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有外国人小心翼翼地问我:中国人是不是真的很爱吃狗肉?我想着我又要承担挽救中国人民形象的重任了。中国的某狗肉节大张旗鼓,大肆宣扬,在外国人眼里绝对是臭名昭著,中国人简直就是屠夫,没人性,其恶劣程度直逼中国人眼里的南京大屠杀。
屠狗者和爱狗人士进行角力,一方要杀,一方要救,不知最后能解救多少?获利的又是谁?
除了蚊子,我一般不杀生的。
小时候不懂事,不晓得敬畏生命,杀过青蛙癞蛤蟆,烹过龙虾黄鳝,还在春节时喜滋滋乐呵呵围观过杀猪。
随着年岁增长,渐渐有了生命意识。
外婆曾养过一直小黑羊,还没到过年呢,就被杀掉了,我当时和妹妹躲在屋子里,捂住耳朵,没敢看也不忍听。但我最后好像还是吃了它的一块肉。
外婆当时还养了一条狗,养大了就把它卖了钱,不知流落到哪个饭馆,又吃进谁的嘴里。我一放学回来看见狗不见了,只余一根绳子孤零零在地上蜿蜒。我“哇”一声就哭出来了,我妈哄我,给了我一块钱,我就止住了哭泣,似乎那只狗在我心目中并不比一块钱份量重。反正我也改变不了结局,至少还能拿一块钱。当时小小的我是怎么想的,大大的我肯定是不记得啦。
此时对生命的敬畏意识还处于萌芽阶段。
后来的一只狗,几只猫改变了我对生命的看法。我明白任何生命都不应被轻视被践踏。
先从一只狗说起。说实话我不记得它的长相了,甚至花色。但我敢肯定那是一条好狗,听话通人性,会看门。
有一天一个邻居悄悄跟我外婆讲:这几天五更头我就听见你们家狗坐在那儿哭。我外婆心里一咯噔,恐怕不吉啊。
她便开始留意狗的动静。某一天竟叫她撞见了,据外婆形容:那只狗坐在那个石磙子上面,呜呜咽咽,像哭一样,杳杳迢迢(这个方言词不知道写得对不对,形容哭声悠长,很悲伤)。
于是她们一致认为,这只狗要成精了,是个怪物,不能留。人是不能容许自身的灵长地位受到丝毫威胁的。
某一日我放学回来,狗已经被杀掉了,那天早上我还把香喷喷的炒红豆饭分了它一半呢。几个男性邻居用绳子和石磙子结束了它的性命。
这次我拒绝吃他的肉,带着悲愤。一度对那几个邻居充满恨意。也不敢再站到那个石磙子上玩耍了,连狗窝附近也不敢去,总觉得狗的冤魂萦绕不去。
回头想想,当时的人真迂腐,有一点奇闻异事就要扯到怪力乱神。放到现在,那只狗也许就成了网红了。
接下来几只猫的故事。
我外婆好像不太喜欢猫,只对黄色的猫有些好感。但我和妹妹特别喜欢猫,还搂着睡觉。
某一时期我们养了一直黑白花的母猫,下了好几只小猫仔,剩两只没人抱养,就留在家里。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三只猫几乎一般大了。春天时我外婆照例要买小鸡养的,那只老母猫有吃小鸡的前科,外婆便把她栓了起来。
不知鸡太蠢还是太单纯,遛弯的时候经常从老母猫身旁经过,这种鲜嫩的诱惑天天在面前经过,任谁也忍不了啊,何况是一只天生吃肉的猫呢!
某天那只猫再也没忍住,把从她面前经过的小鸡一网打尽。我外婆的怒气彻底爆发了,抄起一根棍子,几下子就把她打死了,还赶尽杀绝,那两只参与的小猫也没能逃脱。
等我回来的时候,三只猫已经变成三具尸体,漂在门口的小河里。我和妹妹用绝食来控诉外婆的暴行。
大中午,我们去河边哭,站在大太阳底下,身心发冷,回来倒在床上继续哭,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当时很不能理解,你自己不看好小鸡,怎么能怪猫呢?它们只是猫而已,什么都不懂。小鸡在它眼里跟天上飞的小鸟没区别啊,只是更容易抓到而已。
我和妹妹的行为,被邻居们嘲笑了好久,说我们心太善了,竟然为吃小鸡的十恶不赦的猫哭丧。
经过这几件事之后,我就见不得杀生,自己更不会杀生了。尊敬生命,挽留生命。救过好多只猫,救过鸟,救过蚯蚓……甚至放生过蜘蛛、蟑螂、老鼠。那时候觉得自己好伟大,做的都是万物灵长该做的事。
最近我又杀了生,除了蚊子之外的――蚂蚁。
泰国蚂蚁实在太多了,装食物的袋子没系紧,它们就会钻进去。只要有一点食物残渣掉在地上,一会儿功夫就被包围。
它们还会爬到你的桌子上,甚至床上。
有时候它们惹怒我,我就拿着拖鞋,啪啪啪拍死一堆。
看到活的蚂蚁在蚂蚁尸堆中逡巡,我以为它们是来抢救活口的。
令我震惊的是,它们在尸堆里嗅了一圈以后,并没有打算离开或者搭救同伴,而是衔起同伴之前运输的昆虫或食物继续往窝里进发。
如果是人发现那么多同类死了,拔腿就跑啊。所以蚂蚁也挺可怜的,连悲伤和逃跑的资格都没有。还这么轻易就被我结束了生命,或许对于它们匆忙的人生也是一种解脱。
不过我老是想起以前在《意林》里看到的故事,一群蚂蚁消灭了一支部队,我也怕蚂蚁来报复我,所以以后尽量容忍它们,把食物保存好,地板擦干净,谁叫它们是低等生物呢,不跟它们一般见识。
万物平等(指生存的权利)。不能因为你强大,就可以随意了结别人的生命。你强大,更要照顾弱小。佛家有云: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PS:我认为人类对于各种害虫的定义其实是不公平的,某类虫子爱吃玉米,爱吃花生,爱吃各种水果,就要被赶紧杀绝。在害虫眼里,人类也是“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