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理论·第三章:生产要素的一般定价
第一节 折现的边际产品价值归属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研究了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利率的决定机理,即在真实世界中总是作用于利率上的趋向。现在我们要以同样的方式来研究不同生产要素的定价,也就是研究在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它们的价格,即在真实世界中不同生产要素所趋向于的价格。
目前我们提及生产要素的定价所指的都是单位服务的价格,即它们的租金。我们先假定商人不会买断土地、劳动以及资本品的整个要素,而只是购买这些要素的单位服务。这是为了先搁置对整个要素定价的考察,这个假定将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我们需要考察整个要素的定价时才会去掉这个限制性的假设。
我们已知当所有要素都是专用的时候,无法提出任何定价的原理。经济分析可以说的只能是:要素所有者之间自愿的议价会解决这个问题,其余就不能够再多说什么了。假设一种产品价值20盎司黄金,是由三种要素生产出来的,每一种对该生产来说都是完全专用的。假设要素的比例是可变的,因而价值20盎司黄金的产品可以由4单位要素A、5单位要素B以及3单位要素C来生产。对于这些要素的定价,除了由议价决定以外,这种可变性如何帮助经济学家阐述更多呢?显然要素比例的可变性,并不能帮助我们确定每一特定产品的特定价值或份额。由于每一要素都是完全专用的,因此我们无法分析确定一个要素的价格是如何得出的。
可变与固定比例的全部讨论实际上是技术性而非经济学的考虑,而这一事实本该警醒到那些依赖可变性作为其定价解释要诀的著作者们。很明显,时间越长,要素比例的可变性趋向于越大。技术上讲,调整各种不同的要素需要不同的时间量。我们纯粹从行动学得到的技术性的推论是第一章之初推导出来的回报率。在任意给定的产品生产中,其他要素固定,根据回报率,存在着一个要素比例的最优值。这一最优值可能是物品能被生产出来的唯一比例,或者它也可能是许多比例中的一个。前者就是固定比例的情形,后者是可变比例的情形。两种情形都可以归之于更加一般的回报率之中,而我们将会发现要素定价的分析只是基于这一行动学规律,而不会基于更多的限制性的技术假定。
实际上,问题的关键并不是要素之间比例的可变性,而是要素的专用性。因为要发生可确定的要素定价,必须存在着非专用的要素,即在几个生产过程中都有用的要素。正是这些非专用的要素的价格是可确定的,在任意特定情形中,如果只有一种要素是专用的,那么它的价格也是可以确定的:价格为共同的产品价格与非专用要素价格总额之间的剩余差额。然而当每一生产过程中存在着多于一种专用要素时,只有加总的剩余价格是可以确定的,而每一专用要素的价格各自只能由议价来决定。
在当今的文献中,有一种流行的做法是根据每单位产品所利用的组合要素比例的固定或可变性来作为要素定价的基础,该方法考察一个典型的单一企业及其出售价格和给定要素的价格。然后假定要素的比例是可变的,如果要素A的价格相对于B的价格上涨,企业就会在生产其产品时使用更少的A更多的B,由此可以推断出每一要素的需求曲线,并确定每一要素的定价。
这一方法存在大量谬误之处。首要的错误在于,基于给定要素价格的假定来解释要素定价的逻辑。当我们在分析之初就假定要素价格是给定的,那我们就没法解释要素的价格了,这种数学癖好倾向于以互相决定关系来替代因果关系,极易产生循环推理。然后又再假设某个要素的价格发生变动,然而这样的变动怎么会发生呢?市场中不存在没有前因而自发的变动。另外,专注于单一一家企业及其所有者的反应,对生产理论而言,并不是恰当的研究方法,它很有可能产生误导。这种过分关注单一企业而非经济体系中企业之间相互关系的方法,导致了极其复杂晦涩以及大量无价值的生产理论。
为了得到定价的原理,让我们先跳跃到结论,再来探究得到此结果的过程。例如,假设一个单位要素,比如说是某一英亩土地的一天所值,可以为企业生产一件一年后可以20盎司黄金出售的产品,那么该要素的边际价值产品的价格就是20盎司。然而这是一件未来物品,未来物品的现在价值等于经由现行利率折现后的价值,如果利率是5%,那么折现后的边际价值产品就等于19盎司。那么对于雇主资本家而言,要素单位现在所值的最大值为19盎司。资本家会愿意以低于19盎司的任何价格购买该要素。每一个资本家都会试图在至少小于其折现边际价值产品的价格上使用一种要素的服务。所谓边际价值产品的价格,是归属于该要素一个单位服务的货币收入。
现在假设资本家所有者或一家企业的所有者为每单位该要素支付15盎司,这意味着资本家赚取了每单位4盎司的纯利润,因为他从最后的出售中获得了19盎司。其实他在最后的出售中是获得了20盎司,但其中的1盎司是他的时间偏好和等待的结果,并不是纯利润,19盎司才是他最终出售得到的现在价值。
但是,看到这种情况的其他企业家就会进入这一缺口,以图获取这些利润。这一过程持续到该要素赚取其全部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那样就不会剩下任何纯利润。结果是在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每一个可分离开的要素都会赚取它的折现的边际产品价值,而这就是它的价格。因此每一要素将赚取它的折现的边际产品价值,而资本家因为用自己的储蓄购买未来物品而赚取现行的利率。正如我们已经知道的,在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所有的资本家将赚取相同的现行利率,而不会赚取到任何纯利润。一种物品的出售价格必定等于其要素的折现边际产品价值的总额加上投资上的利息回报率。
很明显,如果某要素服务的特定单位的边际价值是可以被分离开,而且是可以被确定的,那么市场中竞争的力量将会促使它的价格等于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其折现的边际产品价值。价格高于某要素服务的折现的边际产品价值,资本家就不会再支付。由于竞争的企业家行动通过较高的开价而竞走这些要素,所以任何较低的价格都会被抬升。这些行动会导致在前一种情形下亏损消失,在后一种情形下纯利润会消失。
当一种要素是可以分离开的,即如果它的服务在估值中是可以和其他要素分离开来的,那么该要素的价格将会始终趋向于被设定为等于它的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如果要素是不可分离开的,它必然总是要和一些其他的特定要素以固定的比例组合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要素产品只能被给予一个加总的价格,而单个价格只能通过议价来确定。同样如果要素对产品而言是完全专用的,那么不论它们的组合比例有怎样的可变性,该要素也是不可被分离开的。
因此非专用的要素一定是可以被分离开的,如果某专用要素是要素组合中唯一的专用要素,那么它也是可以被分离开的。在这种情况下,它的价格就等于产品的价格与非专用要素价格总额之间的差额。
将非专用的要素或要素组合中唯一的专用要素分离开,市场是通过何种程序实现并确定生产所产生的收入份额呢?让我们重温基本的效用规律。一单位任意物品的边际价值是什么呢?它等于个人对如果去掉这一单位就必须保持未满足状态的那个目的的评值。如果一个人拥有20单位的某物品,而该物品所提供服务的用途在他的价值表上从1到20排序,那么他的一个单位的损失就意味着在价值表上排序第20位用途的损失。因此一个单位该物品的边际效用,在此人价值排序表上位于第20位。将要获得的任何更多的单位,会用来满足下一个尚未得到服务的最高目的,即排序位于21的目的,该排序必然低于那些已经得到服务的目的。那么物品的供给越大,其边际效用的价值越低。
相同的分析也同样适用于生产者物品。一个单位的某生产者物品将会按照如果失去一个单位所损失的收入来评值。这可以由企业家对其“生产函数”的知识来决定,即要素组合的不同方法以及所对应产品的买家愿意为其支付的价格。现在假设一家企业以如下的方式来组合要素:
4X+10Y+2Z→100盎司黄金
4个单位的X加上10个单位的Y加上2单位的Z生产出一件可以售得100盎司黄金的产品。现在假设企业家预估,如果移除一个单位的X的话,将会发生如下的情况:
3X+10Y+2Z→80盎司黄金
失去一个单位的X,而其他要素保持不变,导致了20盎司黄金的总收入损失。那么这就是在这个位置和这种用途上,该单位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简便起见,忽略了折现)。
这一过程是同样是可逆的。比如说假设该企业现在第二种比例生产,并获得了80盎司的黄金,如果为其要素组合增加第四个单位的X,并保持其他要素的数量不变,那么它会赚取额外的20盎司黄金。所以这里这一单位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一样也是20盎司黄金。
这个例子隐含地假设了要素比例可变的情况。如果比例必须固定的话,那么失去一个单位的X将会要求等比例的Y、Z也要被移除掉。以3X为基础的要素组合就会如下:
3X+7.5Y+1.5Z→75盎司黄金(假设最终产品的价格无变化)
因而由于是固定的比例,该变动要素的边际价值产品的价格将会更高,在这个例子中是25盎司黄金。
让我们暂且忽视掉每一生产过程中边际价值产品价格的变动,而只考查不同生产过程之间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的变动。这是很必要的,因为毕竟在某要素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可以被分离开之前,它必须可以用于超过一种生产过程。那么不同生产过程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不可避免地会不同,因为各种不同的要素的生产组合和产品价格是不同的。因此对每一要素而言,在不同的生产过程中都存在着一组可能的投资,每一种投资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不同。这些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可以按照降序排列。举例言之,要素X的:
25盎司
24盎司
22盎司
21盎司
20盎司
19盎司
18盎司
等等
假设我们从该要素零供给的经济体系开始,然后增加一个单位。这一单位会被用于何处呢?显然它会被应用于具有最高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的用途之上。原因在于各种不同生产过程中的资本家们会为该要素的使用而彼此竞争。然而,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为25盎司的用途可以从其它竞争者那里竞争来这一单位要素,而且它只有为该单位支付25盎司才能最终做到这一点。当第二个单位的供给进入到社会中,它就会去到第二位的用途当中,且它会收到24盎司的价格,而随着新的供给单位的增加,相同的过程会发生。随着新的供给的增加,一单位的边际价值产品的价格会下降。相反,如果某要素的供给减少,一单位的边际价值产品的价格会增加。当然同样的规律适用于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因为它只是边际价值产品价格经由一个公因数即市场纯利率折现而来的。因此随着供给的增加,越来越多组的该要素可用用途会得到利用,而边际价值产品的价格会被压得越来越低。
通过图示,我们可以在图《要素供给对其边际价值产品的影响》中看到这种情况。线条PP是某要素的边际价值产品曲线。随着向右移动,它总是会下降,因为新的供给单位总是会进入到那些最能产生收入的用途当中。水平轴上的是该要素供给的数量。当供给是0A时,那么其MVP(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是AB。当供给更大,处于0C时,那么其MVP较低,处于CD。
让我们假设在经济体系中有30个单位的要素X可用,而对应这一供给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是10盎司。那么第30个单位的价格就会趋向于10盎司。而在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就是10盎司。这是根据要素价格趋向于其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而得出来的。然而现在我们必须回想一下:在市场中,任意物品所有单位的价格在整个市场中有不可避免地一致的趋势。如任何其他物品那样,也必定适用于生产要素。事实上这一结论正是根据基本的效用规律得出来的。因为根据定义,要素的单位是可替换的。因此在任一时间点上,一个单位的价值将等于每一其他单位的价值。某物品每一单位的价值等于一个单位现在所服务的排序最低用途的价值。在当前的例子中,该要素的每一单位都会被定价为10盎司黄金。
举例言之,假设服务于数组中排序最高用途的要素单位,所有者会要求得到24盎司而非10盎司,那么该条生产线中的资本家就可以拒绝雇用这一要素,转而出价竞争在排序最低用途所使用的要素单位,比如说10.5盎司,那么留给要价24盎司要素所有者的唯一选择,就是在排序最低的位置以10盎司的价格来替换其他的要素。事实上,所有的要素都会转移,直到在整个市场上它们的服务取得一致的价格为止。因此X的价格被确定为10盎司。它是由供给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所决定的,它会随着供给的增加而减少,随着供给的减少而增加。让我们假定Y也是一非专用要素,而Z是专用于特定过程的要素,让我们进一步假定,经由相同的过程,Y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以及由此而来的Y的价格被确定为2盎司。
在此,我们必须再次引入每条生产线中的生产的概念。在我们的例子中,一个单位的X在特定用途中或许拥有20盎司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然而它的价格是根据排序最低用途的价格所决定,是10盎司。这意味着在这个用途中,资本家以10盎司来雇佣为其赚得20盎司的要素。由于这一利润的激励,他会雇佣更多的该要素单位,直至在这一用途中的边际价值,等于排序末尾用途的边际价值,即,要素的价格为10盎司。对于其他的每一个用途而言,会发生相同的过程。那么在每条生产线中,任意要素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始终有相等的趋势。我们马上会知道,为什么,哪怕是每条生产线中要素购买的增加都会降低这条生产线中的边际价值产品的价格。
那么,假设X和Y的价格分别为10盎司和2盎司,而是所有资本家都安排他们的生产使得每条线上的每一要素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等于这一价格。再假设这一特定用途中的均衡点是这样的组合:
3X+10Y+2Z→80盎司黄金
代入给定的X和Y的价格:
30+20+2Z→80盎司
2Z→30盎司
Z→15盎司
因此,Z=15盎司
专用要素Z的价格在其他要素之后被确定为15盎司。很明显,消费者需求变动对专业要素的影响远远大于它对非专业要素的雇佣价格的影响。
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要素价格分析中很容易误认为要素的价格对企业本身而言是外在给定好的,而企业只是依照这些价格来调整自己的生产而已。然而整体上讲,边际价值产品数组才是决定性的因素,而边际价值产品排序最低的生产过程会以要素价格为媒介,把它的信息传递给各种不同的企业,每一企业都会把该要素使用到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与要素价格一致的程度。最终的决定因素是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而不是要素的价格。为了区别开来,我们可以把某要素所有边际价值产品的全部数组称为某要素的总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而对任一特定生产过程或阶段中的具体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数组,可以称之为该要素具体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正是总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决定了该要素供给的价格,而此后每一生产过程中具体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协调一致,使得该要素的折现边际产品价格等于其价格。上面的图《要素供给对其边际价值产品的影响》是一个总表。具体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是所有可能选择的最宽数列,即总表的子数组。
简而言之,生产要素的价格是这样决定的:当要素是可分离开的,那么它的价格就会趋向于接近它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而在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就会等于它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可分离开的要素是指它们是非专用的,即可以被用于不止一个生产过程当中,或者它是某生产过程中唯一的专用性要素。非专用的要素价格会等于由其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所决定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是给定经济体系中不同要素供给单位,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的所有可能的数组。由于最能产生价值的用途会被最先选择,而最不能产生价值的用途会被最先放弃掉,因此随着供给增加,总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曲线会降低。不同生产过程中的不同的具体的边际价值产品会被安排到近乎等于总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所设定的要素价格。专用要素所被归属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等于产品价格和非专用要素价格总额之间的剩余差额。
一个单位某物品的边际效用是由一个人递减的边际效用表对该物品一定量供给或库存的评估所决定的。同样,市场中某消费品价格的确立,是由一递减的加总消费者需求曲线,与给定的物品供给或库存之间的焦点所决定的。本节中我们已经得到的是:要素递减的总折现边际价值生产力曲线与经济体系中该要素给定的供给(库存)之间的交点,决定了要素的价格。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进一步探究该问题并找到两个一般性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决定了市场上生产要素的价格?以及是什么决定了将产出的物品数量?
第二节 折现边际价值产品的价格决定
A.折现
关于折现,正如我们已经阐明过的,要素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是依照市场中现行的纯利率来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与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之间的关系可以用图《要素供给变化时利率变化对DMVP的影响》来表示。
要素的供给是处于给定数量0E上的线条EF。实线是处于不同供给上的MVP表。供给0E的MVP是EA。现在用虚线D1D1来表示某一利率下的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表。由于它是折现后的,所以它一律低于MVP曲线。以绝对数量来看,在图的左侧它相对更低,因为相同百分比的下降意味着数量越大,绝对下降数越大。供给0E的DMVP等于EB。EB就是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要素的价格。现在假设经济体系中的利率上升,这当然是时间偏好表上升的结果。这意味着每一假定的MVP的折现率更大,而且其绝对水平更低。新的DMVP表由虚线D2D2来表示。相同供给下该要素的新价格是EC,低于之前的价格。
因此,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表的决定因素之一是折现率,而我们上文知道了折线率是由个人的时间偏好所决定的。折现率越高,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就趋向于越低,进而要素的价格也越低;利率越低,要素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的价格越高。
B.边际物质产品
那么是什么决定了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的位置和形状呢?什么是边际价值产品呢?它是归于一单位某要素的收入金额。而该收入取决于两个因素:(1)产出的物质产品;(2)产品的价格。如果市场估算一小时要素X可生产20盎司黄金的价值,这可能是因为该要素一小时生产20个单位的物质产品,而该产品可以以每单位一盎司黄金的价格出售。又或者得到相同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是因为产出10个单位产品,而每单位产品可以2盎司黄金出售,以此类推。简而言之,某要素服务单位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等于它的边际物质产品乘以该产品的价格。
下面我们来研究一下边际物质产品的决定因素。首先,对边际物质产品而言,并不存在像边际价值产品那样的总表,原因很简单:不同物品的物质单位是不可比的。一打鸡蛋,一磅黄油和一匹马,怎能以物质单位来比较呢?然而同一种要素可以用在所有这些物品的生产当中。因此只有对于具体单位来说才可以有边际物质产品表。对于该要素所能参与的每一具体的生产过程来说,都存在着该要素一定形状的边际物质产品表。一个供给的边际物质产品等于归属于一个单位该要素的物质产品数量,即去除一个单位的该要素所损失的产品数量。如果在该过程中的该要素供给增加了一个单位,而其他要素保持不变,那么该供给的边际物质产品就变成新增这一单位要素所能获得的新增物质产品了。与该边际物质产品表相关的要素供给并不是社会中的总供给,而是每一生产过程中的供给,因为边际物质产品表是对于每一生产过程单独建立的。
(1)回报律
为了进一步探究边际物质产品表,让我们回想一下第一章中所阐明的回报律。根据回报律,如果一个要素的数量发生变动而其他要素的数量保持不变,那么存在着每一单位要素物质产品最大化的一个点。每一单位要素物质产品可以称为平均物质产品。这条规律进一步说明,该要素供给更多或更少,其平均物质产品都必定更低。我们可以如图《平均物质产品与要素供给》来表示一条典型的平均物质产品曲线。
(2)边际物质产品与平均物质产品
平均物质产品与边际物质产品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呢?边际物质产品是指其他要素既定不变,一个要素增加一个单位所能生产的物质产品数量。平均物质产品是指其他要素既定不变,总产品与变动要素的总量之比。为了说明以上两者的意义,我们来考察一个假想的例子:其中其他要素的所有单位保持不变,而一种要素的单位数量是变动的。
在表13中,第一列中列出了变动要素的单位数量;而第二列是这些变动单位与其他要素固定单位组合后产出的总物质产品;第三列是平均物质产品,它等于总产品除以该要素的单位数,即一个单位该要素的平均物质生产力;第四列是边际物质产品,它等于增加一个单位的变动要素所产生的总产品数量的差额,即这一排的总产品减去上一排的总产品。
应当清楚的是,在边际物质产品为负的区域里决不会有要素会被使用。在本例中使用7个单位该要素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6个单位的该要素,与既定的其他要素组合,产生了30个单位的产品。新增加一个单位导致损失了两个单位产品。当使用7个单位的时候,该要素的边际物质产品为-2,显然要素绝不会在这一区域被使用,而且无论是要素所有者、产品所有者还是为生产该产品而雇用了该要素的资本家,这一点都是成立的。花费精力或者金钱于新增要素上,却使得总产品数量下降,这是与人的行动原则相违背的。
在这个表格里,平均物质产品开始时是与零个单位要素一样为零,上升到一个顶点然后下降。从表中我们观察到规律:(1)当平均物质产品在增加的时候边际物质产品高于平均物质产品;(2)当平均物质产品降低时边际物质产品低于平均物质产品;(3)在平均物质产品最高点处边际物质产品等于平均物质产品。我们将运用代数方法证明这三条规律始终成立。一定会有人问,我们在责难了在经济学中使用数学方法之后,为什么现在又要运用数学方法呢?原因在于我们探讨的这个问题,是特定量的原因产生特定量的结果的问题,这完全是一个技术性的问题而非探讨人的决策,平均与边际之间的关系明显是代数关系,而非目的与手段之间的关系。
把F作为变动要素的任意单位数量,其他要素既定不变,而P为该组合产生的总的产品单位。那么P/E就是平均物质产品。当我们增加对ΔF单位该要素时,总产品增加了ΔP。与这一增加相对应的该要素的边际物质产品为ΔP/ΔF。对应于要素的更多供给的新的平均物质产品为:(P+ΔP)/(F+ΔF)
现在新的APP(平均物质产品)可能比之前的更高或者更低。我们假设新的APP(平均物质产品)是更高的,因此我们处于APP(平均物质产品)上升的区域中。这意味着:
简言之,MPP同样是大于新的APP的。换句话说,如果平均物质产品在增加,那么在此区域,边际物质产品是大于平均物质产品的。这就证明了上述的第一条规律。现在如果我们回到我们的证明,并用“小于”号替换掉“大于”号,并进行同样的步骤,我们可以得到相对的结论:当平均物质产品在减少,边际物质产品低于平均物质产品。这证明了我们关于边际与平均物质产品之间关系的三条规律中的第二条。但是如果当平均物质产品增加时边际物质产品大于平均物质产品,当平均物质产品减少时,边际物质产品小于平均物质产品,那么可以得出结论:当平均物质产品处于其最大值时,边际物质产品必定既不大于也不小于而是等于平均物质产品。而这就证明了第三条规律。我们发现,我们的表格的这些特性适用于所有可能的生产情况。
图《边际物质产品与平均物质产品的关系》中的图形描绘了一组典型的MPP与APP表。它显示了平均物质产品与边际物质产品之间的各种关系。两条曲线都从零开始,在接近它们的原点处完全相同。平均物质产品曲线上升,直至达到一个顶点B然后下降。边际物质产品曲线上升得较快,以至于高于平均物质产品,较早地达到它的顶点C然后下降,直至它与平均物质产品相交于B。从那时起,边际物质产品曲线下降得快于平均物质产品,直至最后它横穿横轴并在某个点A处变为负值。没有企业会在0A区以外运营。
现在我们来进一步探究平均物质产品增加的区域,0到D之间。为了简化起见,让我们采用另一个假想的表
这是平均物质产品表增加部分的一个片段,在4单位时达到顶点,平均物质产品为6.2。一家企业以正确的投入产出组合确定于这一区域的可能性有多大呢?我们来看该图表的最上一行。2单位的变动要素,加上一组我们可以称之为U个单位的所有其他要素,产生了10个单位的产品。在该要素的平均物质产品最大值处,4个单位的该要素加上U个单位的其他要素,产生了25个单位的产品。相同数量的因会产生相同数量的果,这是一个本质上的基本原理。因此如果我们把第三行中所有要素的数量减半的话,我们就会得到半数的产品。换句话说,2个单位的该要素混合U/2个单位的其他要素,就会产生12.5个单位的产品。很明显,与0A以外的情形一样,在0D区域内配置要素的任何企业,都是在做最不明智的决策。没有人愿意在要素上花费更多的精力或金钱而获得更少的总产出。显然,如果生产者留在区域0D中,那么他就处于其他要素的边际物质生产力为负的领域内。他本可以达到的处境是:去除一些其他要素,而可以获得更多的总产品。同样在0A区以外,如果他放弃一些当前的变动要素的话,他本可以获得更多的总产出。因此某要素平均物质产品增加的区域意味着其他要素边际物质产品为负的区域,相反的情况也同样。因而生产者绝不愿意在0D区域中或者在A以外的区域内配置其要素。
生产者也不会把要素分派其边际物质产品在A或B的点上。实际上只有当变动要素是自由物品的时候才会被分派在边际生产力为零的位置。然而根本不存在自由物品,存在的只是无关人的行动的一般福利条件。因此结论是,要素总是会以这样的方式在生产过程中使用:它处于减少的平均物质产品以及减少但是为正的边际物质产品区域当中,即在图中的点D与A之间。因此,在每一生产过程当中,每一要素都会在递减的边际物质产品与递减的平均物质产品的区域当中使用,以使得该过程中使用的新增要素单位会降低边际物质产品,而减少的单位会提升它。
C.边际价值产品
正如我们已经发现的,任意要素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都等于它的边际物质产品乘以其产品的出售价格。随着要素供给增加,而其他要素保持不变,结果是总的物质产品的产出更大。给定消费者的需求曲线不变,较大的库存会导致市场价格的降低。因此随着边际物质产品的减少,产品价格会下降,而随着边际物质产品的增加,产品价格会上升。结果是该要素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曲线总是会下降,而且会以比边际物质产品曲线更快的速度下降。对每一特定的生产过程而言,任何要素都会在递减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的区域中使用。这一规律适用于所有要素,不论是专用或非专用的。这与前面的基于效用规律的结论互相关联起来:一般而言,各种生产过程中的要素会以其边际价值产品价格递减的方式得到运用。因此它在不同用途之间以及每一用途之中总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是递减的,且它的各个特定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是递减的。因而它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同样是递减的。
正如我们所知,任一要素一个单位的价格在市场都会被确立为等于其折线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这指的是由包含所有不同要素用途的总表所决定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现在生产者会以所有用途中其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相等的方式来使用该要素,如果其中一种用途中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大于另一用途中的,那么前一条生产线中的雇主就处在可以抬价竞争走更多该要素,并使用更多该要素的状态,根据边际价值递减原理,直至扩张用途中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递减到等于收缩的用途中递增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的那个点为止。该要素的价格就会被设定为等于总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在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所有具体用途中都会一致的。
因此通过把要素放在其所有相互关系中来考察,我们无需预先假定价格本身已经存在,就能够解释其单位服务的定价。将分析聚焦于从企业利弊角度来审视的情形,就会犯预先假定价格已经存在的错误,因为单个企业很明显是会在市场上发现某个要素的特定价格的。如果对要素份额的评值是可分离开的,那么市场所确立的该要素价格会等于按其指产品产出之间的时间长度以利率折现后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如果该要素是非专用的或唯一的专用要素,那么该要素就是可分离开的。这里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是由包括要素不同用途的总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以及经济体系中该要素的可用供给所决定的。随着要素供给的增加,该要素的总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会递减;总表是由该要素各种用途的具体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所组成的,而具体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进而是由递减的边际物质产品表以及下降的产品价格表混合而成的。因此如果要素供给增加,而经济体系中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表保持不变,那么边际价值产品价格以及基于它的要素价格会下降;而其他情况相同,随着要素供给的减少,要素的价格会上升。
对单个企业而言,市场上所确立的要素价格是要素价格在别处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的信号。这就是该企业使用这一产品的机会成本,因为它等于在别处未使用该要素所损失的边际价值,结果是要素价格与成本相等。在自由市场中,每一要素的价格并不是由“武断地”议价来决定的,而是趋向于严格地依照其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来确定。随着经济体系的专业化程度越高、越复杂,调整就越精细,这一市场过程的重要性就越大。等要素用途开发得越多,出现的要素种类越多,那么相比于单纯的议价,市场归属过程就越重要。因为正是这一过程使得要素以及生产流程按照消费者最迫切的需求进行有效配置的过程。因此在自由市场过程中不存在生产与“分配”之间的分离。不存在这样一个地方:产品被武断地搁置在那里,然后某人可以从那里将它们在不同人之间“分配”。人们生产物品并把它们卖给消费者以换取货币,再把货币用于消费或者为了增加未来的消费而用于投资。不存在什么孤立的“分配”,只有生产及其必然的交换结果。
第三节 要素收入的来源
我们的分析使得我们现在可以解决经济学中一个由来已久的争论了:资本与消费,哪一个才是工资的来源?或者换个说法,哪一个才是原初要素劳动与土地收入的来源?显然,资本投入的最终目的是未来的消费,消费是必要的先决条件,没有它就不会有资本。此外,对每一种物品而言,消费会通过市场需求来影响和支配各种产品的价格以及非专用要素从一个生产过程转移到另一个生产过程。但是消费本身并不提供任何东西,任何消费都必须有储蓄和投资,因为如果完全没有生产过程和资本结构的话,只能得到极少的消费,或许只能直接采摘莓果吃。
以原初要素生产并直接出售消费品是不需要资本的,它是由消费者直接支付的。但是对于一个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中的各个生产过程阶段的劳动和资本来说,所有参与该生产过程的其他原初要素都是由之前所储蓄下的资本来支付的。社会中资本存量越大,工资就越倾向于是由资本来支付的。
第四节 土地与资本品
每一种要素的单位服务价格等于其折现的边际产品价值,这对于产成要素是成立的,对于原初要素是否成立,需要视一个前提条件是否成立:即合乎需求的土地与劳动力的供应是否足够以致不影响需求方对原初要素服务价格的抬升或压制。显而易见的是,合乎要求的劳动力并不总是可以无限供应的,劳动力的成本是有底限的,所以其服务价格并不总是可以单凭需求方定价原理而左右的;土地的情况与劳动力的情况是相同的。为便于分析起见,我们假设这个前提条件一般情况下是成立的。我们已知资本品的所有者没有净收入,因为资本品的价格包含了在生产中协作的各种生产要素的价格。只有土地与劳动要素的所有者才能获得净收入。定价的原则,即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适用于任何要素,不论是资本品还是消费品。
让我们再次回到《收入归于生产不同阶段的要素》这个图上。
为简便起见我们假设所探讨的是一个售价100盎司的一个单位消费品,且假设生产它的每一个具体要素均为一个单位。在图表第一排中,80指的是一个单位的某资本品,我们先来看第一排。资本家1以80盎司购买了一件资本品,且我们假定1个劳动要素是8盎司,1个土地要素是7盎司,三种要素的共同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是100盎司。然而它们的总价格是95盎司,剩余部分是因为时间因素而归于资本家的贴息。因此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总额是95盎司,而这恰恰是三要素所有者所收到的总额。劳动要素服务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是8盎司,土地服务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是7盎司,资本品服务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是80盎司。这样每一要素都以其得到的价格而获得其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资本品以80盎司被出售,但它必须被生产出来,而这一生产要花费货币来支付给各种要素的收入。因此资本品的价格被还原为另一项土地要素8盎司的价格,加上另一项劳动要素8盎司的价格,再加上所用资本品要素60盎司的价格。所有这些要素的价格,以及由此而来的收入会再一次考虑时间而折现,而这一贴息由资本家2所赚得。这些要素收入的总额是76盎司,而每一要素服务再次赚得其折现的边际价值。
每一资本品要素都必须被生产出来,而且在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必须持续地被生产出来,因此资本品要素虽然获取了其折现的边际价值但并没有为所得者赚得净收入,而是必须依次为生产它的各要素支付货币,最终只有土地、劳动以及时间要素赚得净收入。这个结论受到了以下观点的质疑:如果把生产和投资追溯得足够远,我们最终会达到只以赤手空拳开始生产资本的原始人世界,但这与我们眼前的大量资本已经存在且可运用的世界没有什么相关,那么对现代经济没有什么价值的分析,就成了一种历史学方法了。
当然,行动学无意于历史分析,行动人尤其对其资源的历史来源没有兴趣。正如米塞斯所言:行动人不是用历史学家的眼光来看他的情况,他不关心现在的情况是怎样开端的,他所关心的只是充分地利用今天可用的手段,尽可能地消除未来的不适……他拥有一定量的物质生产要素可资利用,他不过问这些要素是天然的还是现成的,是自然赋予的还是过去谁生产的;在对它们的生产中用了多大数量的自然赋予的原初物质和劳动,以及这些生产过程耗费了多少时间等等,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行动人对这些可用手段的评值完全是看它们在他改善未来情况的努力中所能提供的帮助。
但是如果对过去不予考虑的话,而我们又必须运用生产结构分析,如果生产结构必须在时间上几乎无限地往前追溯,我们又不得不放弃掉生产结构的分析。解决这个矛盾的焦点在于土地与资本品之间的分界线。奈特主义者完全放弃了土地的概念而将土地作为资本品的一部分。他们指出了以下一系列事实:现在的土地中混合了许多种类与数量的过去劳动,隧道经过挖掘,森林经过清理,土壤经过改良等等,所以他们认为实际上不存在纯粹的土地,因此土地概念形同虚设。
然而正如米塞斯所展示的,我们不必像奈特主义那样,在倒掉澡盆里的水比如“平均生产期”这种概念的同时,连同婴儿也一起倒掉比如土地概念,我们完全可以修正一下土地概念的内涵。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仅仅假定土地是原初的自然赋予的要素。现在为了使我们的注意力集中于现在和未来而非过去,我们必须对此进行修改。不论一片土地是否为原初的纯粹土地,在经济学意义上是无关紧要的。由水灌溉的土地或者是砍掉树木的土地变成了一个当下的永久不变的给定物了,这样在生产过程中就不会用光耗尽,无需重置。而可损耗的自然资源如煤炭矿石等虽非永久性的,但被耗尽的资源明显无法被重置也无需重置。因此它成为了按我们定义的土地要素。在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这一要素会不受限制地持续释放其自然力,且不用进一步的投资,因此在我们的分析中它是土地。一旦如此区分开了永久和非永久的改变,生产结构就不再需要在时间上无限地往前回溯,而是终止于一个较短的时间段内。资本品是在那些生产过程中不断用光耗尽,且必须由劳动和土地要素工作以重置的物品。对资本品如果不去从事维护和重置的话,那么用不了许多年,整个资本品结构就会崩塌,即便在现代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中,这也是正确的。当然,资本主义的发展程度越高,生产中的阶段越多,那么所有资本品耗尽所花费的时间也就越长。
应该指出,我们所讨论的永久性,当然指的是构成物品的物质的永久性而不是其价值的永久性。永久性是与人的行动的当下考虑相关的。一片土地不必维护就可以产生出永久的边际物质产品,而该地区可能突然火山爆发或者受飓风侵蚀破坏了其永久性。然而这种可能的自然界事件在事前与人的行动是无关的,因此从行动的观点来看,这块土地被正确地当作是永久的,直至自然变动发生为止。因此贯穿于本书中所使用的土地概念有别于自然语言中的土地概念,我们把前者称作“经济土地”,把后者称作“地理土地”,以示区别。
农业用地就是资本品的一个例子。地理土地的边际物质生产力随投入维护或改良土壤的劳动量的不同而大为不同。关于土壤,斯科尔和罗格尔如此说道:土壤是极其易损毁的,其上的谷物、蔬菜、草和树木从其表层12到18英寸中获得几乎所有的养分。表层土壤可能被冲掉或者被吹走风化,或者其有机与矿藏成分会被溶解,从而用不了几年便使得植物无法吸收,除非在其使用中施以很多的照料。因此可以说,所有土壤及维护都需要储蓄。
在通常称之为“城区用地”中可以更为清楚地示例出土地的不被损毁性。因为在城市区域中的土地很清楚的显示出了其最基本的不被损毁性的特征之一:它的物理空间,其地表的部分,作为每一片表层地理土地的地理位置是永远固定的。地理土地的这种永久固定、稳定、按照位置而定的“地点”特性,用米塞斯的话说就是“供立足空间的土地”。由于它是永久的和不可再生产的,因此显然是应该归入到经济土地的类别。当然,其地点的价值总是容易变动的。今天市中心曼哈顿所处的位置与16世纪其所处的位置是同一地理位置,然而附于其上的货币价值改变了。
假设一片当前未被利用的土地可以用于农业用途或城市用途,人们就会根据其作为不可再生产的经济地土地的两个价值来作出选择:在其现有土壤肥力所产生的折现边际产品价值与作为城市用地的折现边际产品价值之间做选择。农业或城市土地的边际价值回报由土地所有者细分为资本维护及改良的利息回报以及基本经济土地的折现边际价值回报。本书中“基本土地”或称“地面土地”在农业的情形中指的是没有土壤维护的需要,在城区土地的情形中,指的是没有建筑的纯粹地点。因此基本土地为其所有者赚得的最后单位价格,或者说租金,等于其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劳动和投资运作于这片基本土地,创造出了完成的资本品。这一资本品如同所有的资本品一样,也赚取等于其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的单位租金。然而这一收入会被细分为基本土地的租金以及所投资本的利息回报,当然还有劳作于此基础土地上的劳动回报。我们对作为资本品的土地有诸多命名:“地理土地”、“最后的土地”、“完成的土地”、“自然语言意义的土地”。与此不同的是,当我们简单的说到土地时,我们始终指的是真正的经济土地,即当下的自然赋予要素。
第五节 资本化与租金
在整个经济学文献当中,“租”是最混乱的主题之一。因此我们必须重述前文所阐明的租的含义,而且摈弃把租这一概念仅用于土地的偏见是很重要的。租作为名词是指任何物品服务的单位价格。租作为动词就是与雇佣是一个意思,它是指任意物品单位服务的出售以购买。租的概念适用于所有物品,不论是耐久物品还是非耐久物品。在完全非耐久物品即首次使用就完全耗尽灭失的情形中,它的服务单位就等同于整体物品本身的大小。当然,对耐久物品而言,租的概念更值得关注,因为其单位服务的价格是可以与整体物品的价格区别开来的。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假定耐久的生产者物品不会被买断,只有它们的单位服务在市场上交易。所以我们对定价的全部讨论都在聚焦于租金的定价。边际效应告诉我们,人是以单位而非整体来评值物品的,因而单位价格或者说租就是市场上的基础价格。
整个的整体的物品价格,又称作物品的资本价值,它等于折现的预期的未来租金的总和。资本价值就完全取决于该物品的租用价格,其物质耐久性以及利率。显然只有当物品是耐久的,而不会一经使用就立即灭失时,物品的资本价值概念才会有意义。资本价值的确定原理被称为资本化,或者是租的资本化。该原理适用于所有的物品而不仅仅是资本品。比如房屋、电视机等等。同样它也适用于所有的生产要素,包括基本土地。生产要素的租用价格或是说租,等于它的折现边际价值产品价格。整体要素的资本价值等于其未来租金的总和,或者说是其折现的边际价值产品价格的总和。该资本价值就是这一整体股评在市场上的交易价格。一单位的整体物品比如一栋房子、一架钢琴、一台机器、一亩地等等正是以该资本价值在市场上出售。显然如果没有整体物品的市场及价格的话,也就无所谓资本化了。资本价值是由市场基于耐久性以及利率所确定的估值。
资本化可以是针对某个物品的许多单位,也可以是其中一个单位。我们来再次讨论一下曾经在第四章《价格与消费》第七节《耐久物品及其服务价格》中使用过的例子,假设有一件耐久物品预期可以用10年,预期的未来租金是每年10盎司,利率是每年10%,那么未来的租金及其现值如下:
该物品的现在资本价值就是59.4盎司黄金。而如果该整体物品本身就是较大供给中的一个单位,比如是诸多房子、机器、工厂等等中的一个。不论怎样,由于该物品的所有单位拥有相等的价值,两栋这样的房子或者两台这样的机器等等的资本价值总和恰好等于一个单位的两倍,或者说是118.8盎司。由于是在以货币单位来加总折现边际产品价值或是租,因此可以不断对他们进行加总以确定较大总量的耐久物品的资本价值。事实上,在对资本价值进行加总时,我们无需局限于对同种物品的相加。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任何我们愿意估价的耐久物品组合的资本价值相加。比如说假设一家企业琼斯建筑公司希望在市场上出售它的所有资产。这些资产构成如下:
三台机器,每一台机器都拥有10盎司的资本价值。因此总资本价值是30盎司;
一栋建筑,资本价值为40盎司;
4亩地,每一亩地拥有10盎司的资本价值,总计40盎司;
这些资产的总资本价值是:110盎司。
在加总这些资本价值时,我们必须牢记,这些只有在它们以市场价格或潜在市场价格表达时才是有意义的。如果有人认为以同样的方式可以加总一国或世界的全部资本价值并得出一个有意义的数字,这显然就是错误的。世界或者国家并不能在市场上出售它的所有资本。因此这样的统计工作是言之无物的。
我们可以把交易耐久生产者物品所有权的市场称之为资本市场。资本的所有权股份的价格会被确定为该资产总资本价值的比例份额。给定边际产品价值,耐久性以及利率,那么资本市场的所有价格就得以确定,而这就是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的价格。在市场上单个资本品如机器建筑物等的价格正是以这种方式被确定的。加总这些价值以确定一组相同或不同的资产价格时,用的也是这一方式。股票市场的股价会按照它们所代表的该企业总资产的资本化价值的比例来确定的。
与资本品相比,土地的一个主要特点是它的一连串未来租金,一般而言是无穷无尽的。在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这一连串未来租金当然是始终相等的。假如不存在时间偏好的话,那么一连串无限的未来租金就永远也不能被资本化,一片土地就必定拥有一个无穷大的现在价格,因而永远不能被卖掉。而土地确实拥有价格,这是因为始终存在的时间偏好,所以未来租金被折现而降低为一个现在价值。土地与资本品的关键区别在于:土地的所有者是卖掉未来物品换取现在的货币,而资本品的所有者预付了现在的货币购买了未来物品,而且还要在不远的未来卖掉他们的产品。
我们必须问这样一个问题:土地所有者是如何拥有这块土地的?显然,除非他或他的祖先发现了未被利用的土地并将之占有,否则他必须从别人那里买下它。他必定是以其资本化了的价值购买的它。如果他以1000盎司的价格购买了这块土地,且以租金形式每年收到50盎司,那么他赚取的只能是利息。即便他在生产过程中卖掉未来物品即土地服务,他也得先用货币买入整块土地。因此他还是一个赚取利息的资本家投资者。
因此,似乎只那些亲自占有新土地的人或者从发现者那里继承到土地的人才能赚得纯地租。其实即使是他们也没法赚得纯地租。假设一个人发现了无主的价值为零的土地,然后用篱笆围住它直到如今它可以无限期地产生每年50盎司的收入,我们就能说他赚取了纯地租吗?不能。因为这块地既然年租金值50盎司,按利息率5%计算,这块地至少价值1000盎司而成为他的机会成本,与他在市场上买来土地一样都是被资本化了的。
因此我们一定会得出如下结论:除了劳动者以工资的形式之外,没有人得到纯租金。但是土地和资源品之间仍然存在的关键的差别。因为我们发现基础的不可还原的因素是土地的资本价值。在一个变化的经济体系中还有另一种收入来源:地面土地资本价值的增加。典型的例子是,发现并占有未被使用的土地然后出卖其服务的人。最初该土地的资本价值为零,现在该土地变得有价值是因为它赚得地租。结果是其资本价值上升至1000盎司。当然这在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在均匀轮转经济体系中,所有资本价值必然保持不变。这里我们发现货币收益的一个来源是土地资本价值的上升,这种上升是由预期中土地租金收益的增加所导致。假如在这个从0~1000的具体变动之后,经济体系变成了均匀轮转经济体系,那么这一收入就是一次性的事件,而不是持续、往复循环的事物。在长期中资本品的资本价值的增加是不重要的,因为它们会分解为工资的上涨与地面土地资本价值的增加。这块土地的下一个买家,不会从资本价值的上升中得到任何收益,他只能获得市场利息。只有利息与工资是不断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