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约或忠诚

《守约或忠诚》

           ——忠诚的意义在于我们不应该忘记爱过的每一个。

1

《庄子·盗跖》有则故事：“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说的是一个叫尾生的人与一个姑娘约会，女子爽约未来，而他一直等最后给水淹死了。后来便有，尾生之信，尾生抱柱等词喻人坚守信约，忠诚不渝之义。

现在要是把这故事，讲给人家听，来宣扬忠诚守信等儒家教条，肯定笑死人家，你这不是有病，要不哪条神经搭错了。鬼才信这邪！

甭说现在，就是以住，古时候，你能找到几个这样的人？怕是只能存在于庄子寓言里，当然，在庄子里盗跖是借这个故事指斥儒家教义的虚伪性。

2

没想到的是，在人类文明世界里找不到的东西，却在动物世界里找到很鲜活动人的例子。在一部叫忠犬八公的影片里，可以看到一只狗完美演绎了什么才叫忠诚。

别以为影片只是编剧凭空杜撰的。事实上这只叫八公的狗还真有生活原型，原来那只生活中的狗，还真十年如一日的，用它无言而坚定的守候，赢得人们对它的敬重，死后在它守候的地方，塑造一座铜像以纪念它。

以前没看过八公的片子，最近重温一些影片，乱点时偶尔碰到的。刚看时得耐着性子，没觉得好。没有跌宕起伏大起大落的宏大情节，有的只是平淡的故事里普通的人和一只看似普通的狗，淡淡略带感伤的钢琴曲，舒缓流淌。但到最后，帕克教授离世后，狗的惊人举动，你就觉得这是只了不起的狗。

八公是日本皇家血统的秋田犬。它与帕克教授在车站相遇，而这一遇便演绎一出动人催泪的人狗情未了的故事。影片卡特对其外孙说，是Hachi（狗的名字）找到了他的外公。其实，到底谁找到了谁，只能用缘份来解释。

你想，茫茫尘海，狗与人遇上了，而且是这只狗，不是那只狗，碰到的是这个人，不是那个人。除了缘份还能用什么来解释。

张家才女是这样说缘份的：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八公与帕克教授正好赶上了那个时空点，两个灵魂撞见了，或许在心灵深处他们俩都噢了一声，你也在这里吗？这就是人与狗的缘份。

只因教授在车站一个不经意的善举而引发一场不可收尾的人狗情，只因人的一颗善心，小狗对人的回馈却是一生等待。影片最撞击心灵的一幕，帕克离世后，八公依然同一时间同一地方静坐等待，每天如此，风里雨里，春来秋去，一等就是十年。

痴等十年，有多少人能做到，这样没有任何结果的，没有任何回报的等待？

但是狗硬生生的做到了。

3

假设一下，如果你的生命中突然出现了另一生命，它会天天在你归来的地方，或是对着你的方向，等着你，一个专属自己的守候，风雨无阻，那你会怎样？你会感动吗？

“我总希望有人在什么地方等我，你也总希望有人在什么地方等你吧。”像是几米讲的。多数人恐怕有这样温暖的想法或念头。我就希望像你那样的人在那处等我，也猜想你会希望像我这样的人在这里等你。因为这样不至于太孤独。

再假设，如果一个生命终结后，而另一个生命，仍然坚持呆在原地，或是某个特别的地方，为他守望或翘盼，尽管每天等来的是一片虚无，是梦，像上面的尾生一样，到最后搭上了性命，或是等成了石头，雕像，别人会不会感动，是不是仅仅感动？

当然，第二个假设怕仅仅是种假设。相信若在人的世界里，真能遇到，那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不过这种事的概率几近为零。

十年的时间，对人来说，尚且漫长，对一只狗，算是大半辈子吧。人或许有责任，有其他的人生考量，也有很多可以搪塞或解释的理由，多少人能十年如一日等呢，去等待一个永远不可能归来的人。

而这只狗却如此纯粹，无论怎样，它坚持下来，直到自己生命完结。如承认人的机变灵活，你就得说狗只是个笨蛋。若论守信这个东西，狗却比人高贵得多。

说狗是人类的朋友，中外语境里都有。纽约华尔街有句：若你需要朋友，就养条狗吧，外面的世界是场近身战。而在我们话语里，狗不嫌贫爱富，即便空着肚子，还愿意给主人看家护院。

可在这只八公狗身上，光“朋友”一词恐怕不能概括得了的。

4

对照现实和人类，不得不横生感慨。我无意于把人与狗相提并论，并一较高低贵贱，因为把人与狗放在一块讨论，似乎就有对人类某种不敬或是羞辱的嫌疑。

但世风日偷，人心不古，所谓忠诚信义，沦丧殆尽。对此又不得不对人性感到疑惑，对其复杂，畏而远之，对其虚伪，痛恨不已。在我们人间剧场里，各色人物尽情表演，为了利益，丧心病狂，不择手段者甚众。利益可能是时下权衡人际关系的首要标准，甚至唯一标准。

官场上混浊不堪，贪腐成风，商场上伪劣假冒，坑蒙欺诈，情场上权色交易，钱肉勾搭。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无论官场商场还是情场怕都是如此。

问问——

在谎言充斥利益吞食一切的年代，还有多少人相信爱情，相信婚姻，还相信永远忠贞？它们是不是只能存在于诗歌，寓言，或童话里？

在相互投毒道德沦陷的年代，还有多少人相信日常吃的食品放心，相信餐桌菜篮子多么安全？都说法制经济是诚信经济，可诚信何在？

在缺乏底线监督不力的年代，还有多少人相信政府官员真正有几个做到干净，清正，廉洁？究竟有多少还记得当初盟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