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故事会：一碗面条

无论客人有多少，老王的最后一碗面是不卖的。
开水焯过之后，晶莹剔透的面条横卧碗底，松松软软的，衬的青花瓷碗壁异常的光彩夺目；浇上高汤，洒几颗盐粒，加入姜丝和葱花搅拌片刻，然后再铺一个刚出锅的滑嫩荷包蛋。
做这一切的时候，75岁的老王虔诚的像个修道的居士，一举一动都严丝合缝的像在礼佛参禅，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敛尽平时待客的笑意，徒留令人心悸的沉静和肃穆。
面条上桌了，老王郑重的摆好筷子，解开围兜，反复擦拭几下双手，然后入座，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举轻若重，就像老一辈的小年轻在喜堂上挽着大婚的新娘子拜天地一样。
他的坐姿很奇怪，屁股只沾了长凳左边三分之一的空间，左脚撑在凳脚处，这样可以保持平衡，不至于一个不经意就摔了跟斗出去。
吹两口气，他把头向右偏过半个脑袋。
“老伴儿，吃面了”他说。
长凳的右半边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