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02

第二章： 春节悲喜事（“我的视界我的中国”）

      自从得知妹妹买到了火车票，再过一天一夜就能回到家的消息之后，高峰就一直没有合过眼，他每天就把轮椅推到家门口望着对面的乡村机耕道发呆，无数次地拿出了手机想给妹妹打电话，但他还是放弃了，不是他不想妹妹，也不是因为怕花电话费，而是他想妹妹想得太狠，他时时刻刻都想听到妹妹的声音，可她就是不愿意打电话，春节的电话对于他来说是又喜又忧，他只希望妹妹能平安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心里才踏实，他怕打一个电话就会出现不好的消息，那样他无法接受。其实为高宁担心的不止是高峰，还有她的妈妈也同样如此。春节，对于天下所有的中国人来说，都是一个最美好，最让人向往，最隆重的亲人节日、家庭节日。一年忙到头的人们、四处漂流的人们，过春节时都要想方设法回家。父子两代，祖孙三代，甚至四世同堂，敬杯酒，鞠个躬，父慈子孝，母良妻贤，人们在鞭炮声中，在锣鼓声中，在欢笑声中，享受着人间温暖。这种温暖同金钱无关，同权力无关，同势利无关，是骨肉情，阖家欢。同时，春节还是加深人与人之间感情、沟通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节日，是团结的节日。不但在亲人之间，即使在互不相识的“外人”之间，包括有些隔阂、有些矛盾的人们之间，春节见面时也会客气一点，会有笑容和宽容。有点理解和关心，一句“恭喜发财”，一句“新春愉快”，谁听了谁高兴。春节是使人和睦相处、欢乐愉快的盛大节日。春节是集中展现传统文化的节日。过春节，是对和平、友谊和亲情的检阅和激励，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祝福和祈祷。春节文化是源远流长的中国文化、东方文化，受人喜爱，深入人心。如今，春节不但深入中国人心，还深入了外国人心。重家庭、重亲情，中国人、外国人都一样。在一些有中国人的国家和地区，外国人也同中国人一起过春节。除了原来的几千万华侨华人和留学人员，今天还有更多的中国人在走出国门，也有更多的外国人来到中国。人的进进出出，势必促进文化的进进出出，有“西学东渐”，也有“东学西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东西方互相吸收文化的精华，取长补短，凡是健康的、文明的就是世界欢迎的。文化交流使世界更文明，生活更多彩。春节的魅力不但是中国的魅力、东方的魅力，也是世界文明的魅力。中国的春节，是对世界文明的一种贡献，是送给全人类的一份厚礼。

春节对高家也同样如此，但他们却并没有得到他们所期盼的那一切，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个噩梦。那一年，刚上高中和刚上初中的高峰和高宁，因为考试都考得了班上的第一名，一直盼望儿女将来能够成龙成凤的父母，决定好好奖励两个孩子，每人发给他们300块钱，让他们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那个时候，高峰和高宁上学，每年的学杂费和生活都让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不堪重负。高峰和高宁每人在过年时，意外的得到300块钱是又惊又喜，他们决定一起去城里选购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未出过远门的高峰和高宁，并不算繁华的小城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人间天堂，那里有五彩缤纷的美丽世界。虽然出生在穷困家庭的孩子，但他们也有更多的奢望，有好多自己想要却不敢要的东西。意外得到父亲奖励的300块钱，兄妹俩决定马上实现一下自己的梦想。可兄妹俩并不知道，他们每人得到的300块钱的奖励，却是父亲挣的死人的钱。镇上有一个以前和高家父亲认识的可怜老人在寒冷的冬天去世，老人生前住在镇上一处简陋的房子里，他的旁边开了小商店，有一次，高家父亲到镇上去买生活用品，老板因有事关门没有营业，高家父亲走到商店时突然下起了大暴雨，正在高家父亲无处躲雨时，可怜老人让高家父亲去他家躲雨，还留高家父亲吃了中午饭。高家父亲非常感动，一来二去，可怜老人就和高家父亲成了知已，每次高家父亲上镇上都给可怜老人送些自己种的蔬菜去，但好景不长，可怜老人因为年老体弱，又是一个人生活，不小心摔了一跤，高家父亲上街去看望他时，他的生命已经快走到终点了，他拿出了一个电话让高家父亲帮他打一下，不打不知道，一下就吓了高家父亲一大跳。可怜老人其实是个千万富翁的父亲，儿子夏楠曾经把他接到了身边生活，但儿媳嫌弃老人不爱干净，天天指桑骂槐地骂。左右为难的夏楠只得给父亲另外租了一个房子住，在陌生环境中生活的老人无法忍受孤独和寂寞，于是独自一个人回到了老家，不管怎么说老家有他认识的人和朋友，老人觉得生活习惯和自由。应该说夏楠对父亲还是不错的，每个月按时给父亲寄来生活费，但因工作忙一直没有回来看望过父亲。

    得知父亲意外去世，夏楠立即回到了老家，为父亲披麻戴孝办丧事，请来阴阳先生查看父亲下葬的日子，查到要停一个星期。按照农村的风俗，独生子是要为父亲守灵一个星期，夏楠哪经得住那个折磨？他便花高薪请人为父亲守灵。高家父亲当时是没有想到去挣钱的，他只是舍不得可怜老人，一直蹲在可怜老人的棺材前哭泣。夏楠很快找上了高家父亲，高家父亲一直守在可怜老人的棺材前七天七夜没有眨个眼，等把可怜老人送上山时，高家父亲也晕倒在地上。

    夏楠是个很讲信用的人，他立即给了高家父亲5000块钱的酬劳。意外的收入一大笔钱，又一直觉得亏欠一双儿女的高家父亲，马上奖励了在班上考了第一名的一双儿女300块钱，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就是他的奖励，给平静温馨的家庭带来了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高峰和高宁是天还没有亮，就打着电筒走了十里山路去镇上赶车去县城的。两兄妹在县城玩得很开心，父亲给他们的钱除了留下十块钱的车费已经全部花钱。他们走了很多地方，终于给父母和自己都买了新衣服还一些小礼物，虽然是父亲给他们的奖金，但从小懂事的兄妹知道家庭的困境，为了供自己上学，父母好多年都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兄妹俩先是给父母各自选了一套衣服之后，然后才想到自己。新年新气象，他们决定送给父母一份心意。

    办完了所有的事情，高峰和高宁准备去车站搭车回家时，车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排到了售票窗口，却告知当天县城到乡上的汽车票已经卖完。高峰兄妹俩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有个中年妇女就找上了门，说还有到乡上的班车，只是没有座位了，问高峰兄妹俩走不走。已经无路可走的高峰兄妹俩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他们当时的心情别说是站着，就是跪着只要能回家他们也会愿意的。

    中年妇女立即带着高峰兄妹俩和另外二十几个背包的男男女女，到了离车站不远处的一个岔路口，很快就有一辆公共汽车开了过来，其实那辆公共汽车就是早晨从镇上坐过来的那辆，司机和售票都没有变。因为在县城汽车站只卖座票不卖站票。为了春运安全，各地交通部门都在严查客车超载。为了躲避检查、也为了多挣钱，很多客车就找了串串拉客人到外面上车。公共汽车刚停稳，大家就不要命地往车上挤，提着两个大包的高峰兄妹俩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他们也努力地向前挤了几次，但都被挤了下来。两人决定站在一边歇着，等大家都上完车以后再上车，可就在高峰兄妹俩准备上车时，站在公共汽车旁边放风的中年妇女立即大喊起来：“赶快走，交警来了。”惊慌失措的司机根本来不及关车门，他迅速加大油门就把车开走。

    高峰兄妹俩拼命地跟着公共汽车追，但两条腿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四个轮子。直到公共汽车完全在他们的视线中消失，高峰兄妹俩才停下了脚，当时的高峰还能沉得住气，高宁却放声痛哭。对于出租车，高峰兄妹俩根本都不敢上前去询问，只有找到一些摩的司机。人家开口就要80块钱，对于高峰兄妹俩身上只有十块钱却想坐摩的，人家只觉得是在开国际玩笑。春节，对于那些靠运输挣钱的人来说，只要你不怕苦、不怕累、不怕交警查，那等于是在街上、路上随便捡钱，谁还跟你讨价还价啊？高峰高峰兄妹俩就因为身上没有80块钱，只得从县城走路回家，因为走路回家悲剧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等到悲剧发生以后，高家父母悲痛欲绝，他们觉得儿女身上没有80块钱不要紧，他们可以直接坐摩的回家。别说是80，就是800他们也愿意给，只要儿女平安回来，没有钱自己可以去卖血都会给的。但这一切都是后话，正像事故发生以后，高峰对父亲说的一样，在那种情况下，你也舍不得多七十块钱回家的。贫困家庭出身的孩子懂得节约，节约是美德，浪费可耻。可有时事实却不是这样的。那次，高峰兄妹俩的节约却酿成了灾难，如果那次他们也浪费一回的话，得来的却不是可耻而是平安。

    高峰兄妹俩从县城走到镇上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好在他们带有手电筒。从来没有走过那么远路的高宁已经累得不能再走，她的脚上到处都打起了血泡，痛得她直哭。虽然高峰也走得很累，但他的脚上没有起血泡，看着痛苦不堪的妹妹，高峰决定背着她走，半小时以后，高峰已经帮助妹妹的人，而变成了需要妹妹的帮助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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