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老房子”，就像你一样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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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何航

一把大火，烧掉了住了许久的“老房子”。

终于不用再担心漏水的屋檐，也终于不用再担心长了青苔斑驳腐蚀的墙。终于不用再烦恼吱吱呀呀的门窗，也终于不用再烦恼冬天从窗缝渗透进来的冷气。

那一瞬间，给你的感觉仿佛是解脱。原来，再坚不可摧的房屋也是会倒塌的呀。

可是，那雕着喜福的窗棂，那装着红茶的锡罐，那装裱在床头挂起的旧照片，也全部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设想了无数次这承载着多少记忆的“老房子”轰然倒塌的样子，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场景。那一瞬间，恐慌，绝望，不可置信，全都一股脑的爬上了心头。最深的感触，却像是那种失去了亲人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伴随着不争气的眼泪，愈演愈烈。

但我好像又从未失去过“老房子”一样，总感觉，“老房子”从未倒塌，依然完好无缺的伫立在那里。那雕着喜福的窗棂，那装着红茶的锡罐，那装裱在床头挂起的老照片，也都在那里，从未离开过。只是，我已找寻不到它们。那是我曾经的家呀，是我曾经单纯以为能够欢歌度过一生的家。可是，哪怕我再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最初的每个晚上，都会梦见“老房子”的样子。在梦里的时候，好像它真的从未倒塌过一样。然而，当我醒来意识到的第一件事，却是“老房子”已经不再了。那一瞬间，仿佛有一把利刃，停留在我的脖颈，逼我去承认这个事实。

而我，无可奈何，只能就范。

记得有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有个声音萦绕在我的耳边，久久回响。有个人在不停地问我：“再也看不见她了怎么办，再也看不见她了怎么办……”醒来才发现梦可以这么真实，真实的让你觉得怎样去逃避，怎样试图不去回想都是没有用的。

家没了，那种如鲠在喉的难受，永远是难以释怀的。

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以前“老房子”里的美好，于是眼泪就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难以抑制。也只有自己，才能切实地体会到那种失去家的痛苦。

若是“老房子”能陪伴我一生，那该有多好啊。

在“老房子”倒塌后的第三天，我梦见我和曾经的小伙伴在老房子里玩着捉迷藏，本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躲在某个角落里静静地等着我去找。然而，当我找遍了“老房子”的每个角落，却都未能找到她的身影。醒来才得以慰藉。原来，“老房子”倒塌了，曾经的小伙伴肯定也走了啊。只有我这般傻的人才会以为她还会在原地等我吧。

曾经，在“老房子”还没盖起的时候，我总是感觉生命里会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玩伴，但是我想象不到她的样子，又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我和她之间在“老房子”里有一段特别美好的回忆，然而她却只能深深地烙印在我儿时的回忆里。这一切好像早已发生过，但又从未发生过，好像一段丢失的记忆，而我所能回忆起来的，只有时间的碎片。但是现在，我好像知道那个儿时的玩伴是谁了。之前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大脑中会有这样一段记忆，现在好像又想明白了些什么，也许是我年迈以后想重新走一遍曾经走过的人生，想重新感受一下曾经的美好。可是，记忆是清除干净了，只是那个人，却深深地烙印在心里，挥之不去了。纵使我记不起她的样子，但是她曾经出现在我生命里。

我深知“老房子”不会再回来，正如儿时的玩伴，也再也不会遇见。

后来的后来，我会把“老房子”里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一件件地写下来，化成文字，藏在心底。

可是，这世界万家灯火，我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