离别之夜,今早是梦想之晨,小草放飞自我的样子让我不自觉地感动起来……
兴趣与工作无缝对接,这不就是最完美的生活状态吗!
车子疾驰而过,小草拖着重重的行李走进了车厢,像是拖着沉重的未来和快乐的梦想。
没有太多的伤感,因为,她坚信,未来和梦想都会如约而至。
“愿你尽览繁华,满载而归。”我按了发送键,将最后的祝福奉上。
至此,这场短暂的同行按下了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