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

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_第1张图片
阳光总在风雨后

文/爱洛


今天无意中打开了航航的一篇文:  14岁那年,我徘徊在鬼门关

我一字一句的读了全文,在他娓娓道来的故事中,跟着情节去体验了他的感受。那种不可预测未知的恐惧,那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绝望,那种孤独的走在路灯下的脆弱。

他称疾病为魔鬼,在多年之后的回忆中,仍然带着丝丝哀伤的气息。

我初三遭遇的那头魔鬼,也被唤醒,天很冷,我裹在被子里,先汲取一些温暖,再认真的梳理年少的画面。


01    那奶油的甜香,被微风轻轻卷进我的鼻孔,啊,好想吃。

因为中考有体育项目测试,三个内容,跳远、铅球投掷、还有八百米跑,成绩计入总分,所以初三后半学期,课间休息时间,大家通常会练习跳远。这项运动不用挑场地,随便画条线出来就可以。

我也挤在同学中间,跟着大家嘻嘻哈哈的一起跳。奇怪的是,我每次跳过去,不管跳的距离是远还是近,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摔倒。就是那种落地后腿部突然疼痛,瞬间失去力量支撑的感觉。

同学们说我是哗众取宠,甚至纷纷谴责我太不严肃,任凭我如何解释自己腿部不舒服,都没有人相信。就像我在家里说了好多年腿疼,妈妈却一直坚定的认为我是逃避做家务。

我只好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甚至偶尔自己还会怀疑自己。我继续和同学们一起练习跳远,努力的在跳过去之后,保持住身体平衡。

可是腿部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平衡控制起来很吃力,摔倒的次数更多了。我把情况讲给在医院工作的大姐听,大姐说带我去打封闭针,这样就不会耽误体育考试了。

大姐那时刚毕业,分到了镇上的卫生院,离我家七十多里地。一个周六的早上,我独自坐公交车去找她,车窗外面,薄薄的一层清雾,弥漫着绿树梯田,路边两个少女,欢快的吃着带蛋卷的冰淇淋,那奶油的甜香,被微风轻轻卷进我的鼻孔,啊,好想吃。


02  冰淇淋吃的没滋没味,一定是买到假牌子了。

大姐没有直接让我打封闭,她先带我拍了放射片,等结果的半个小时,我们俩在医院宿舍区前面的草坪打羽毛球。

大姐说,一会给我买点吃的,我再自己坐车回家,她下午还要值班,就不送我了。我趁机提出要吃冰淇淋,大姐答应了。

我高兴的挥舞着球拍,想到马上就可以吃着梦想中的美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时,大姐一个同事匆匆跑过来,脸色很凝重,她让大姐随她去放射科。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悄悄的尾随了过去,站在放射科外面的大树底下等着。一会,大姐拿着报告单出来了,眼圈红红的,她对树下的我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和院长请个假,一会送你回家,给你买两个冰淇淋吃。”

我心里没有半分欢喜雀跃的感觉,反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下坠。我仍然跟在大姐身后,小心翼翼的避免被她发现。大姐进了院长办公室,门半掩着,她带着哭腔的话清晰的传了出来,传进了我的耳朵。

“院长,我妹妹腿部可能长了骨瘤,我要请假,带她去市里医院进一步检查。”

晴天霹雳,我懵了,这怎么可能,我还小,我还要参加中考,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是前三名,一定可以考上一中,然后读大学的。

回家的公交车上,冰淇淋吃的没滋没味,一定是买到假牌子了。大姐紧紧的搂着我,不说话,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我疑惑的看着她,给她抹眼泪。


03  我坐在那里,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这个世界,还有可怕的存在,生命,好像有些脆弱。

回到家,大姐和爸妈说了检查结果,这次,没有避讳我在一边,家里立刻一片愁云惨淡。我瞅瞅这个看看那个,为了打破尴尬的沉默,也为了这么多年被冤枉的委屈,我对着妈妈就说了一句话:“这回再不说我是为了偷懒装腿疼了吧。”

老妈的眼泪汹涌而出,她抱住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我说完这句鲁莽的话,虽然也很后悔伤害了妈妈,内心里却隐隐有一丝冤情平反的痛快。

爸是最冷静的人,他说收拾东西,立刻去市里大医院再检查,骨瘤有良恶性之分,我这个,肯定是良性的。

我们到了市中医院,在楼道里等医生的时候,听到一间屋子里传出女人的哭声,很凄惨,一边哭一边骂着什么。

我好奇,偷偷溜到门边去看,刚一露头,那个女人就发现了我。她不哭了,两只手一起擦着脸上的泪水,对着我说话:

“孩子,你快走吧,可别在这家医院看病,他们做个阑尾炎手术都能把人整死,在这看病就是找死啊。”

我估计我的脸色当时被吓得惨白,即使听到大姐说我的病名,看到家人的哭泣,我仍然觉得死亡离我很远,可突然这样被陌生女人扔出一枚陌生的炸弹,恐惧,瞬间吞没了我。

我不说话,跑出了医院大门,再也不肯进去。大姐和爸爸追出来,看着任性耍脾气的我,无可奈何。老爸只好又给我买了很多零食,让我坐在医院门口等,他们进去找医生咨询。

医院的大门口,人来人往,有人脸色沉重,有人表情悲苦,有人一脸漠然,就是没看到一张快乐的笑脸。我坐在那里,眼泪终于流了出来,这个世界,还有如此可怕的存在,生命,好像有些脆弱。


04  我绷紧的神经就记住了“麻醉药”三个字

半个月之后,家人在另一家市级医院给我办理了住院手续,准备手术。那个时候,大姐的婚期也快到了,妈妈每天带着一群婶子和嫂嫂,忙里忙外的做新被褥。

去医院的那天早上,我穿好衣服,趁着他们不注意,躲进了花花绿绿的被褥堆里。老爸和大姐收拾好东西,却怎么也找不到我,他们屋里屋外到处找,一边找一边喊。

我把脑袋使劲儿的塞到被褥堆的缝隙里,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我单纯的以为,只要找不到我,他们就会放弃送我去医院做手术,不做手术,我就可以继续快乐的上学。

最后是妈妈把我从被子中间拎了出来,哭着送我出门,嘱咐我一定要听话,一定要配合医生,早点治好病回家。她还要应付家里的事情,不能一起去。

我住的是个双人病房,住进去的那天,隔壁床有一位老大爷,他正在术后恢复中,快出院了。看我缩在床角瑟瑟发抖,他柔声的劝慰我,说做手术不疼,一点都不疼,医生会给用足量的麻醉药,睡一觉,醒来手术就好了。

我半信半疑,老大爷说一遍,觉得有些安心就躺下睡会,可睡不了半个小时,就又会醒来,然后接着问,大爷就接着给我讲。

手术前一天,老大爷不厌其烦的给我讲了一天,来来去去几句安慰的话。而我绷紧的神经就记住了“麻醉药”三个字。

我躺在手术床上,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医生过来,用很温柔的声音,提醒我会先给手术处消毒,不疼,别动。然后一群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医生,围住我讨论怎么动刀。

05

五月天,手术室的空气里,充斥的都是寒冷。年轻医生的碘伏棉球刚接触我的腿部皮肤,我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祈求的目光怀疑的语气:“医生,你还没给我用麻醉药呢。”

围着我的一圈医生集体喷笑,一个年长些的医生立刻下了命令:“给她胳膊和上身绑起来,别一会做手术时也蹦起来。”

他们在我脖子下面,放了一根长长的木板,把我两条胳膊,用绷带捆缚在木板上,上身也用绷带,固定在手术床上。

我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可怜兮兮的看着一旁穿上手术衣进来的大姐。我说我害怕,大姐说别怕,她会陪我。

为了不影响我的大脑发育,所以手术使用了局部麻醉,从腿骨上切割那个异物时,我疼的全身都在颤抖,用尽了力气去挣扎哭喊。可惜都是徒劳的,我唯有承受下去,咬着牙,硬抗,这是唯一的选择,生命面前,任一切都无足轻重。

身体不能动,胳膊不能动,被麻醉的腿没有知觉不能动,另一条腿被两个男医生紧紧按住也不能动。

大姐泪如雨下,被推出了手术室。

手术用了几个小时,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我就记住了那种无法承受的疼痛,比痛彻心扉还要痛,记住了手术室里圆盘一般的手术灯。

爸爸把我推回病房的时候,老大爷已经出院了,我也不能去控诉他骗我了,其实老大爷就是在,我也没精力控诉他,疼痛让我极为疲惫,很快进入了深度睡眠,醒来后天已经黑了。

麻醉药的药性开始消失,腿部说不出来的难受,有痛感,还有憋涨感,总之就是怎么样都不舒服,翻来覆去的折腾老爸帮我换腿部摆放的姿势,整整一晚没有再睡。

第二天一早,护士问老爸,怎么昨天晚上没有叫她们来打止疼针,难道没有疼吗?


06    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

病理结果是良性,最后的诊断是骨囊肿。

出院那天,我简直快乐的要飞起来,在爸爸的搀扶下,一蹦一蹦的挪到车边,哈哈的笑声回荡在医院的大厅,很多人都带着微笑看我,他们再给我祝福吧,我想。

痛过才知拥有健康的幸福,病过才知生命存在的意义。当阳光再次照耀了我的生活,我仿若重生,看谁都是漂亮的,看什么景物都是惊喜的,吃什么食物都是佳肴。

所以我并不恨那头魔鬼,恰好是它的适时出现,让我在苦难的体验过后,更加深沉的爱上这个世界,明白了这个世界永远不是非黑即白,它还有太多鲜亮的色彩,留待我去挖掘。

养伤的三个月,我每天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安心的看课本,准备来年再读初三。

生活很美好,就像那首歌里唱的:

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

 

 

你可能感兴趣的:(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