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节这天,我们究竟应该谈什么?

最近网络上围绕着三七三八女生节妇女节这些问题有着许许多多的讨论,恰逢例假期的笔者一边经历着女性不能承受之痛,一边不断对这个问题保持关注。在朋友圈引起广泛传播的文章很多,质量比较高的文章来自于“新京报书评周刊”,包括《女生节取代妇女节?糖衣炮弹正在轰炸女性权利》等。大家主要的关注点有两个:只谈女生不谈妇女的年龄歧视、消费主义盛行消解女性解放原意。争吵归争吵,这恰恰说明了大家越来越关注女性的问题。

记得好像是去年妇女节(记不太清了),关于百度和google的节日页面引发了网友的各种不满,笔者当时也非常之不爽。貌似是因为百度首页放了一个音乐盒里转圈圈的洋装娃娃,与之相比Google对女性的尊重显得更加珍贵。中国各大平台似乎已经习惯了将中国女性物化,实际上今年依旧如此。除了各大文章提到的各种消费标语,笔者还关注到APP的节日首页(今年百度三观已经正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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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明白豆瓣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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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终极目标就是美?

可能笔者有些吹毛求疵,但是一提到女性的节日,就强调买买买、美美美实在令人担忧。这几天上的热门文章也是这样,除了少数如《我是女孩子,那又怎么样?》的文章,剩下大多依旧是教你如何保持魅力的文章,如《一个优秀女朋友的基本标准》《论一个普通姑娘是如何扑倒男神的》《扒一扒那些老少女,教你如何保持少女感》。这些文章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在这样一个让大家关注女性权利的节日依旧充斥着这些文章,实在让人有些失望。妇女节当天,我想要去再看一遍丁玲的《三八节有感》,找了一大圈才在豆瓣找到一篇。这样鞭辟入里维护女性权利的文章真的太少太少,如果在这样一个节日都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平日里还有谁会在意这些问题呢?

如今“女权主义者”这个名词已经被污名化得太厉害,即使现在人们越来越倾向于用“女性主义者”来代替,也并没有太大用处。于是,和笔者一样关注女性问题的人大多拒绝被人冠以“女权主义者”的标签。朋友圈里有一个姑娘转发了好几篇论女权的文章,一个不太了解情况的女同学在底下评论称她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同学其实是完全善意的,但依旧引起了这位姑娘的长篇大论,称自己是一个平权主义者,而非女权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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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历

其实我一直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却觉得,如果像我们这样关注女性问题的人都对“女权主义者”这个身份避之唯恐不及,那么这个群体到哪一天才能壮大呢?我想下次有人问我的时候,我会骄傲地回答:“没错,我就是一个女权主义者。”

那么,我是怎样成为一个女权主义者的呢?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我的数学成绩比其他学科都在优异,但是七大姑八大姨们总是会在夸完我之后泼上一盆冷水,“女孩子小学的时候成绩都比男孩子好,但是上了初中就会被赶上了啊!”“等你上了初中,数学肯定就不如男生了。”当时的我暗暗下决心要证明给她们看,于是直到高考我的数学成绩依旧在班里数一数二。这也是第一次我用行动证明了,许多对女生的偏见其实就只是偏见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上大学后接触到二十世纪文学,读了凌叔华、丁玲、萧红等女性作家的著作,才开始有了这方面意识的觉醒。凌叔华的《女儿身世太凄凉》《绣枕》等说尽了旧式闺阁女子的悲哀,她们轻易就被残忍的命运裹挟,嫁人如同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嫁得好了要庆幸,嫁得不好只能自修多福期待来世吧。“似这般飘花坠絮,九十春光已老,女儿身世原如是”。“呸,人为万物之灵,女子不是人吗?为什么自甘比落花飞絮呢?”读丁玲的《三八节有感》才知道延安并不是女性的天堂,另一本专门研究延安妇女生存状况的博士论文更是将这些血淋淋的问题摆在了台面上。

然而女同志究竟应该嫁谁呢,事实是这样,被逼着带孩子的一定可以得到公开的讥讽:“回到家庭了的娜拉。”而有着保姆的女同志,每一个星期可以有一天最卫生的交际舞。虽说在背地里也会有难比的诽语悄声的传播着,然而只要她走到那里,那里就会热闹,不管骑马的,穿草鞋的,总务科长,艺术家们的眼睛都会望着她。这同一切的理论都无关,同一切主义思想也无关,同一切开会演说也无关。然而这都是人人知道,人人不说,而且在做着的现实。

萧红的名气则大大受了其绯闻的拖累,读她的《呼兰河传》《生死场》,那些女性饱受着多次生育的苦楚、丈夫的打骂,生如草芥。写本科论文的时候无意中读到了戴锦华与孟悦合著的《浮出历史地表 现代妇女文学研究》才知道五四运动以后的新女性,即使如萧红丁玲这些知名女作家,也无法逃脱整个社会为女性织就的罗网。五四以前,女人“有生命却无历史,莫名所生所死之义”,如今的女性依旧受到各种莫名的歧视和偏见,不管是就业还是家庭。

女性的困境,源于语言的囚牢与规范的囚牢,源于自我指认的艰难,源于重重镜像的围困和迷惘。女性的生存常是一种镜式的生存:那不是一种自恋式的迷惑,也不是一种悲剧式的心灵历险,而是一种胁迫,一种挤压,一种将女性的血肉之躯变为钉死的蝴蝶的文明暴行。

                                                                                   ——戴锦华《经典电影十八讲:镜与世俗神话》


这样一步步走来,我才明白自己身后是这样沉重的历史,而前方,任重道远。还记得社联换届的时候,我身为副主席在主席团中考核干事竞选部长,那时的我,竟然发自内心的觉得男部长比女部长更稳重。事后回想起来连自己都觉得讶异,即使我身为女性,有时也会不自觉地认同男权社会的逻辑。也许这就是女权运动举步维艰的原因吧,究竟何为女性?我们如何自我指认呢?做一个真正的女权主义者何其之难!丁玲说:我自己是女人,我会比别人更懂得女人的缺点,但我却更懂得女人的痛苦。她们不会是超时代的,不会是理想的,她们不是铁打的。她们抵抗不了社会一切的诱惑,和无声的压迫。

确实是这样,因此在三八妇女节这样一个节日里,姑娘们更应该将关注点稍稍放在女性权利上,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最爱萧红的那句话:“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不错,我要飞,但同时觉得我会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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