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清明

这条通往乡村的道路走了二十多年了。自从十几辆清一色的吉普车在锣鼓喧天里在尘土飞扬里把我迎娶回来,如梭岁月里,它早已经由弯弯的土路走成了宽阔的马路。记不清这条路曾经承载了我们多少思家心切的激动,其乐融融的欢喜,还有月迷津渡的惆怅。今天,它湿漉漉地迎接着我们湿漉漉的心。记得,公公曾经赶着他心爱的马车慢悠悠地走在这条路上斑驳的树影里,木板车上坐着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儿媳还有萌态可掬的小孙女。很多年来,公公赶着马车佝偻着的背影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挥之不去的还有小路转角处婆婆站在日头下久久地久久地目送我们离开的剪影。今天,2017年的清明节,我们回来拜祭离开人世的他的父母我的公婆。

田间小路上有些泥泞,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墓地。上次祭送的花束枯萎在墓堆上,墓堆上的植物刚刚抽出小小的绿色嫩芽。爱人和小叔子默默地把祭品摆放在用石头垒砌的石桌上,燃起香火。石桌前的空地上,元宝冥币纸扎的火苗窜得老高,火光映着我们神色凝重的脸。磕头、添土,鞭炮声在空旷的田野里响起,回音阵阵。大姑姐和小姑子悲痛的哭声也在墓侧响起,冰冷的眼泪悄悄滑过我的脸颊。男人们没有了言语,只是无声地用铁锹翻拨着燃烧着的纸物,修整着墓堆的周边。雨丝吹拂在我们的脸上,沉郁的凉意网住了我们的心。火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微热的灰烬在低鸣。

道旁树飞快地向后退去,故乡也留在了我们的身后。雾气笼罩下的故乡,像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静默在村口年代久远的一棵老树下,注视着他的游子渐渐远去。

车内良久没有动静,只有汽车行驶的声音在耳边呼呼作响。看着前座上爱人日渐显眼的白发和他故作冷静的肩膀,我的眼眶又潮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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