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荡漾 （四）

                                               （四）天空里的一片云

 午后的太阳有些耀眼，大卫清理收拾着旧日物品。在一番腾挪之后，他在老房子仓库里发现了一个旧木箱。他把它拖到了院子里，灰尘在地上拉了一条长长的痕。他扫去上面厚厚的的灰尘，打开了它，随着黑色橡皮弹弓，玻璃弹弹球，一些花花緑绿的邮票等，少年的记忆打开了。这时一本粘补的书跃入他的眼帘，他心中一动，想起这是二丫临别送给他的书，书还是他撕破的，他的脑海又浮现岀少年的自己和爱笑的二丫，他的心一动，想着自己没有翻开过此书，于是他盘腿坐在地上认真读起来。书名是“我是一片云”，故事从五月天，一个青春活泼开朗的女孩宛露开始，大卫读着，感觉到了二丫的气息，他仿佛又看到二丫灵动的眼睛，一蹦一跳的在阳光中行走，她的笑声轻脆回荡，似乎能挂在树梢，而逗起鸟儿高歌。大卫回想着二丫，他发现自己从没有忘记她，只是没有空暇时间，好好想起她。这时他的手不动了，眼睛紧紧的盯住几行字，字用红笔圈了起来，勾勒描成一朵花的样子：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无需讶异

更无需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遇在黑暗的海上，

你有你的，

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汇时互放的光亮。”

大卫的心头似乎让人重重打了一拳，他想呐喊但又喊不出来，他感觉有什么在爬着，他知道那是一条蛇，冬眠结束了，它要醒来，他感觉有一束光直冲头顶，他要找二丫，他要见二丫。

大卫在绍兴已经住了三天，他越来越烦躁，不安，开始怀疑自己来这里的决定。到达第一天时候他同二丫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声音非常的轻，甚至是含糊，但是当他急迫报出自己的名字时，自己发呆了，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电话静静的，电流声音大到几乎能震破耳膜，这时候他听到了呜咽声，二丫在哭?片刻，二丫说，等她，三天后见。

夜幕降临，大卫在房间里踱着步，心里暗笑自己的幼稚，九年，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九年?他已经不是那个爬树的大男孩了，他已经为人父，为人夫，还有，他想到了白白，他仿佛又沉浸在她娇喘的气息里，她的二条长腿又紧紧盘住她，她每次的喊叫都能再一次勾起他的斗欲，他一次次向上攀登，把自己同她一次次推向浪的尽头。大卫苦笑着，他决定明天回苏州，下月初一他将飞往加拿大，一切都再见吧。

   “咚咚，”传来敲门声，声音有些犹豫，敲门的人似乎怕吵到屋内的人。大卫又见到了二丫，他一次次拨弄二丫稀有的头发，惊奇她往日浓密的微卷的头发哪里去了?二丫有些微胖，脸色非常苍白，可以说是毫无血色，下巴圆圆的，脸比以前更圆，仿佛圆圆的苹果，唯一没有变的就是那双眼睛，但是里面又多了一层忧郁的雾。岁月蹉跎哦，人类在它面前多么软弱，无能，任由他刻化。大卫看着躺在怀里的这个女人，如果她不告诉他，她是二丫，他是不敢相认的，但是她是，她是二丫，而且现在是他的二丫，他哭了，他趴在她怀里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他哭了，他讲了他的儿子，儿子的母亲，甚至讲了白白，讲了他看了她临别赠书，他看到了那些勾勒的字，他问她，为什么她不来找他?她讲她回去过，那天他正好举行婚礼，她讲南希她认识，是她远方一个表妹。“表妹？”大卫有些困惑，他从来没有听南希讲过有二丫这个亲戚。这时候他才想起问二丫的情况，二丫只是淡淡的说没有什么好讲的。她似乎非常的疲惫，抱着大卫就睡着了。

大卫心里豁然开朗，有着满足的踏实，白白带给他的躁动已经不在了。他坐上了飞往加拿大的飞机，他没有想到此别，是他同二丫的永别，从此天上人间，生死两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