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我心一辈子
曾 经,我们一家人生活在72团一个偏远的连队里。爸爸妈妈和我还有我的三个弟弟。记得那时侯我们连队中间种着一片榆树,这片榆树林是那时候我们连唯一的文化娱乐中心。连里开大会基本上是在这片树林里,人们在难得的休息时间里也来到树荫下聚在一起聊聊天,男人下棋,女人打毛衣。因为那时父母和连队的叔叔阿姨们一起整天忙着抓革命促生产,早出晚归的开荒种地。
一九七五年初冬一个寒冷中午,连队榆树林里突然响起了急燥燥的钟声,这是紧急集合的钟声。紧接着便听到连队指导员急切的吼叫声,"全连紧急集合,全连紧急集合"。
那天,爸爸大清早就带着妈妈去团部医院看病了。按照惯例,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就由我这个家中长女代替他们去开会了,那一年我十三岁。
于是,我背着我一岁的小弟弟,随着大人们一起来到榆树林会场,这时已经稀稀拉拉的来了一些人,有一辆24马力拖拉机正突突突的响着停在榆树林的路边上,像是在等候着什么,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心里很慌。
等大家都到齐了,连指导员扯着嗓子说:“同志们今天把大家集合起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件事,刚才团部医院打来电话,某某同志,因为大出血,生命垂危"。
这时,我的脑子嗡的一响,因为他说的是我妈妈的名字,我不明白妈妈怎么了,迷迷糊糊间,我又听见指导员继续说着"她是我们大家的姐妹,我们不能看着她这样不管。所以现在,为了挽救我们姐妹的生命,我们连里面身体比较好的职工,跟我上车,去团部医院献血"。
指导员说完了,全场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大家和我一样,对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反映过来。我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叔叔叔阿姨们,救救我妈妈吧。出于羞涩和茫然,我没有开口说出,求求叔叔阿姨们救救我妈妈这样的话来。
指导员在等待,我在焦急的等待,一秒钟的时间都感觉是那样的长。
有人开始上车了,默默的。一个,两个,三个,拖拉机的车斗很快就装满了人,足有三四十个人。我的心里,燃起了希望,还有满满的感激,那一刻,在那个寒冷的冬日里,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望着远去的拖拉机的影子,那一车叔叔阿姨的身影就定格在我的脑海里了。
天黑后,拖拉机拉着前去献血的人们回来了。指导员顾不上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我家。我在家里领着三个年幼的弟弟在黑暗中不知所措,妈妈怎么样了呢。指导员叔叔告诉我们,你们的妈妈得救了,有两个叔叔和两个阿姨给她输了血,手术很成功。现在你这个当姐姐的要好好的带着弟弟们,照顾好他们,明天你们就可以去看你妈妈了。
此时此刻,我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我再一次在心里默默的感谢着这些无私的善良的叔叔阿姨们,是他们从自己的身体里输出的鲜红的血救了我妈妈的命。
一个星期后,妈妈康复出院了,爸爸在给我们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感到很后怕,爸爸说:"真的多亏了连里面的你们的这些叔叔阿姨们,不然你妈就没命了,你们要记住这件事,一定不能忘记曾经救过你妈妈生命的这些人。现在不能忘,长大了不能忘,一辈子都不能忘。
是的,我们是不会忘记的。虽然那时候我的年龄还小,但是我亲眼目睹的这一场拯救行动,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久久的温暖着我的心,也正是这件事让我成长为一个善良的人,叫我永远对弱者充满关怀。
我的故乡是酒乡
故乡情,乃是每一个离开故乡的人心中最永恒的情结,在每一个离开故乡的游子心中,都有一股对故乡最俗气的眷恋。而我的故乡,最让我骄傲的是,它是新疆的名酒之乡。
三十岁那年,我离开了故乡,是缘于酒。我们一群人来到乌鲁木齐一个叫五一农场的一块土地上建起了一个酒厂,初衷是要把“伊力特"的种子播种在这里,让它生根发芽,结果虽然不尽人意,但我们这一群人却在这里扎根、安家,工作生活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人都说,上了年纪了,就会更加怀念曾经的过往,思乡之情更是切切入骨。现退休在家,聊无他事,对故乡深切的思念日夜萦绕在心头。那个我曾经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就更加清晰的在我的脑海里涌现,历历在目。
西天山脚下的一条窄长的狭谷里,由东向西流淌着一条河,它的名字叫巩乃斯河,我的故乡就在日夜奔腾的巩乃斯河岸边。故乡的天很蓝,蓝的干脆、透彻。故乡的云很白,白的纯净、华丽,故乡的太阳很辣,晒红了一张张纯朴的脸。
记得沿着我们家房背后的一条小路一直走,就可以走到河边的草滩上。春天来时,草儿绿了,草地上盛开着烂漫的马兰花。夏季时刻,在雨水的滋养下,草地上更是开满了各种不知名的野花。深吸一口湿润的空气,仰面躺在蓝天白云下的草地上,一份洒脱,一份惬意尽在其中,美啊。
说起我的故乡,怎么也绕不开要说说我故乡的美酒"伊力特",因为打我记事起它就存在了,我在这里不去细述它的来龙去脉,但它始终是我的生活中不可抹去的一笔。
最早,伊力特是七十二团的一个小酒厂生产的酒,只是听父亲说过,酒厂第一个烧酒的土炉子就是他们班砌的。我们小时候,父母工作很艰苦,生话条件也差,母亲能从有限的家庭开支中抽出钱来给父亲买一瓶“伊犁大曲",那就是对父亲的最高奖赏。父亲平时很严肃,我们姐弟几个都很惧怕他。但是,如果父亲能在一天的劳累之后,就着母亲腌制的四川泡菜美美的喝上一杯酒,他的脸上就会露出笑容,心情好了就会让我们姐弟四个坐在小板凳上围在他的身边,在忽闪忽闪的煤油灯下听爸爸讲故事,那一刻的我们是最幸福的。
后来,我们慢慢长大,生活条件渐渐好起来。应该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很多商品都可以拿钱买到了,"伊力牌"酒却依然是供不应求的紧俏货。七十二团的职工那时候就有了一项很特殊的福利,过年的时候每个职工可以分到两瓶“伊犁大曲"。
新年来临之时,发福利是连队上最振奋人心的大事。在连队的库房门前排着队等候领酒的人们,大人在三三两两的说着家长里短的闲话,孩子们围着大人嘻笑打闹追逐着,热热闹闹的就有了节日的气氛,这样一幕使我至今也难以忘怀。
当那首"光荣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的歌儿唱起的时候,我也成家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我也学会了喝酒。因为喝酒真的是我们酒乡的特色,请人吃饭不说吃饭,直接称作请人喝酒。那时候连队没有什么特别丰富的娱乐活动。我们一波年轻人燥动的心工作之余难以得到安抚,闲瑕时就聚在一起打打扑克喝喝酒。
为了给平淡无奇的生活增添一抹色彩,寂寞时暍酒,开心时也喝酒,男人女人一块喝酒,老人年轻人抱着孩子的也都可以坐在一起喝酒。喝酒的形式也是多种多样的,有时两个要好的兄弟坐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就开始喝酒,再来人了也坐下来喝酒,这样的情况是越喝人越多,酒不够了再去小商店买,谁还有酒量谁就掏酒钱。有时候是主家摆桌子炒一桌子菜请朋友喝酒,喝着喝着人就越来越少了,喝趴下的,逃跑了的,坚持到最后的也成话唠了,逮着一个人兄弟长兄弟短的说着车轱辘话,这样才算尽兴了。
在我的故乡还有一个特色,就是女人和男人一样的喝酒,女人和男人一样的豪爽。那个时候过春节,我们连队上从初一开始,各家就要摆桌子喝酒了,连队上的同事朋友关系好的,都要互相拜年,谁家都准备好下酒的菜,来一波人喝完,下一波人再来,吃两口菜,喝两杯酒,说一些吉详的话,一天下来,喝了多少酒,从谁家开始的,到谁家结束的自己都忘了。
再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真的好有激情啊,那时候我们聚会喝酒,唱歌敬酒,每家就二十几平米的房子里,即是卧室又是客厅,十几个人吃完饭喝完酒把桌子撤到一边,房子中间的一小块空地又变成了舞池,录音机打开放上音乐,三步四步摇摆就跳起来了,也不知师出何门,也不管套路是否正确,反正就是狂舞,乐翻天了了事,那一段青春的时光真的是太难忘了。
离开故乡以后,我好像才真正的成熟了。感觉再也没有那么畅快的无所顾忌的毫无目的喝过酒。在后来的工作和生活中,依然是与酒相生相伴,也有了新的同事和朋友,聚会时也依然喝酒。在酒桌子上,别人称我是女中豪杰,很多人喜欢小口小口的喝酒,而我喜欢把酒攒在一起,半茶杯一仰脖子直接倒进胃里,那样的豪举,真的很爽。
这种时候我就会告诉大家,我在乌鲁木齐楼兰酒厂工作,我来自伊力特的故乡肖尔布拉克。大家就会,哦,原来是这样。
作者简介:
项春莲,文学爱好者,曾经在农四师七十二团工作生活,现居住乌鲁木齐,热爱生活,感恩,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