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工程师的「平凡之路」

当梅琳达盖茨当着斯坦福学子高呼「Hello，Nerd！」的时候，比尔盖茨的脸上浮现出了孩子般骄傲的笑容。这样骄傲的笑容我在今天的会场也看到了。

大家好，我是Ping++ 的金亦冶。很荣幸能和你们一起参加今天的活动。今天，我想和你们分享我人生中的三个故事，非常平凡的三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关于「当下」。1999年有一部电影非常得火，叫硅谷海盗，让还在上初中的我对硅谷充满了好奇心，也让我对乔布斯的苹果心驰神往。10年后，我来到了斯坦福，开始了我的硅谷生涯。一心希望进入苹果拜见乔布斯的我，很顺利的拿到了苹果工程师的实习面试，那是2011年的暑假前。不过我很快发现这个职位不是一个3个月的暑假intern实习，而是一个12个月的全年co-op实习。当时的斯坦福的政策是不支持留学生身份去做co-op的，也就是说如果我想做这个职位，我需要首先取消我的F1学生签证，转成H1B工作签证，然后等这个co-op结束之后，再转成F1学生签证继续读书，光听着这些就觉得很麻烦。就这样怕麻烦的我最后选择了另一个实习机会，而同班的印度同学欣然接受了面试，最后拿到了offer。那时的我还自我安慰说：「没关系，等我毕业了，再去苹果也不迟，照样可以见到乔布斯」。这个故事的结尾大家都应该知道了，2011年暑假结束没有多久，乔布斯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那一年暑假的实习生是最后一批见过乔布斯的实习生。那天，当我站在他家门口，前去悼念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地上也摆满了各种各样被咬掉一口的苹果。我曾经无数次幻想在苹果的新人orientation，或是café吃工作午餐，亦或是乘坐电梯时，遇到他本人，打声招呼，甚至只是点头微笑。而现在我已经永远失去了这样的机会。那种巨大的后悔我至今依然记忆犹新。有些事，你以为你以后还有机会去做，其实当下就是最后一次。所以，无论是即将绽放，还是即将枯萎，此刻才是你的人生。人，永远只能活在当下。

第二个故事是关于「失败」。我在做Ping++这个产品之前，我做过一个类似Square Stand的智能POS机项目。当时我们的理念很简单，想把POS机和Android平板做一个结合，打造成一个商户的智能中心，心想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O2O切入点。那时的我基本化身成全栈型工程师。早上是硬件工程师，讨论各种结构设计、PCB制版、电磁干扰。中午是软件工程师，设计数据库、界面布局、用户体验。晚上是支付系统工程师，跟不同的支付渠道配置参数、接口联调。深夜是测试工程师，把白天做的所有工程进度都测试一遍。不知道这样的全栈型工程师在「哪上班」上面招一个得花多少钱，想想都觉得应该挺贵的。但成功并没有伴随着刻苦努力和坚持不懈而接踵而至。一年半之后，这个项目就慢慢停滞了下来，因为种种原因吧。那段时间，我特别的沉沦，觉得没有选对方向，走了弯路，浪费了时间，也辜负了他人的期待。不过，当我站在今天的角度去回顾那段经历时，我觉得那是我人生中最有价值的一段经历之一。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虽然产品没有很好的推出市场，但我隐隐约约发现了另外的一个机会，面向开发者的支付接入服务。原因是我们在开发智能POS机的过程中最大的痛点不是来自与硬件和软件，而是支付的接入。市面上已有的支付系统的接入申请麻烦，接口开发复杂，后期维护成本高。所以我跟几个朋友开始构思一个面向开发者的支付SDK。凭借着之前积攒的人脉，行业资源，团队，和技术储备，我们很快就开发出了第一版产品原型，而这就是Ping++的由来。感谢上天，目前Ping++的发展一切顺利。也许没有上一段智能POS机刻骨铭心的失败经历，我永远也不会想到今天的方向。中国人把武术称作功夫，功夫其实就是时间。 所以，一定要相信，遇到的每一个人，看过的每一片风景，发生的每一个故事，遭遇的每一个苦难，都是带着某种使命走进你的生活的，让你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世间万物都是时间的函数。

第三个故事是关于「人性」。前不久韩寒的「后会无期」非常火，其中有一个片段不知道大家是否有印象：刘莺莺告诉了浩汉真相，于是浩汉默然离开，这时的背景音乐是当年西游记的插曲「女儿情」，而且还是男声版。我非常喜欢这个桥段的处理，也让我回忆起曾经尝试重走玄奘之路的一段往事。我上大学那会特别喜欢研究西游记，把正史和野史都读了一遍，还跑到敦煌去追寻西经之路的历史足迹，一个一个遗迹，一个一个寺庙去搜集玄奘的故事。记得在一个佛堂边，曾经见过一个说书人。老人70多岁的样子，有点像是世代说书的，张口闭口都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说书人说了很多关于玄奘的故事，很多都记不清了，只对一句话印象深刻：「西天取经的路上，只有一个凡人，这才是他得以取经成功的原因」。那次之后当我又重读了一遍西游记，这次我有了全新的理解。所以今天容我冒昧解读一下这部文学作品里作者可能希望表达的一个隐晦意图。其实取经的路上一直都只有玄奘一个人，没有那只猴子，没有那头猪，没有那条鱼，也没有那匹马。打死白骨精的其实是玄奘本人，在高老庄动了凡念的也是玄奘本人，在女儿国依依不舍的更是玄奘本人。吴承恩笔下的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白龙马都是玄奘身上的某些特质的拟人化表现罢了。无论是出于佛法无边的考虑，还是政治正确的诉求，一个纯粹圣僧的主体是符合当时大唐上下通过信仰稳固皇权的需要的。所以这些人性深处的特质被抽象处理成一只猴子，一头猪，一条鱼，一匹马，以还原得道高僧的一心向佛，也就不太难理解了。吴承恩在整整一本书里面其实只写了一句话：「人也是动物，是无法跟本能做长期斗争」。对于一个理工科出身的人来说，真正超越代码的其实是对人性的理解。那是设计模式和程序员宝典无法教会你的东西，却又是决定你的代码是流传百世还是消失人海的终极主宰。所以要时刻铭记在心，使用你产品的人也是动物，是无法跟本能做长期斗争的。

这就是我想跟大家分享的三个故事，「当下」，「失败」，「人性」。

最后，我想送给在场的各位一句我非常喜欢的名言。当我还在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个美国的科幻作家非常火，他叫William Gibson，是他把科幻文学带进了电子时代，成为了极客圈非常受欢迎的一位先锋人物。在一次「经济学人」访谈的结尾，他留下了一句后来被传颂的名言：「The future is already here—it’s just not evenly distributed」。未来已经降临，只是还未完全展开。这句话陪伴着我走过了很多难忘的时光。所以今天，我也想把这句话送给在场的各位。「未来」是无法被创造的。「未来」只是预先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被少数人发现。少数人为它着了迷，像疯子一样去传播它，向每一个遇到的人描述它的样子。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未来」，「未来」也慢慢走进了每一个人的生活。总有一天，你们会拿着你们心爱的小程序、小产品、小梦想去向他人展示，无论他们是你们的PM，还是你们的老板，亦或是天使投资人，不要被质疑和嘲讽所吓到，也不要因为艰难和打击而放弃。因为未来已经在你们的手上了，只是还没有完全展开，大多数人还没有看到罢了，你们要做的就是虔诚地把它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看到。

Future is already here！

本文源自 Ping++ CEO 金亦冶在「哪上班」程序员大会上的演讲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