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说处女作:存在的意义(3)

我的小说处女作:存在的意义(3)_第1张图片

拍于2014年11月15日,成都双流机场。


文 | 老踏                  公众号 | 老踏的彼岸空间


那些被我精心包装过的书籍以及SONY随身听解读或没来得及解读的CD唱片现在都整齐地躺在三个大纸箱里,也许这一辈子我也没机会将其消费掉了。那套让我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四百米跑道上的行头也被我永远地搁置在衣柜的最底层再放上一千件衣服,看来十有八九是永世不得翻身了。我无聊透顶的工作以及虚张声势的业余生活经过一番乌烟瘴气的折腾之后终于尘埃落定,单留下一个干巴巴的叫做现实的东西以惯性的方式随时间行尸走肉一般前行着。我的存在又一次成了存在本身的负担。于是我心情沉痛。我骑着自行车在这个曾经令我豪情万丈的城市的夜晚游荡。我沿着一条又一条灯火辉煌的街道孑然彳亍着,我漫无目的地穿过一个又一个路口,一个又一个路口,漫无目的地。


最后我感到很累,歇脚在一个露天旱冰场的长凳上,因为这里震耳欲聋的Disco舞曲可以让我不必思考。这里是那些小脑袋同龄人的天下。他们轻盈的身体n°自由地滑行在水磨石地面上。他们对自己快乐之外的事情毫不在乎,换句话说他们专注于单纯的快乐本身。我无疑被这里所弥漫着的青春气息所深深感染了,我觉得自己如果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肯定会很快乐。


事实也大致如此。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时常于傍晚出现在这个旱冰场,通常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孤芳自赏地滑行,之后找个僻静的旮旯静静呆着,欣赏年轻人漫不经心的炫技。多亏我在像他们那么大时的一个寒冷的冬天里学过几个星期半生不熟的滑冰,才没有在这个夏夜里出尽洋相。也许这就叫触类旁通吧。但偶尔还是在不得已之中露出点马脚:情况是这样的,每次我努力朝正前方滑行时,那双该死的旱冰鞋却总是拽着我偏向右侧,我只好把重心放在偏左一些,于是我就栽歪着膀子走向正轨了。我想,这样的滑行姿势肯定会令人刮目相看的;再有,从正滑转向侧身倒滑时,我的两只脚总是神奇地纠缠在一起,为此我曾经摔过几个惊世骇俗的跟头。顺便说一句,每次摔倒之后我都会出人意料地使胳膊和屁股这些本不该接触地面的部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离开地面,然后忍着疼痛神态自若若无其事地离开出事现场。不管怎样,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而且,这种行为也可以使我暂时忘记那些困扰着我的可怕思想而去尝试一种简单得多的快乐,哪怕这种快乐的代价是蹭破的胳膊肘红肿的屁股和一瘸一拐的膝盖。现在,我可以一整天呆在宿舍里躲避炽热的阳光,而在夜幕降临之际热浪散去之后骑上自行车去选择一种令我感到轻松的生活。虽然我很清楚,我只是在逃避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


我滑旱冰的水平逐渐让我感到欣慰了。总觉得像我这么大的年纪可以在年轻人出没的场所占上一席之地毕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当我驰骋在旱冰场里,和着震撼人心的音乐,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我以为自己已经是他们中的一员了,虽然在我偶尔摔倒的时候还会听到他们不屑一顾的笑声,但年轻人犯错误是连上帝也会原谅的。于是我一面自我安慰着,一面和这帮少男少女在悄无声息中保持一种自以为是的默契。


后来我还是被迫同他们划清了界限。我就是我,而他们只是一帮乳臭未干的不懂事的小毛孩子。那是在一次不期然的邂逅和擦肩而过之后为了表示友好我面带宽容的微笑并趔趄着险些摔倒时,突然在耳边传来这样一句:看着点,老头儿。于是我觉得自己很孤单。他们是一帮子人手拉手肩并肩兴高采烈最起码也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手拉手肩并肩含情脉脉,而我最多时也只是怀里揣一本厚书顶多左手攥着右手右手捏着左手;他们是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厚有眼不识泰山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而我在他们眼里是心胸狭隘循规蹈矩缩头缩脑前怕狼后怕虎的中老年。曾带给我快乐的东西现在把我排斥在它之外,也许他们从来都是排斥我的,只是我弱智的头脑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也许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借着他们的快乐来试图改变自己的处境,而这种愿望现在已经被一句冰冷的话给戳破了,只好可怜兮兮地在原地残存着,并为自己的存在感到耻辱。


快乐是他们的,我只是一个并不理智的旁观者。


如果能有一个人与我手牵手肩并肩徜徉在旱冰场上去共同面对这帮小兔崽子;如果这个人也像我一样为使自己活得有意义而努力着并且同样感到无计可施;如果我们可以在心灰意懒之际相互温暖相互理解提醒对方至少你还拥有我;如果我们在一起久了终于找到了使自己的生活变得有意义有奔头的方法也说不定。在枯坐冰冷的长凳上一个多钟头以后,我终于想到了这一点。我发誓下次来这里的时候我一定带上一个姑娘。于是我昂首挺胸地离开了旱冰场。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把自己的思想沉溺在如何同她相识相知相系相辅相成的幻想上。我为我们的相逢做了一千次最浪漫的设想,诸如有一天我坐大巴车上街打算干随便一件什么事时她在中途上车并发现自己的钱包忘带了于是我慷慨解囊博得她会心一笑之后坐在我旁边一直到终点我们谁也没动地儿(好象和哪部香港电影狗同)之类的;比如说逛书店时我们都喜欢的一本书只剩下最后一本于是我把书买下来送给了闷闷不乐的她害得她感激涕零当然我不会笨到忘记在书里夹上我的电话号码和用潇洒的字迹书写的自己的大名(好象和哪部台湾小说猫同)。以后的事不猜你也知道,我整天怀揣巨款和字条坐大巴泡书店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也没碰到那个该死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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