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蝴蝶飞舞

开  篇:威武明教

大元盛世,天下早已一统,此时的首都大都更是异常的繁华。

当彭莹玉从挤成沙丁鱼罐头似的火车上下来时,大都的一切嘈杂就像是突然间拉开大幕一样出现在彭莹玉的眼前。

他拖着硕大的行李箱从出站口出来,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就像他南方乡下老家的泥鳅一样窜来窜去。绿色的山换成了灰色的楼,清澈的水换成了数不清的人,在饱含汽油味的空气中,他渐渐有一丝迷失的感觉……这样的城市,到底有没有自己的一寸立足之地。

还好明教在大都还是颇有些势力,对于召集队伍这种有利于明教千秋万代的大事,学校显然不会吝啬,至于派些学生到火车站大张旗鼓的来迎接,那更不用多说了。话说那时候,刚一出站,彭莹玉就被一片天蓝色的旗帜所吸引,只见某个方向旌旗招展,嘈杂不堪。远远望去,之间一片天蓝色的海洋中,两条大汉迎风而立,其中一个面容狰狞,顶着一头蓬松的金灿灿的头发,就像是一个巨大地金元宝闪闪发光,一脸的络腮胡子居然也展现出不可思议的金色,说好听点就像是一只迎着朝阳打个哈欠正准备出去觅食的非洲雄狮……额……当然,也只有他自己会称为自己这副尊荣为“狮子”,大家一般还是觉得更像一只天天睡眼稀疏的波斯猫。他,便是自号为“金毛狮王”,却被人称为“猫哥”的谢逊。另一条大汉长得更是魁梧高大,可面容却是一脸的和蔼——当然,这份和蔼那显然是装出来的,他叫殷天正。这家伙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不安分分子,当年就曾经发生过纠集一帮人打着拯救明教的名号准备成立一个“天鹰教”的社团,说是教大家去攀岩,但就连贵为天鹰教教主的殷天正自己也只是略通爬树,至于攀岩,那是决计不会的。但是,没有关系,这丝毫不影响其在每年的百团大战中依靠让人热血沸腾的带有运动气息的图片展示大获全胜,他也因此完成了自己的终极目标——认识更多用他的话说是“带有运动气息的MM”,后来由于他的名声实在太臭,而所谓的天鹰教实在除了每个学期组织“教众”看几次电影以外没啥活动,最后终于在众多势力的联合“围剿”下,红极一时的“天鹰教”惨遭解体。这次殷哥亲自出马是因为他试图在新鲜的血液中寻找那么一两个有潜力的MM,妄图“死灰复燃”“东山再起”,所以,他这个时候对人观察的特别仔细,特别是对走过他身边的漂亮MM更是……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多说点关于明教的事。

明教,全称为“皇帝圣明普教四方科技大学”。当年世祖皇帝在马上打天下的时候,深感敌人的鸟统,突火枪之类的火器杀伤力之大,所以痛下决心,在开国之后勒令成立了这所在大元颇有盛名的大学。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十年的光阴了。而之所以大家会把这所充满了对皇帝敬意的校名改称为“明教”,这还得从现任校长阳顶天说起。

当年,就是阳顶天校长还被他的博导称为小阳的时候,他在明教,甚至于大元乃至世界都颇负盛名。于是,各种出国交流的机会数不胜数。诸如波斯,白衣大食,黑衣大食,琉球,罗刹国之类的国家在小阳同学看来那就跟去自己家菜园差不多。可是,小阳同学有一个缺点,或者说遗憾吧,就是外语不太好,或许这是因为太专注于研究鸟统的缘故吧。有一次,他跟着导师去波斯参加一个叫做“世界鸟统交流大会”的世界知名学术会议,其中有一个环节就是要求小阳同学上前用波斯语介绍其研究成果。在大会主持人,世界学术界权威,号称“山中老人”的霍山热情的介绍下,小阳同学昂首迈步的走到麦克风前,开始自己的学术报告。可是在这之前总得介绍一下自己吧,于是他说:“大家好,我叫阳顶天,来自……”下面的人突然得知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年轻人就是连续在世界级杂志上发表了几十篇论文的阳顶天,不由得心生景仰,连霍山都坐直了身子准备好好的听他的报告。霍山这老头一向是眼高于顶,据说他主持过的学术大会不下百场,可是一般人作报告时他的注意力一般都放在他手里的那几枚圣火令上,摸索把玩着,如今连他都坐直了身子,可想而知阳顶天当年有多厉害。可是,当他们听到“来自……”这一句之后,话筒里居然只传来支支吾吾的声音。霍山一听脸都绿了,靠,这么重要的学术会议居然话筒坏了,这可大大的给波斯帝国丢了好一回脸。其实此时台上的小阳同学的脸也不怎么好看,都胀成猪肝色的了,只听见他支支吾吾的说:“来自……额……皇帝……额……皇帝……”当然,其实他并不是想强调皇帝什么的,而是小阳同学波斯语实在是不过关,现在又一时激动,居然忘了校名中那句“皇帝圣明普教四方”用波斯语到底该怎么说。最后,就在台下的那些平时都极大表现知识分子涵养的学究们都等不及了,嚷着要霍山安排换一个话筒时,话筒奇迹般的好了——“皇帝……额……大学,今天我报告的题目是……”他心一横,只得接着说下去,杂哄哄的会场终于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认认真真的听着报告。只有阳顶天他的导师此时却气的脸都发紫,双手打颤,心里早就把小阳骂的是狗血喷头:“好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教育了你这么多年,本指望着你给我们学校长长脸,没想到最后居然胳膊肘往外拐,硬说自己是什么皇帝大学的,看我回头不收拾你。”此时阳顶天心里也是五味沸腾,不仅把这该死的校名骂的体无完肤,更是暗暗发誓,等我有一定当了校长,一定要把这该死的校名给换了。你别说,这最后,还真是一语成偈。小阳同学居然在十几年后真的成了学校说一不二的阳校长。他刚一上任,就召集学校各种头头开会说:“这个校名太陈旧了,世祖皇帝早就不在了,现在早就不流行这个了……”在痛诉了这个冗长的校名一顿之后,他顿了顿说:“咱们把校名改了吧。”这一下可引发了轩然大波,学校里面更是剑拔弩张,挺阳派和倒阳派各执一词,相峙不下,最后连阳顶天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突然有些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于是就稍稍妥协了一点说:“那汉语名就不改了,不过波斯语名必须改,这样吧,以后波斯语名用简称吧,就叫明教大学”。这样一来大家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可一想自己平日里用波斯语交流的机会也不多,更一想自己在阳校长刚一上台就不配合人家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乎大家象征性的探讨了一下,也就全票通过了。不过,或许还真是因为原来的校名实在是过于拗口,大家渐渐在汉语中也自称为“明教大学”,简称“明教”了。

当一脸猥琐的韦一笑学长给彭莹玉讲这个曾经轰动一时的“改名事件”时,彭莹玉深受鼓舞,“靠!堂堂阳校长的波斯语都这么差劲,看来我四级连考三次都没过300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那些,我们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再来看看刚出站的彭莹玉同学吧。

他被眼前这两个门神一样的人吓得有些打颤,他实在想不通那些天蓝色旗帜上明明写的是通知书上的校名,可眼前这两个怎么看都像是两个人贩子,而且是贩了人去吃的那种。

“同学,你是明教的新生么?”惊雷般的声音把彭莹玉吓得一大跳。谢逊看见眼前这个留着圆寸,穿着一身土不拉几的人朝自己这边偷瞄了好久了,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是……是……啊。”彭莹玉颤颤巍巍的答道。

“靠,不早说。鬼鬼祟祟的。”谢逊嘟囔着,朝正在盯着马路对面的某个红衣女郎流口水的殷天正踢了一脚:“殷哥,别看了,早走远了。这里有一个新生,赶紧弄上车。”

就这样,彭莹玉被眼前这个面目和善的学长一把鹰爪功夺过行李,塞进一辆同样是天蓝色校车的行李箱中,而他自己,却被那个满脸金毛的人像拧小鸡一样拧上了车。

车,慢慢的启动了,带着从未出过远门的彭莹玉,带着一身乡土气息的彭莹玉,带着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和一阵寂寞的彭莹玉,慢慢的,慢慢的,驶向了这座城市的深处。

还是开篇:光明顶上

校车带着彭莹玉慢慢的在大都开着,彭莹玉的眼睛如饥似渴的看着眼前这原先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景物,心里突然有些恍惚,这,难道就是以后我要生活的城市?

车,还在慢慢的开着,彭莹玉眼睁睁的看着这辆颇为崭新的校车开出了只有自家毛驴车才会走出的速度,一步一步的在车流湍流不止的城市爬行。楼慢慢的变新,变高,然后再一次慢慢的变矮,变旧,然后,彭莹玉看到了自己那么熟悉的山,村庄,田野……他的神情再一次恍惚,莫非自己刚才真的在做梦,大都怎么会有村庄,田野?直到他看见一座虽然气势恢宏,却略显单一的学校。在那里,各种工人还在紧张的施工,只有鲜有的几栋建筑屹立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出是刚粉刷过的校门赫然写着“皇帝圣明普教四方科技大学”几个金色大字。车上带队的学长待车停稳后,站起身说:“各位学弟学妹,欢迎大家来到明教大学光明顶校区,恭喜你们成为光明顶校区的首期入驻学生。”

后来彭莹玉才知道光明顶校区是明教在大都郊区新建的校区,从他们这一届开始,新生都要在这呆上两年才能进城,官方的说法是:“这个地方清静,适合读书。”而据猥琐学长韦一笑的说法是:“靠,还不是明教这两年扩大招生,老校区那个地方已经快被挤爆了,只好把你们新生流放到光明顶来了。”其实说流放还真犯不着,毕竟当彭莹玉刚来时这里还是有一条公交线路的,半个小时一趟的车每次来到这里都会被挤爆,当司机看到自己都快被挤出去时赶忙把车门关上,一脚油门疯也似的逃窜,剩下没坐上车的人只好跟着边跑边喊:“师父,等等我……师父……”而且,东门这边虽然没有形成像如今这种“东门CBD”的商业格局,但是一两个小小的水果摊却也是名符其实的商业活动,所以,还真算不上是流放。

真正的原因不管如何,反正,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光明顶,我们故事的主人公,也将在这里慢慢的相遇,然后,发生着大家熟悉或者陌生的一点点的小故事。

彭莹玉下了车,仿佛有一种领导人出行的感觉。小小的一辆校车被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围的是水泄不通,他们手中挥舞着各种各样的形象鲜明的标语,哦,还有物品。标语自然写的是各个学院的名称之类的字眼,而物品则更加是越惹眼越好。诸如计算机学院的史火龙左手挥舞着手里的键盘,右手则举着分明是刚从宿舍扫帚上拆下来的木棍,上面挑着一件画满了0和1的文化衫;机械学院号称是和尚学院,渡劫渡厄渡难三个活宝一人挥舞着一把大铁锤,面色狰狞,若不是周围的气氛颇为和谐,别人乍眼看去还以为他们是不明真相的上访群众呢;当然,波斯语学院这时占尽了先天优势,作为学校硕果仅存的以女性为主体的学院自然无需用力,光那一声声脆脆的“波斯语学院的同学来这边”便可让全体男生汗毛倒竖,一身鸡皮疙瘩,更何况她们还有号称校花的朱九真压阵。那天朱九真穿着一身鲜红的连衣裙,屹立在寒风之中,仿佛是迷雾中的一座灯塔,又仿佛是寒冷冬夜的一片火光。当然,这其中也有颇为不满的。那就是鸟统学院的鹿杖客和鹤笔翁,本来他们两个是想把自己刚做好的巨型鸟统扛来,到时候乘着人多点火,一声巨响,鸟统升天,谁的目光敢不往他们这儿看,可是辅导员王保保一听二话没说就把他们这个大胆的想法否定了:“靠,就你们俩做的那玩意,万一在地面爆炸了怎么办,到时候把大元新闻的记者引来,说什么花刺子模的恐怖分子乘机捣乱,严重有损我明教声誉。”于是这两货只好一人拿着一个铅笔大小的鸟统模型,一脸沮丧的吆喝着。

彭莹玉还没回过神来,早就有一大堆的人围了上来,“同学,是计院的么?”“哎……同学,看你这么帅,肯定是机械的吧?”更有一帮女生凑上前来:“同学,同学,你一定就是那个我们波斯语学院唯一的男生吧?”彭莹玉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他此时脸涨得通红,连连后退,吓得差点就躲到车底下去了。这时候鹿杖客不知怎么挤到了他跟前,见他手里拿着通知书,一把抢过:“靠,原来是臭蝙蝠他们系的。”说着把通知书塞回给彭莹玉,朝后面喊着:“都让让,都让让!蝠哥,你们系的。”此时的韦一笑正盯着朱九真看得入神,口水已经渐渐的在脚下汇成一条小小的河流,突然听到有人喊他,赶忙用衣服抹了抹嘴角,囔囔着:“哪呢哪呢?”

就这样,彭莹玉认识了他的第一个直系学长——韦一笑,或许是由于小时候营养不良,亦或者是本身人种的问题,这家伙长得是尖嘴猴腮,脸色铁青,两个硕大的虎牙从口中喷薄而出,面容甚是骇人,因此,他自称“青翼蝠王”,但是大家还是爱叫他“蝠哥”。蝠哥虽然长得有些那啥,但待人却是异常的热情。在蝠哥的引领下,彭莹玉顺利的完成了各种入学手续,更是委婉的拒绝了韦一笑极具热情的招呼,并准备帮他扛着所有的包裹直接送他到宿舍的想法——哎,他实在不忍心看见韦一笑那瘦弱的小身板还大包大揽的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抢了过去,然后自己被压得差点口吐白沫,还一脸猥琐的用带有上海口音的北京话说着:“学弟儿四哪里人啊?初次儿到北京儿吧,以后有啥子事儿尽管来找我好啦。”或许是为了突出他说的是北京话而不是上海话,他的儿化音发的特别的重,给人以一种特别诡异的感觉。说实话,其实彭莹玉此时颇为感动,毕竟初来乍到,学长们都这么热情,让自己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但,韦一笑那幅尊荣,实在是有点……哎,不提也罢。后来彭莹玉自己成为学长之后,有一天早上照着镜子,突然间发现,镜子中的自己那副猥琐的笑容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可是,在哪里呢?

他悄悄的推开了409的门,一个高个男生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懒懒散散的收拾着东西,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脚。旁边的椅子上,则趴着一个瘦小的家伙。稍远一点,是个体态颇为彪悍的人在麻利的收拾着满满一桌子的书。

张无忌此时颇感无聊,早知道就不应该轻信传闻,说什么大一不让带电脑了。现在可好,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连个网吧都没有,这以后该怎么活啊。现在宿舍里那个矮个子范遥正趴着补觉,那个胖子杨逍只是进门打了个招呼就开始从各种包里面拿出一本本的波斯语的书,好像无穷无尽似的,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多啦A梦转世?而那张空床,不知道会是谁?当听到门锁咔的一声打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可是,此时却没有任何动静了。“靠,不会是在想到底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吧?既然这样,我就赌你先迈左脚!”张无忌心中实在是无聊,居然玩起了自己跟自己赌博的弱智游戏。话说此时的彭莹玉正紧紧的握着门把,心里砰砰直跳,他不知道自己一开门会面对怎样的人,或许,他们会跟自己成为朋友,或许,他们会跟自己性格不合……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推开了门。

“靠,居然是右脚。”张无忌有些失望,遗憾的盯着那双让自己赌输了的脚。

那天晚上,大家都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互相认识了一下就匆匆的各忙各的。杨逍就着新买的台灯在背着波斯语的单词,范遥继续睡着,张无忌无聊的玩着手机,而彭莹玉,则是坐在那发呆。

“老彭,新生群上说下面有人在玩三国杀,去不去?”张无忌突然说道。

“啊?”彭莹玉想了会,是在记不起自己曾经接触过一种叫“三国杀”的游戏,可是,就这么呆在这实在是无聊,出去走走也好。“好啊好啊,走起。”说话的不是彭莹玉,而是原先趴在床上“睡着了”的范遥。只见他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四处找鞋:“早就无聊透了。”

“杨逍,去不去?”张无忌问了句。

“你们去吧,我这还有事呢。”杨逍一脸歉意的回答道。

张无忌摇了摇头嘟囔一句:“大学霸。”然后率先冲出去。彭、范二人紧随其后。

张无忌篇:荣登大宝

金秋十月,大都风光正好。此时的光明顶同样是热闹非凡。自从迎来了首批入驻学生后,曾经一度冷清的光明顶突然间增加了不少人气。

409宿舍早已不像第一天那么冷冷清清了。相同的年纪把他们原来的那些陌生统统的打碎,一起联机玩游戏成了在他们各自买了电脑后一项宿舍内最重大的活动。就连彭莹玉这个刚来时连电脑的开机按钮都找不到的电脑白痴此时也玩的是风生水起,胜负颇为可观。

这天晚上,他们宿舍在完成一场鏖战,中场休息时,范遥说:“班长说叫咱们宿舍选个老大,以后有啥事好有个领导。”

“毛线,殷野王那小子哪会想那么多,还不是宋导发话,催着各个宿舍弄出个宿舍长,说什么这样可以如臂使指。”彭莹玉回道。宋导,哦,也就是宋远桥,是他们这届的辅导员,对他们要求颇为严格。

“咦,宿舍长?有学分不?没学分我可不动弹。”杨逍一脸奸商的坏笑。

“靠,这颇有召开英雄大会,引发宿舍矛盾的架势啊。”彭莹玉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宿舍不可一日无宿舍长,我看我就勉为其难,替大家抗下这个重担了吧。作为宿舍长,以后显然就该享有宿舍长的权力,以后咱们出去,你们就得唯我马首是瞻。”张无忌眨巴眨巴眼,更是奸诈无比。

“凭什么唯你马首是瞻啊,宿舍长就该履行义务,你要想当宿舍长,以后这天天打水,周周扫地的活你就包了吧。”范遥不甘示弱。

“哟,那要不以后你打水扫地,我们让你当宿舍长?”张无忌挤兑他说。

“我可不抢彭莹玉的活,再说,你就忍心看着我这小身板去惨遭开水蹂躏?”范遥也不客气,一口回绝。

话说409宿舍的开水向来都是彭莹玉一个人包揽的,并不是彭莹玉乐于助人,而是其他人都……哎,真是一言难尽。

杨逍是个大学霸,每天向来只有睡觉才会想着回宿舍,所以在宿舍几乎没有喝水的机会,他可以忽略不计。

张无忌这厮奇懒无比,每当他想喝水时,总是先把宿舍的各个角落查看一番,但凡在某个开水瓶里还剩有一滴水,他也会毫不客气的喝掉,假如没水,那就只好厚着脸皮各个宿舍串门求水。想象一下张无忌腆着脸皮敲开某个宿舍的门,捧着干枯见底的水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我真傻,真的……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要打水呢,我真傻,真的……”后世有一个叫鲁迅的家伙描写一个叫祥林嫂的怨妇,估计就是听说过张无忌这厮的故事才有的灵感。不过,尽管他脸皮之厚前所未有,但终究有失手的时候。每每此时,他就算是把自己渴死,也不会想着要拿上开水瓶去楼下打水。

范遥这家伙的优势在于他超强的耐渴能力。有水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灌了个饱,然后在体内囤积大量的水分,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想要让他去打水,他会说:“嘿嘿,我不渴,不需要喝水,还是你去打吧。”

彭莹玉就不同了。他是南方人,对水的需求量大。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捧着个水杯慢慢的喝水,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是会每天打一壶热水,一点凉水都不加就这样泡脚,在经过一阵如遭受炮烙似的惨叫后,他会发出畅快无比的喊声。所以本着打一壶也是打,提四壶也是提的精神,宿舍基本上打水的重任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彭莹玉的手上。

“对哈,每天都是我打水,这个宿舍长的头衔怎么着也得轮到我来当当。”彭莹玉听到他们提到这茬,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

“去,那是因为你喝得多。”众人居然异口同声的否定。好在彭莹玉其实对这个基层官职不太感兴趣,刚才也不过就是顺嘴一说,至于真让他当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他是决计不想的,于是也就撇撇嘴,不再多说。

张无忌眼睛狐狸似的咕噜一转,张口说道:“这个宿舍长嘛,不过是个官方名号,咱们真在乎的,其实就是咱们宿舍头把交椅的位子。我看这样,谁要是能够拿出点本事让大家心服口服,咱们就公推他为409的老大。”说着把袖子一撸,颇有召开英雄大会,或者说梁山聚义厅火并王伦的气势。大伙一听张无忌既然发话了,虽然不太明白他所说话的意思,可也自然也不愿认怂。

“我波斯语过了专业八级,打遍明教无敌手。”杨逍一脸的骄傲。“哟,那分班考试的时候是谁被那个叫纪晓芙灭的呀?”张无忌阴阳怪气的讽刺道。“靠,算你狠。”杨逍无语。

“我?我不跟你们抢。那些都是俗事,我可不感兴趣。”彭莹玉因为在来学校时理了个圆寸,也就是传说中的和尚头,素来被称为是“彭和尚”,他也由于经常鼓捣些哲学文学这些跟明教教义格格不入的东西而乐于以和尚自居,见他们都瞧着自己,摆摆手说。

“范遥,你除了睡觉睡得久一点也没啥让大家信服的,你就边上呆着去吧。”张无忌不耐烦的朝范遥挥挥手。范遥一想也对,朝张无忌翻了翻白眼。

“哈哈,该我了。”张无忌神秘兮兮的打个响指:“给你们看点好东西。”说着,只见他熟练的在电脑上点开几个诸如“学习资料”“课外拓展”“文件资料”“现实主义”“倭国”“图片”……等子文件,突然,在大家眼中出现无数张倭国图片,当然,其中大多为女性,而且普遍衣着清凉,面容姣好,让人目不暇接。他微微一笑,关掉图片,对着一脸愕然的三人缓缓的说道:“23.6G,高清。”

“靠!”大家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神,真正的大神。”杨逍甘拜下风。“我去,就这,你不仅能在咱们宿舍坐上头把交椅,就是全校,那也是……”范遥有些神情恍惚。“教主,靠,就是教主。以后,不管校长是谁,你,就是咱们明教的教主啦,”彭莹玉囔囔道。

后来发生的故事颇为戏剧性。张无忌虽然凭借着自己的藏品为自己在宿舍,甚至于全班赢得了教主的尊号,可最终,宿舍长的头衔却是由于杨逍资历最老而花落他家。

张教主荣登大宝,自然免不了论功行赏。杨逍范遥二人由于推举有功,分别封为光明左右使。至于彭莹玉,却只捞到一个散人的封号。彭莹玉老大不服气:“靠,张无忌你妹,是我最先推举你为教主的好不好,凭啥我只当个破散人啊。”张无忌撇撇嘴:“你还好意思说,上次从我这拷倭国图片,大家都用复制,就你他妈用剪切,就这点素质给你个散人就不错啦。”彭莹玉无话,只好悻悻而回,再不敢有异议。

张无忌篇:何方妖女

张无忌最近心里颇是有些恍惚,那个从一开学便在他心里慢慢开始产生的想法此刻正把他的心搅得一团糟。上课的时候也总是集中不了精神去玩手机,反而更多的时间是盯着一个方向发呆。

这不像是张无忌这种性格的人该干的事啊。

张大教主是北方汉子。他爹张翠山是某个中学的老师,写的一手好字,素来是有“铁画银钩”之称,字体粗犷有力,颇多阳刚气息。或许是把几代人的天赋都占尽了吧,张无忌写的字却是蛇滚虫爬,歪瓜裂枣。每每张翠山看见张无忌那手惨不忍睹的字时,总有一种把这个儿子狠狠的揍上一顿的冲动。虽然张翠山的字风没能遗传在张无忌的字风上,却鬼使神差的遗传到了他的性格上。

张无忌性格粗犷,平日里最瞧不上便是那种你侬我侬的人。照他的说法,男人就应该活得粗犷一点,敢爱敢恨,羞羞答答的那是女人样。

可是,怎么自己居然会也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样子呢?不行,自己决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的办法就是在宿舍大会上宣布了一项让众人颇为震惊的举措——他准备追赵敏。

听到这个消息,彭莹玉傻愣愣的问了声:“赵敏?哪个系的?”

杨逍朝彭莹玉比了比中指:“靠,赵敏不就是咱们隔壁班的么。”说着他赶忙凑到张教主边上:“哎,说说,说说。”

“我去,赵敏你也敢追?”范遥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迷迷糊糊的说。

“哟,范右使莫非有什么情报不成。”杨逍一脸奸笑。

“赵敏,蒙古人世,皇族血统,原名敏敏特穆尔,家住大都内城,据可靠消息称,她很有可能就是当今天下兵马大元帅汝阳王的女儿。”范遥一脸不屑,机械的继续报着情报:“身高168,体重84,三围……”

“等等,范遥你小子可以啊,你哪来这么精确的情报啊。”杨逍一脸的疑惑:“莫非,你也……”

“别瞎扯了,打死我也不敢追赵敏啊,那么高的成分,我等贫下中农只有以后回家相亲的份喽。”他伸伸懒腰,然后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

“对啊,范右使别只说一半啊,说说呗。”彭莹玉此时也来了兴致。

“我早就看出来咱们的张大教主对人家有意思了,所以特意跑到他们班搞到了第一手新鲜热乎的情报。”

“我怎么没看出来教主……”彭莹玉不解道。

“这些凡俗之事你一个破和尚那会关心那么多啊,至于杨逍,你个大学霸就更加别提了。”范遥一脸高深的样子。

本来默默的听着的张无忌一把将范遥的被子掀开,也顾不上他赤溜溜的身子就直接将他扯下床,死死的握着他的手:“范遥同志,辛苦你了,赶紧说说,还有啥重要情报。”

范遥不紧不慢的穿上衣服,再在张无忌急的快要杀死人的目光中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砸吧砸吧嘴,继续慢条斯理的说:“还有她的学号和身份证号。”“然后呢?”张无忌的脸都差点凑到范遥嘴边了。

“然后……然后……”范遥再次喝了一口水,继续砸吧砸吧嘴:“然后……就不知道了。”

“靠!”张无忌像泄了气的皮球,嘟囔着:“你也不多打听打听。”

范遥此时倒是一脸无辜:“就这还不够啊,我可是下了血本才从他们班殷梨亭那打听来的。”

“当然不够,教主是想让你打听打听她现在是否恋爱呀,有没有心上人呀,想不想在大学谈恋爱呀这样的事。”杨逍拍了拍张无忌的肩膀:“这要是万一……万一……”他故弄玄虚。

“万一咋样?”彭莹玉问道。

“万一要是赵敏名花有主……啧啧啧……张大教主那就该化作望妻石喽……哎……”

“那又怎么啦?”彭莹玉撇了撇嘴:“昨天我在大元新闻上瞧见倭国有一个大名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别人找老婆都是从单身女性中找,而他,是从所有女性中找。”

“我去,可以啊。彭和尚在教主的感召下居然有了这等觉悟了,看来教主的倭国资料还是妙用无穷的嘛。”杨逍拍手称快。

在大学,你要是召集人马商讨作业什么的估计响应者聊聊,可是哪天你要是说看上一个姑娘想召集大家出谋划策,只要你脸皮够厚,站在楼道里大喊一声,保证各个宿舍中都会窜出一帮狗头军师,云集响应。

当然,张无忌的脸皮此时还没有厚到如此之地步,但是,在范遥杨逍二人的造势之下,班级小群体之间对这件事却是已经大肆传播了。

这一天,409宿舍热闹非凡。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之中,“班级脱光问题研讨会议暨关于张无忌教主终身幸福决策扩大会议”在此隆重召开,出席会议的除了409的一帮群众外,更有诸如胡青牛,说不得,冷谦等人。而在此之前,胡青牛更是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赵敏始终没有过男朋友,更没听说过她有诸如准备大学不谈恋爱的言论。于是,万事俱备,只剩下狗头军师们建言献策了。

“送花。”冷谦性格古怪,每次话说必定只说两个字。

“不行不行,我都穷的天天蹭彭莹玉的饭了,哪有钱买花呀。”张无忌一口回绝。其实他并不是因为没钱才否定的。送花这个简单实在的方法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真要是让他举着一大束花突然站在赵敏面前表白,那是决计是打死他也干不出来的事情。

“我看,干脆埋伏在她自习回来的路口,趁着天黑,拿个布袋往她头上一罩……嘿嘿嘿……”说不得素来有“布袋和尚”的美称,他家是开纺织厂的,专门生产布袋,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用布袋装着。“我看行。”一旁站着的胡青牛接过话茬:“你要是怕他反抗,我可以给你配点少女迷情粉之类的灵药,我家可是世代行医……”胡青牛他家祖上其实是卖耗子药的,到了他爹这辈才开的药店,专门贩卖一些假药。而他也自称自己颇受家族遗传,天生就能配置灵药,好在是没人敢去尝试一下他藏在抽屉里的用各种假药混在一起捏成牛粪球一样的药丸,否则还不定出什么事呢。

“无聊。”冷谦冷冷的说道。

“靠,你们就别瞎搞了,还是现实点想想办法吧。”张无忌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把这事宣扬出去了。

“你不是知道她的学号和身份证号么?你可以进她的学校主页看看她选了什么选修课,然后跟她选一样的,然后……”坐在一旁一直在悄悄听着的彭莹玉突然发话。

“嗯,我看行。”杨逍点点头。

“没看出来,彭和尚可以啊。”范遥也是一脸赞许:“一开始就直接表白神马的太不靠谱了,你们还是通过选修课先认识认识,然后在一起商讨个作业什么的,一来二去,眉来眼去,你侬我侬,干柴烈火,男欢女爱……嘿嘿……”范遥一脸的淫荡表情。

张无忌篇:郎情妾意

张无忌现在是颇为为难。倒不是因为赵敏对他态度冷淡,相反,他心里渐渐感觉赵敏看他的眼神里面掺杂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但是让他烦心的是宿舍里那几个活宝但凡看见他回到宿舍,只要连上稍微有那么点喜形于色,必是要严加追问,“嘿嘿,张大教主又跟赵敏私通去啦?”这么猥琐的声音,决计是杨逍。“教主,说说,说说,你跟赵姑娘到底怎么样了?”不用问,肯定是彭莹玉。“我去,真的?你们俩真搞上啦?”只有范遥才会如此断章取义胡思乱想。

而张无忌心中其实也不知道他跟赵敏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普通同学关系吧,但普通同学哪有一天几百条短信的交流。说是情侣吧,两人都没有捅破中间那层窗户纸。那到底算什么呢?就这么暧昧下去,这怎么也不像他的风格呀。或许,自从他看上赵敏之后,他所做的大多数事,早就已经不是他的风格了。

他现在心里很乱,于是,“班级脱光问题研讨会议暨关于张无忌教主终身幸福决策扩大会议一中全会”在409宿舍召开,与上次会议不同的是,与会者仅有409宿舍四人。在此次会议上,张无忌如实的汇报了自己现在的进度,并在大家的一阵错愕中害羞到脸红。且不说他和赵敏经常一起“讨论选修课作业”的事,光他现在掌握的赵敏的情报,就让大家鄙视不已。这厮居然展开了情报大战,不仅将赵敏自身的信息掌握的一清二楚,甚至连她的亲朋好友的信息,家庭住址都搞得一清二楚,甚至在某个周末,还偷偷跑到她家楼下去“踩点”,还美其名曰“顺便溜溜就溜到那儿了”。而且,在她的电脑中,更是保存有他通过各种正当或“不正当”途径搞到的赵敏各个时期的各种照片。

杨逍代表大家对其发言发表感想:“靠,张无忌,你太他妈猥琐了。”这个感想得到了所有人的掌声认同。

“别扯那么多,都帮我想想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张无忌不耐烦的挥挥手:“这选修课都快搞完了,以后没啥借口找她了啊。军师,你怎么看?”

自从彭莹玉给张无忌出了选修课这个主意以后,大家渐渐发现,平日里口口声声说不问凡俗之事,一心修佛的彭莹玉肚子里却满是“坏水”,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我年轻时候看过很多的爱情小说,所以之后才看破红尘之事的嘛。”而杨逍却并不这么看:“你当初肯定是把黄色小说藏佛经下面看了,所以佛祖才超度了你。”不管原因如何,反正从此以后,张无忌就将其奉为军师,时常向其问计寻策。

彭莹玉眼睛咕噜一转,计上心来,缓缓伸出一个手指头:“一顿麻辣香锅,三楼的,一楼的太难吃了。”他知道张无忌向来以吝啬著称,让他请客吃饭还不如割他的肉呢。

没想到张无忌老脸一沉,一狠心:“行!”

“这个我们话剧团一个星期后在小剧场有个晚会,你趁机把她邀来一起看,等到看完之后再约她一起出去走走。你想想,孤男寡女,月黑风高,到时候……嘿嘿”彭莹玉一声淫笑。

“靠,你又尽在这扯犊子,脑子里尽是那些猥琐下流之事。”张无忌恼羞成怒。

“我去,我是说让你趁机表白,你想哪去了。哎……人心不古啊,我说张教主你的心里能不能阳光一点啊?”彭莹玉一脸无辜:“据专家分析,那种时候女生心理防线最弱,表白成功率高达百分之75.6。”

“我看这事靠谱。”杨逍首先投了赞成票。

“人家表白都得送点鲜花戒指啥的,要不教主你去买束花?”范遥补充道:“据说如果送花的话,成功率还能增加9.7个百分点。”说着朝彭莹玉眨巴眨巴眼睛,他知道,这些所谓的数据都是他们自己瞎编出来忽悠人的,反正没人知道真假。

“这个,有点太贵了吧,而且……送花……这个有点……太……送别的可以不?”张无忌显得有些羞涩。

“额……理论上讲也行,那你准备送她什么?”彭莹玉装出一副专家摸样。

“我看见他空间上说她喜欢手工艺品,我觉得送点自己做的东西去可能更好一些吧。”张无忌说道。

“可以啊,张大教主知道举一反三啦。”范遥啧啧称赞道。

“可是拿什么做呢?你准备做什么?”彭莹玉问。

“额……其实,其实我已经开始做了,而且做的差不多了。”张无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丝编成的手工艺品,虽然略显粗糙,却一眼就能能看出其用心之细腻。

“等等,这铁丝,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有点像……像……”彭莹玉觉得有些不对劲。

“像你的衣架?”张无忌小声的说。

“靠,教主你大爷的,敢偷拆老子的衣架,我跟你拼了。”彭莹玉肝火大盛。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张无忌和赵敏坐在漆黑的小剧场里。两个人都心不在焉的默默地看着台上无聊的话剧。张无忌几次想把手伸过去握住赵敏的手,可是都缩了回来。他偷偷的观察者自己边上的这个女孩,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漂亮,脸颊的弧线是那么的精致,小巧的嘴巴就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樱桃……

“张无忌,这个话剧好无聊啊,咱们出去走走吧。”赵敏突然开口,倒是把张无忌吓了一大跳。

“好……额……好啊。”他有些做贼心虚。

光明顶的夜晚特别的安静,溶溶的月色洒在一左一右两个人身上,昏黄的路灯在他们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们都没有说话,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着。

张无忌此时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生活了近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他真想就这样两个人慢慢的,慢慢的,一直走下去,真想时间就此停止了。

“敏妹,我……我……”张无忌突然说,昏黄的路灯下,张无忌鼓起勇气,终于开口了。

“你什么?”赵敏心中一惊,她仿佛猜到了什么。

“我……我……”张无忌结结巴巴:“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他从兜里面掏出那个偷了彭莹玉的衣架做成的工艺品,一脸通红。

“这是你做的?”赵敏仔细的端详着手里的东西,虽然粗糙,但是,这是而是年来从不曾有过的事情。一个男生亲手为她做件东西,她甚至能够想象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仔细的用手细心的将铁丝弯成一个角度,在这过程中,也许他曾失败过无数次,也许他还曾不小心被铁丝尖锐的一头划破过手心。她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个满脸通红的男生。

张无忌此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因为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居然把事先彭莹玉替他准备好的四份台词都忘得一干二净。如果彭莹玉看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吐血数升而亡,亏得他当初准备的时候对张无忌说:“我这里有四份台词,你把他们都背熟喽,如果赵敏这样的表现,你就说一号台词,如果表现的那样,你就说二号……”张无忌苦修数日,终于在彭莹玉的监督下将四份台词背的滚瓜烂熟,没想到此时,他居然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他只得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一张老黑脸已经胀成紫色的了。

赵敏笑了笑,晓得是那么的灿烂。她一挽头发,从头上摘下一个小小的水晶发夹,塞到张无忌的手里:“无忌哥哥,送给你的。”说完,脸颊变得通红。

范  遥篇:范遥新政

范遥这人特别的懒,他人生第一大追求便是睡觉,假如哪天上午没课的话,他是必定要睡到十一点半才会慢悠悠的从被窝里爬起来。但是,就这样一条大懒虫,居然执掌了班上的行政大权,掌管一切杀伐大事。

其实一开始,他们班长是殷野王。殷野王这个人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神!那可是全系都赫赫有名的神人。既然是神人,自然是见首不见尾的,他曾经创下了一整个学期只上过两节课的绝对记录,其中一节还是班会课,另外一节,他一直在睡觉。

每天早晨,大家纷纷从被子里面爬起来准备上课,这厮却才顶着通红的两只眼睛从楼下上来,准备睡觉。由于宿舍断电,他每天晚上只好躲在楼底下的活动室玩游戏。由于其神秘性,坊间对他的传闻更是传奇,据说他每天只睡两个小时,游戏造诣超凡脱俗,一双灵巧的手在键盘上飞舞,一般人完全分不清他到底是按了哪一个键。我等凡夫俗子若胆敢与之单挑,能撑得过一分钟的,那已经能算是高手了。不过,他向来是不屑与普通人玩的。更有甚者说他当时由于太困,边打瞌睡边操作,居然五分钟之内团灭校内十大高手,让其跪地求饶,从此发誓再也不碰键盘。当然,这些都是坊间传闻,不可轻信。而大家也不太敢于深入神人洞府,一探虚实。

殷野王在位时,信奉的是老子的思想,实行的是垂拱而治,无为而治。除了有啥班长必须亲力亲为的事,他是决计不肯动弹的。对于大事,他的反应是:“靠,这是大事,我一个人说了可不算,大家商量着来吧,我没意见。”对于小事:“靠,就这点鸡毛蒜皮的事还要问我,你自己定吧。”对于不大不小的事:“别烦我,别烦我,正忙着呢。”其实班上的人呢对他还是没啥大的意见,毕竟大学不像中学,班长一职也不是什么重中之重。而且好在自然有人会愿意去为班级服务,所以总的来说也不会出啥大乱子。

可宋导却不这么看。他其实早就瞧殷野王那小子不顺眼了,天天翘课,长此下去,还不得严重影响班级的学习风气。所以他勒令他们班近期内自行召开扩大会议,重新选举新一任内阁。

彭莹玉听说这件事,撇撇嘴:“干嘛要重新选举啊?这样不好么?”

杨逍也是反映倒是有些激愤:“老宋这叫做粗暴的干涉我班内政,这分明是故意输出革命,引发班级内乱嘛。”

“靠,又得浪费时间去开什么破会,我那天还跟赵敏约好了出去玩的。”此时的张无忌已经跟赵敏是如胶似漆的了。

此时的范遥却默不作声,躺在床上装睡,他的心中,正在酝酿着一个大胆的计划。

就在班级会议召开的前一天晚上,本该早早上床睡觉的范遥此时却正襟危坐的坐在三人面前,一脸严肃的说:“明天就要选新班委了。大家觉得谁最有希望当选啊?”

“我觉得是俞岱岩吧,他不是班副么。正职落马副职顶替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而且殷野王的活不也相当于全是俞岱岩干了么?”彭莹玉分析道。

“对啊,我看也是。”张、杨二人点头。

“为啥呀?宋导既然让咱们班委改组,那就是想让咱们重新选举内阁,让咱们班的形象改头换面。如果内阁还是原来的人,那选来选去还有啥意义啊。”范遥赶忙说道。

“哟,范右使,听你的口气,莫非也窥视着班长宝座,想逐鹿中原,定鼎天下?”杨逍此时瞧出点意思来。

“嘿嘿,”范遥尴尬一笑:“你看咱们宿舍,杨兄您稳坐宿舍长的宝座,在咱们宿舍那是一言九鼎。再看看张教主,那是我明教教主,英明神勇,器宇不凡,还就我一个人啥破职位没有,是不是有点……啧啧。”

“人家彭莹玉不也啥都没当么?”张无忌说道。

“人家彭和尚是世外高人,哪会惦记着这点职位啊。彭哥,你说是吧。”他一脸谄媚。

彭莹玉翻了个白眼,也没有否认。

见大家如此不积极,范遥有些HOLD不住了:“我去,你们想啊,只要我当上班长,那咱们宿舍可就是执政党啊,到时候由我组织内阁,嘿嘿……”他这声“嘿嘿”说的是意味深长。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他这声“嘿嘿”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毕竟自己人执政,到时候有啥好处,那自然是少不了的。

选举那天,范遥一改往日懒散邋遢的摸样,把自己收拾的精精神神的,一统竞选宣言说的是天花乱坠,颇有大家一旦选了他,那必定是有酒有肉,前途一片光明。事实上,大家对这个班长的位子其实也不大在意,俞岱岩虽然是班副,可他是个老实人,也不愿意跟范遥争,其他人就更不用说。

再加上张、杨、彭三人强大地声势,最后投票的结果居然是范遥高票当选。想不到这临时凑起来的所谓的409党居然一跃为班上的执政党。

说到这,就不得不说说范遥执政后的“劣迹”了。既然是执政党,那自然就当享有执政党的权力。可事实上,党内人士对范遥这个临时党魁却是颇为不满。

“班座大人,听说最近上头发了份资料,每个班才一份,能不能借来瞧瞧?”杨逍一脸谄媚。

“额……这个……”范遥有些不好意思,资料,确实是有的。但是为保公平,避免大家说什么班长自私自利的话,他已经把资料给别的宿舍先传阅了,更放曾出话去:“你们先看,你们先看,想看多久看多久,我们宿舍最后看也没啥问题。”

杨逍一听急了:“莫非资料丢了?”

范遥说道:“没有没有。这个……杨逍同学,这个……你这就不对了,咱们宿舍可是执政党,想着的当然是该为大家服务,先人后己嘛。作为班长,更是作为执政党的党魁,我得好好的批评批评,教育教育你。”

所以说,政客在竞选时候说的一些话,大多都是蒙蒙人的,至于他当选之后怎么办,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范  遥篇:爱恨瞬间

虽然范遥奇懒无比,但怪哉的是他的学习却是无比强悍。说来也有去,409宿舍四条大汉的学习方式那是千奇百怪。

彭莹玉属于最中规中矩的,该学习学习,该娱乐娱乐。杨逍是属于学霸模式,该学习学习,该娱乐时照样学习,稳保考试时立于不败之地。范遥是属于睡眠模式,该学习是睡觉,该娱乐时娱乐,或者睡觉,但他睡归睡,你要是把他摇醒然后问他今天老师讲的知识是什么,他照样能迷迷糊糊给你讲一遍,然后接着睡觉。张无忌就显得有些变态,该学习时玩游戏,该娱乐时照样玩游戏,不过每次面临考试,他都如临大敌,痛苦的看上半天书,然后照样在考试的时候能够秒杀彭莹玉这等凡夫俗子,甚至能够偶尔逆袭杨逍范遥这类的高手。彭莹玉有些不乐意:“靠,教主,你该去出一系列书——《从入门到精通,5小时搞定XXX》。”张无忌嘿嘿一笑:“意外,意外,纯属意外,我还以为我要挂了的。”

哎,我们还是不要谈这种无聊之事。本着八卦不息,奋斗不止的精神,我们还是来八卦一下我们范遥班长的恋爱史吧。

范遥的女朋友叫黛绮丝,按照范遥的说法是:“我们原来是初中同学,她就坐我旁边。”

“哦……”杨逍这声“哦”说的是意味深长:“原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

“说,你们两个当年是不是早就银杏树下,私定终身,非你不嫁,非你不娶啊。”张无忌满脸奸笑,自从他跟赵敏有一腿后,变得越发淫荡。

范遥老脸一红,赶忙解释说:“没有没有,我们初中就是普通同学关系。后来初中毕业她就跟着她爹娘搬到波斯去了。”

“波斯?”彭莹玉不解的问。

“是啊。”范遥说。

“靠,你耍我们吧。人家在波斯怎么跟你……”杨逍骂道。

“我们那属于异地。”

“这也太异地了吧。”张无忌悻悻的说道。

“谁像你呀,谈个恋爱每天腻腻歪歪,我们那时纯粹的柏拉图式的爱情。”范遥一脸鄙视。

“就是就是,”彭莹玉附和道:“说吧说吧,人家在波斯你是怎么跟她勾搭上的?”

“靠,我就知道你彭和尚嘴里吐不出狗牙来,什么叫勾搭呀。”范遥朝彭莹玉比了比中指。

“我知道,就你嘴里能吐出狗牙。”彭莹玉不甘示弱。

“别闹别闹,老范,赶紧说下去。”杨逍此时却来了精神。

“这不到了大学嘛,我突然从某个同学那里拿到了她的联系方式,然后就上网瞧了瞧,跟她聊了一段时间。”范遥脸更红了。

“怪不得你最近这段神秘兮兮的,聊天还故意躲着我们,感情是在跟境外势力秘密接头啊。”张无忌说道。

“然后就好上了?”彭莹玉有些迷糊。

“是啊,她说其实在初中她就观察我很久了,有时候还故意……只是当时我还涉世未深,没懂她的想法。”范遥抓了抓头皮。

“我去,这也行啊。”三人哀呼不已。

“而且,最近她要来大都了。”范遥使劲再加了一把火。

三人睁圆了眼睛盯着范遥。

“她们学校组织来大都参观,说是瞻仰一下大元盛世。”

“啥时候?”彭莹玉问道。

“明天。”范遥一脸的笑意。

“明天不是有课么,还点名呢。”杨逍提醒道。

“所以说嘛,明天点名的事,就拜托诸位弟兄了。”范遥拱拱手,又撇撇嘴,小声嘟囔着:“要不我告诉你们这干嘛呀。”

第二天,当彭莹玉他们下课回到宿舍时,发现范遥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眼睛翻白,嘴唇泛紫,就差口吐白沫了。

彭莹玉大惊失色,差点就要把胡青牛找来,虽说那家伙绝对是个祖传庸医,可好歹也是医生不是。

还好此时范遥开口了:“水,水,教主给我弄点水,彭和尚,别傻站着,赶紧给我弄点吃的。”见范遥还知道使唤人,彭莹玉此时才稍微放心。

水足饭饱后,范遥再一次容光焕发。

“范右使,您这是……哎,年轻人,应该懂得节制。”他说的一脸的高深莫测。末了还长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啊……哎……”

“靠……教主你这个心理阴暗的家伙,我这是走路走累的,我今天跟着她们旅游团把大都跑遍了,她们倒是坐包车,我他妈是挤地铁啊。”范遥骂道。

“对对对,我说的就是走路的事嘛。你瞧瞧,自己心理阴暗想多了,还说我……”张无忌争辩道。

“怎么样怎么样?”彭莹玉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赶忙打断:“你跟那个黛绮丝到底怎样了?”

“漂亮,真是漂亮。”范遥一脸陶醉:“跟原来一样漂亮……不对,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你就这样坐着地铁,挤着公交追了她一天?”张无忌翻了翻白眼。

“是啊,不过在参观的时候我们说过话了呀。”范遥眯着眼睛,一脸幸福。

从此,班里上下都知道了班座大人的夫人此时正留学波斯,长得如花似玉,跟这位班座那是如胶似漆,恩恩爱爱。

如果没有后来的故事,或许,他们的故事该作为青梅竹马和异地恋的模范吧。

那天范遥和往常一样,在约好的时间打开电脑准备和黛绮丝聊天,前一阵由于事情挺多,他有一段时间没跟黛绮丝聊天了。

没想到的是,黛绮丝的口气居然有些……有些冷冷的感觉。范遥的心理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了?”范遥问道。

“我……”对方很久才回答。

“你那里出什么事了么?”范遥赶忙问。

“没,没有。我很好。”

“?”范遥只打了一个问号。

“我们……我们分手吧。我觉得我们不适合。”

“为什么?”范遥的心咯噔一下,他摸着键盘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不为什么,都是我不好。我给你写了一封信,理由我在上面都说了。好了,就这样吧,再见。”然后,对方决绝的下线了。

范遥疯狂的与她联系,各种方式都用过了。电话,永远关机,网上留言,从来不回复。仿佛黛绮丝就像是从他的生活中突然消失了一样。又或许,她的出现,本来就是一场让人沉陷其中的梦,如今梦醒了,一切都化为虚无了。

后来范遥在宿舍内部会议上提到这件事时,彭莹玉惊奇的发现,一向懒散无比,任何事情都不大放在欣赏,整天浑浑噩噩的班座大人,此时的眼神里,居然显得一阵让人心寒的落寞与孤寂。

也许,在男人的一生中,有些女人就是使其成长的吧。

范  遥篇:鸿雁佳书

范遥左思右想,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黛绮丝会突然间跟自己说这个。他想不通,也不知道从何去向。此刻他恨不得立刻飞到黛绮丝的身边,亲自问问她。可是,他可以吗?不行,尚不说他此时根本不能飞到波斯去,就算他去了,他能找到黛绮丝么?黛绮丝又会见他么?

现在,他把唯一的希望留给了那封传说中信。

她会在信中说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呢?

范遥不知道,他能做的,只是每天找各种理由路过宿舍楼下存放信件的柜子,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甚至连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张无忌都发现最近范遥神经兮兮的,终于在某天晚上玩游戏的间隙,对着提着两壶热水一脸失望回到宿舍的范遥问道:“我说范右使,胡青牛最近是不是给你吃啥药了?听说他这药可不能随便吃啊,据说他最近在收集烂鞋,也许不留神你就把前天我扔掉的那双鞋吃了。”

范遥此时心情大糟,哪有心情跟张无忌开玩笑:“一边呆着去,你才吃错药了呢。”

张无忌冷不丁的被范遥骂了一句,悻悻的吐了吐舌头,回头一拍彭莹玉说:“军师,你怎么看?”

彭莹玉此时正把脚放进刚打的水里面准备试试水温,被张无忌一吓,双脚不由自主的伸了进去,然后只听见“嗷”的一声,彭莹玉“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接着骂道:“靠,教主你大爷,没看见哥在泡脚么?”

张无忌乐呵呵的看着彭莹玉被泡成胡萝卜的脚,回敬道:“你泡个脚干嘛不掺点凉水,活该泡猪皮。”

彭莹玉恼羞成怒,正酝酿好情绪准备破口大骂,突然发现范遥此时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发呆,也忘了刚才惨遭“炮烙”的悲剧,忍不住问道:“老范,你到底咋啦?”

范遥摆摆手,说:“都说了没啥了。对了,彭和尚,你刚才泡脚用完了哪壶水啊,我下楼去打满。”

彭莹玉惊的下巴差点掉进洗脚盆里,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的壶。范遥也不多说什么,拿着壶就下去了。

彭莹玉将自己快要脱臼的下巴安回原处,傻傻的盯着张无忌。张无忌同样一脸无奈:“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彭莹玉突然猛地两脚放入洗脚盆中站了起来:“靠,张无忌,你确定那杯你留了一个月用来恶心人的豆浆是被老鼠偷掉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又“嗷”的一声,可怜的彭莹玉第二次踏入了同一条河流。

在宿舍全体成员的奇异目光中,范遥整整打了半个月的水,甚至连以前包揽了打水工作的彭莹玉现在都适应了在没水喝的时候朝范遥举举杯子:“老范,打水去。”当然,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少出现的,因为他们宿舍基本上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能保证供水。这一重大发现很快就被传扬到周围宿舍,前来讨水喝的人络绎不绝,颇有商业眼光的杨逍甚至已经准备在宿舍门口摆张桌子,按人头收费了。用他的话说:“每次一毛,当面结清,谢绝赊账,包月面谈。”

但是,后来事情的发展让杨逍的发财大计胎死腹中。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范遥再也不打水了,于是,409宿舍又重新回到了只有彭莹玉实在忍不住一次扛四壶水上楼大家一起喝一个礼拜的生活。

后来,经过自称八卦党党魁的彭莹玉多方打听,再对范遥严刑逼供,并许诺他一顿香锅的报酬下,才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某天中午,范遥闲得无聊,打了一壶水上楼,再一次经过经过楼下时,还是默默的翻了翻柜子里的信件。正当他再一次一脸失望的转身离开时,碰到了手里拿着一封信的俞连舟从旁边走过。俞莲舟虽然不是他们系的,但跟张无忌特熟,所以他们也互相认识。他非常惊奇的问:“咦,你这个信是从哪里拿的?”

俞莲舟说:“这里的信都是很久以前的,大家的信都放在校门口传达室呢,厚厚的一堆,根本没人管。”

范遥突然一愣,放下水壶,发疯似得朝传达室跑。俞莲舟朝他喊:“传达室上午十一点关门,这都十一点零五了……”

可是范遥听得见吗,不,他听不见,他什么都听不见。他只听见自己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喊着:“信,信……”

传达室在学校的另一头,当范遥气喘吁吁的跑到传达室时,果然,门锁了。门口一块破旧的小黑板上写着:

“开门时间:上午9:00~11:00;下午2:00~4:00”

范遥对着那块小黑板苦笑,慢慢的走到门口,悄悄的坐下。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丁敏君是学校传达室的管理员,其实每天传达室的活不多,给个个办公室送送包裹,报纸什么的。至于信件,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想着寄信呢?

前天晚上她跟朋友打麻将玩到很晚,上午送报纸什么的忙晕了,所以中午一觉睡到三点多,好在下午没啥事,也没有什么领导会无聊到跑到传达室来。

当她远远看见一个瘦瘦的男生坐在传达室的门口发呆时,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好在她在学校混的时间也够长,还没冲动到去找保安的地步,更何况那个男生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不像什么坏人。

看见有人准备开门,范遥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站起来对丁敏君说:“老师你好,我……我想找一封信。”

丁敏君可不知道眼前这个男生为了等她在这里足足发了四个小时的呆,她只是很奇怪现在居然还会有人为了一封信在这里等着她开门,而且更恼火的是还偏偏赶上她迟到了。这个时候,门口的那块写着开门时间的牌子越发显得碍眼了。

她把范遥带到传达室的仓库,指着角落的一堆信件说:“寄到学生公寓的信都在这里,我还没来得及拿过去呢,自己找去吧。”说着自顾自的做下了。

范遥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压住在自己的胸腔中砰砰直跳的心,慢慢的蹲下去,开始一封一封的翻找着那堆有些泛黄的信件。

没有,不是,没有,不是。

他又重新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他悻悻的起身,看了看有些不耐烦了的丁敏君:“老师,所有的信件都在这么?怎么我没有……”

丁敏君此时确实不耐烦了,平常这个地方都是她一个人,她想干嘛干嘛,现在突然间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翻着那堆破纸,还翻这么久。

“没有就没有,兴许根本没寄呢。”

“她说过她寄了啊,半个多月了。”

“不知道不知道,也许丢了呢。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了,寄什么信啊。”

范遥不知道自己后来说了什么,也许是“谢谢老师”“打扰了”之类的话吧。当他走出传达室昏暗的门时,眼前突然一片光明。他吐出了传达室内的浊气,心中突然间觉得,好像什么东西渐渐的放下了。

这一中午他想的到底是什么呢?信中到底写着什么呢?信到底是丢了呢还是黛绮丝根本就没有寄呢?他不知道,也许,也没有人知道。

但是,这重要吗?这真的重要吗?

当天晚上,范遥提出出去喝酒,一向吝啬不差于张无忌的他居然提出要请客,大伙见他神情异常,相互看看,点头同意。不过后来,唯一没有喝醉的,居然是范遥。或许,他的痛苦,就在于永远也喝不醉吧。

杨  逍篇:晓芙晓芙

杨逍是个大学霸,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大家对杨逍的疯狂颇有微词,这点杨逍自己也是知道的。但是他不在乎。他有着自己远大理想和抱负,别人看到的只是眼前的享受么,而他的理想,却不仅仅局限于物质生活的满足。

甚至连一向开明的彭莹玉有时都会说他是前南宋王朝的“余孽”。而他,也向来不予否认。他经常批评大元政府的种种作为,甚至偶尔还会喊出诸如“驱除鞑虏”这等大逆不道的口号。在宿舍,他也照样不忘宣扬前朝诸如文天祥之类的人物。

“当年文丞相那是文武全才,若不是蒙古人卑鄙无耻,南宋朝廷内奸臣当道……”他总是这么说。

“这厮要隔世祖时期,那绝对是要被五马分尸的主。”这是张无忌的说法。

“还好如今的皇帝阿育黎八力拔达比较开明,否则连我们都会连累。”范遥说道。

“杨左使,王朝更替那是历史规律,再说,若不是南宋尽失民心,也不会……”彭莹玉偶尔会跟他争辩。

那天晚上,杨逍自习归来,沿着学校那条大道默默地走着,口里滴哩咕噜的背着波斯语的单词。此时已经很晚了,杨逍估计自己应该又是最晚一个从教学楼出来的吧。那条路是学校的主干道,边上栽满了银杏,由于是新校区,此时的银杏树还算不上枝繁叶茂,然而在光明顶难得的干净的月光下,却也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意境。

此时正值暮秋。金黄色的银杏叶在半夜的凉风的吹拂下翩翩而落,像一只只金黄色的蝴蝶,在昏黄的路灯下飞舞。杨逍刚一抬手,一片银杏叶刚好落在了他的手心。此时,他的心居然产生了一丝触动,冥冥之中,总觉得在这样的夜色中,该发生点什么。

“沙沙。”身后,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杨逍放慢脚步仔细去听,应该是鞋踩在干枯的银杏叶上的声音吧。他没有回头,静静的听着这脚步声越来越近。

等到觉得那个人差不多走到自己身边时,他微微的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背着一个淡灰色的书包,缓慢的走着。黑色的耳机线从她那双精致的耳轮中延伸出来,她的嘴里小声的哼着好听的调子。

这个女孩杨逍认识,她就是纪晓芙,跟他一个系的,但不是一个班。

早就听说纪晓芙学习认真,经常一个人自习到很晚。杨逍此时的心中对她一阵好感,没想到还有一个跟自己一样的“战友”。

纪晓芙这时也发现了旁边一个人正在慢慢的走着,看样子也是刚自习回来。她微微扭过头去看,居然认识,杨逍。她的心中暗暗一紧,仿佛触碰到了心中的某件非常隐秘的事。她的脸颊微微的红了,好在此时的路灯昏暗,想必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吧。突然,她看见杨逍的嘴角貌似动了动,那应该是微笑吧?他在跟自己打招呼?她克制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露出一副正常不过的表情,微微的对着杨逍一笑,点了点头。

杨逍曾今让彭和尚给他算过命,虽然他不大相信这个,可是受不了彭莹玉每天在宿舍吹嘘自己“前看三代兴衰,后算一世姻缘”的话,渐渐也就动了心,再加上范遥、张无忌二人的唆使,杨逍也就只好妥协:“算吧,算吧,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以后就不给你抄作业了。”

彭莹玉让杨逍坐在他面前,半眯着眼睛,装出一副半仙的摸样,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把他看得都有些心里发毛了,摆摆手说:“不算了不算了,你这是属于封建迷信。我还是去自习吧。”这时,彭莹玉慢慢悠悠的说道:“司徒王孙凡尘落,浅水虫鱼相戏作。烟花巷陌孤独客,一缕蓬蒿叹蹉跎。”

“什么意思?”杨逍一头雾水。彭和尚诡异的一笑:“一顿麻辣香锅?”“行行行,赶紧说。”杨逍有些不耐烦。“就是说,你这是高富帅的命却有一颗屌丝的心,旁边美女无数却不知道如何去追,哎……注定孤独一生啊。”彭莹玉想到自己又能蹭上一顿麻辣香锅,自然是满心欢喜。杨逍听了也是撇撇嘴,不置可否。

不知为何,杨逍此时居然想到了彭和尚对自己的那句“判词”,他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就在那电火击石的那一刹那,他看见纪晓芙的笑脸。

那张笑脸,突然就像是一把通红的火钳,突然插入一块坚硬的寒冰中,冰,瞬间化作一阵水雾。杨逍的心,此时就像是那块寒冰,突然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是温暖?是快乐?是满足?还是欣慰?他不知道。此时的他,唯有默默的机械性的,慢慢的走着,直到跟纪晓芙擦肩而过,在男女公寓的分岔路口,各自东西。

有时候,错过虽然残酷,却也是一种美丽。

走向女生公寓的纪晓芙在心中暗骂自己,怎么那么没用。她咬了咬嘴唇,偷偷地朝身后看了看,那个背影背着一个大书包,慢慢的朝男生公寓走去,显得那么……她的心中莫名的泛起一阵酸意,鼻尖微微的颤抖,居然是想哭。泪水不知不觉间悄悄的流了下来,没有原因,没有前兆的。

杨逍默默地走回了宿舍。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满脑子全是那一张脸。“纪晓芙,纪晓芙,他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这个名字。”

那一天晚上,彭莹玉由于睡觉前喝多了水,半夜起床出恭,因而,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杨  逍篇:寂寞如雪

杨逍最近精神总是恍惚,那一张脸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心中总是有一个想法,总想再见到她,可是她却好像凭空消失了。除了上课,无论是在食堂,还是自习室,他再也没有遇见过他。

宿舍的人自然看不到杨逍自习时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反倒是一向宅居宿舍的彭莹玉最近颇有些不正常,每天一有时间就背上书包往教学楼去,溜达一圈然后再回来。

这一天,杨逍如往常一样自习归来。只见张无忌范遥二人把彭莹玉围在垓心,像是专门在等他。彭莹玉一脸神秘的对他说:“杨施主,我看你最近印堂发黑,面露凶光,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靠,你小子又想来骗我请你吃香锅。”杨逍上过一次当,变得谨慎了许多。

彭莹玉面色一怔,知道这回自己不露出点“真本事”来是不会让杨逍上钩的:“杨施主,我猜你的心事一定是跟一个女人有关吧,而且,那个人我们还认识。”他的嘴角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杨逍自然不会想到自己那天说梦话被彭莹玉听到的事,他心中大惊,想想自己也不曾在宿舍吐露过半点关于纪晓芙的事啊。他躲躲闪闪的说道:“靠,别乱讲,你这张破嘴。”

彭莹玉这下有些着急,这杨逍死活不上当,莫非自己猜错了。他脱口而出:“我还知道那个女人叫纪……”他故意拖长了音。杨逍心中一动,看了看彭莹玉,再看看旁边偷笑的张无忌和范遥,知道看来他们真的是知道点什么:“我去,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彭莹玉见阴谋得逞,大喜。他抖抖眉毛:“当然是帮你啊,咱们兄弟,谁跟谁呀。”

“怎么帮啊?还跟教主那样死皮赖脸?”杨逍彻底放弃抵抗了。

“当然不是。那一招,只是对赵敏这种妖女才适用,而你那位纪……”彭莹玉刚准备说,突然一眼看见杨逍目露凶光,吓得赶忙把话吞回去,改口说道:“纪姑娘,自然要用另一种方法。”

“别闹了,我现在除了上课见过她之外,连她在哪自习都不知道,还谈什么方法呀。”杨逍有些不耐烦,终于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如果他此时有精力去注意观察一下彭莹玉,他会发现彭莹玉嘴角一翘,掩不住的得意。

“哎……看在施主你这么痴情的份上,老僧就给你用《易经》之精髓,奇门遁甲之术给你瞧瞧。”彭莹玉打开电脑,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光明顶的平面图。

“靠,看来你们是早有准备的呀。”杨逍笑骂道。

“那是,咱可是专业的。”彭莹玉一脸不屑:“不过事先说好,这个……虽然咱是哥们……但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这个香火钱嘛……”

“你妹呀,不就是一顿麻辣香锅嘛,我请。”

“好嘞。”彭莹玉阴谋再次得逞,朝张、范二人挤挤眼睛。其二人也是喜形于色,既然是请客,自然少不了他们。

“你说你最近都在哪上自习啊?”彭莹玉正正神色,问道。

“教五啊。我不一直都在教五么?”

“嗯,教五……”彭莹玉沉吟道,还煞有介事的伸出手指头胡乱掐了掐,缓缓说道:“这个奇门遁甲之术的精髓,在于奇门八卦,这奇门八卦讲究的是伤、休、杜、景、生、死、惊、开……”彭莹玉开始满嘴跑火车。

“别扯那些没用的,赶紧切入正题。”杨逍知道彭莹玉最是能说,让他这么说下去估计该天亮了,此时哪有心情听这个。

“你别打断呀,”彭莹玉老大不高兴:“算了,跟你们这等凡夫俗子说这个也没用,还是直接入题吧。”他清清嗓子,指了指电脑上的图片:“咳咳……这个教五,地处西北,乃乾位,主腾蛇,甲寅癸,嘶……”他长吸一口气,叹道:“却是个死门呀。”

杨逍向来不信这个:“什么死门活门的,乱七八糟。”

彭莹玉没有理他:“你要是想改改风水,就得找到生门,生门是在……”他称杨晓不注意,偷偷撇了撇写在手心的字:“呜……是在东南方向,嗯,图书馆,就是图书馆。以后你就去图书馆自习,保证你……”

他还没说完,杨逍打断了他:“不对呀,你这个地图方向写反了呀,这个图书馆,那是在西北方向……”

彭莹玉一听大惊失色,赶忙去看,果然如此,暗骂张无忌做事太不靠谱,这找的什么破图呀。不过这彭莹玉是何等人士,岂会被这点问题难道:“黄口小儿,你懂什么,正所谓生死无常瞬息万变,这个……这个……哎呀,反正听我的,总没错的。”

杨逍瞧瞧眼前这位自称是“半仙”的彭莹玉,只见他肥头大耳,满脑肥肠,怎么看都没有传说中“仙风道骨”的感觉,但听他说的这么煞有介事,心中也有些触动。

第二天,他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把一向自习的地方,换到图书馆去。

他在图书馆的各个自习室门口徘徊,不知道去哪个好,突然手机一阵抖动,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彭莹玉给他发的信息:“不用看啦,就在403。”他回头一看,楼道的某个角落里,彭莹玉猥琐的朝他挥挥手里的诺基亚。他脸一红,却还是信步走向了403。

日子就这么匆匆过去,杨逍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偷偷的抬起头,看看那个熟悉的背影。这段时间来,虽然他和纪晓芙都在一个自习室自习,但他始终坐在离她很远的地方,除了偶尔打开水是在门口遇见打个招呼,而这声招呼,便是他们唯一的交流了。

东去春来,杨逍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就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纪晓芙出国了,去的是波斯。

他再也不能在自习累了的时候偷看她的背影了,他再也没有机会故意在她打开水的时候出门跟她“偶遇”了,他更加没有机会走上前去,对她说出在自己心中藏了整整半年的话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

那年春天,大都下了很大的雪,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杨逍在雪地里艰难的走着,倔强的去自习,漫天的飞雪中,他渐渐觉得自己有些迷失了,他叹了口气:“人生,真的是寂寞如雪啊。”

他再也不去图书馆自习了,他更加不会发现,图书馆的那张桌子的角落,有一个人,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两个字“走”、“留”,然后,那个留字上,被重重的画了一个圈。

或许,这真的是命吧。

结束篇:金色蝴蝶

当彭莹玉再一次回到光明顶,已经是他进城后的那个秋天了。虽说“离开”的时间不长,但是,当再一次踏入这个校园的时候,却有了些许隔阂,些许陌生。走在宽阔的马路上,看着从他身旁经过的那些大一大二的“小孩”(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的学长们总是叫他们是小孩的原因了),总觉得自己已经是不属于这里的了。而事实上,他确实已经不属于这了。

道路两旁的银杏叶翩翩的飘落,就像是一只只金色的蝴蝶在慢慢的飞舞,远处的西山,此时却没有了踪迹。他知道,倘若遇上好天气,在那个方位上会出现一片高高的山脉,翠绿色的植被从这儿望去青翠欲滴,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翡翠。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当初自己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的情景。有时候,他真的很害怕,明明只有老去的人才会不断的回忆过去啊,明明只有逝去的东西才会让人怅怀啊,自己还那么年轻,甚至拥有的四年大学时光才满满的过了一半……

也许,自己只是在感慨岁月的无情吧,也许,自己只是在感慨成长的无奈吧。

那些在自己曾经欢笑过的地方欢笑的人们,是否知道,在这里,曾经有一个女孩慢慢的摘下头上的发夹,塞进一个男孩的手里;是否知道,在这里,曾经有一个男孩为了等一封遥远的信,呆呆的坐了半天;是否又知道,在这里,曾经有两个人,在这寂寞的夜里擦肩而过,身后,则是漫天飞舞的金色的蝴蝶……

他们为什么要知道呢?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快乐,以后,也会有属于自己的怀念。每个踏上光明顶的人就像是那一只只银杏树下翩翩飞舞的蝴蝶,他们喧嚣了一季,然后慢慢的老去,慢慢的离开。人们不该为他们伤怀,更不该为他们难过,因为,当蝴蝶的身躯化作泥土的那一刻,便意味着他们的成长。

彭莹玉慢慢的走着,突然看到前面的那面写满了名字的墙。据说光明顶为了纪念他们这批所谓的“拓荒者”,把每个人的名字写在了这里。彭莹玉顺着班级,找到了那些自己熟悉的名字,他仿佛又重新走入了时空的漩涡,那一个个名字幻化成为了一只只金色的蝴蝶,慢慢的,慢慢的,在他的周围飞着,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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