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

姥姥的生日在每年的秋暮,我从未帮姥姥庆祝过,也极少能隔着千山万水给姥姥送上一件贴心的礼物。

姥姥生在1932年,日本侵华战争还未全面开始的年份,可日子仍是十分难捱。到了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姥姥17岁,刚掠过豆蔻年华的她已经嫁给了我的姥爷。

从妈妈的故事里,我听出姥爷是一位睿智聪慧的人。六十年代,乡里仍是一处处茅草泥墙的房子,姥爷就开始勾绘起未来的生活: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田间地头,洋犁洋耙。可是,姥爷还未来得及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生活,就离世了。

姥爷走的那年,姥姥三十几岁,已经有了五个孩子。最小的是我小舅,那会的他还难于独自走动,而最大的大舅舅那时也才十来岁的样子。姥姥拉扯着五个孩子,还得到社里挣工分,想一想,我们现在经历的又算得上什么!

慢慢的到了八九十年代,姥姥的孩子们嫁得嫁,娶得娶。姥姥也算是略感心宽,微微有些关于生活的满足感生发出来。那会,姥姥住在小舅舅家,而小舅舅和小舅母长年不在家,就留下一个小表弟给我姥姥。

我上了小学之后,就时常在暑假的时候去和姥姥住上二十来天。我是姥姥最小的外孙,又是孙子辈里最不麻烦的一个,所以姥姥十分疼我。那时候的姥姥养着一群羊,我和表弟总要在她放羊的时候跟在她身边,还时常拿这些羊寻些乐趣。别的在田间地头干活的大人们也爱拿我们逗乐子,让我们学羊叫,我们倒也听话,常常自告奋勇,一轮接着一轮。我也因此得了个讨厌的外号,让我十分耿耿于怀。

至今,如同昨日一般。我爸爸在工地出事的那年,我妈和我哥都赶去张家港陪护,姥姥便看护了我和我妹两个多月。那年,我正读初二,我妹小我五岁,正读小二。我每晚住校,只有中午回来吃饭。我姥姥每天中午都会多煮一些菜,要给我带上留到晚饭吃。我仍记得,那段时间天天中午只是一样菜:萝卜丝炒千张。

姥姥今年已经八十五岁,独自住着,也为自己添好了寿材,放在卧房的隔壁。如今步履蹒跚的她仍然年年养着一群鸡,而她自己却难得吃上一只,也从不拿去卖。可每每到了年末,鸡寮里就几乎空了,最多剩着几只生蛋的母鸡每天时不时地咯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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