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楚,我的爷爷赵国生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国家优秀考古队员。爷爷所在的是中国第二批考古队,主要是执行一些国家机密考古任务,绝对不能对外公开。当年他们的考古队并非都是由专业人员组成,还有一些土夫子,就好比我爷爷。所以在好几次活动中,这些‘‘考古学家们’’顺手牵羊了一些小件珍贵文物。
听已故的奶奶说过我们家有一个宝贝玉玺就是爷爷当年的劳动成果,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小时候每当我提出想看一眼,总会被搪塞过去,长大后我也识趣了许多索性不再问了。但其实这也是我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越是不让我看,我的好奇心越会驱使着我。
在我很小的时候,奶奶经常把我抱在怀里讲故事,故事大多数讲得是爷爷在考古队中的奇闻异事,他们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知道现在我还在思考其中的真假程度。关于那个玉玺,奶奶只说过他们从一个墓里带了出来,队里离奇失踪了几个人,迫使他们终止了最后一项任务。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考古队剩下的几个人也都解散了。我总是有一万个为什么要问,想继续打听下去,可再也没有了下文。我的好奇心从此就不断悬着,同时无奈感也在一直缠绕着我。
“喂,想什么呢?又在发呆想你家那传家宝呢?”话音刚落,一个小石子砸中我脑门中央,我坐在池塘边杏树下的小板凳上,这一下把我砸得愣过神来。
“有毛病啊!我靠!疼死我了!”晕晕乎乎间,一个身穿黑夹克的少年从我家古玩店的后门走过来,身材高大,锁骨十分清晰性感,剑眉英俊,气质非凡,是个典型的美男子。
“呦,米家大少爷啊,我就知道你一来找我准没好事”我揉了揉头,往旁边挪了点地。
“这么娇贵不经打啊!”他嬉皮笑脸地说,然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我去你的,你怎么不打你家钱羽啊?哦,我知道了,你就是个耙耳朵,怂了吧?哈哈哈”说完,米奥有些生气又有些害羞准备伸手过来拍我脑门,我及时挡住了,接着我俩又来了一套全武行。我心想这家伙还和小时候一样幼稚。
“好了好了,停”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不主动认输,我俩一定会闹到天黑。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我问
“那个,你们家老爷子有跟你商量外出的事吗?”他反问
“什么外出?没有啊,要去哪?”我心里觉得很奇怪。
“你真不知道啊?”说着,他起身晃悠悠地站起来。
我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腰,“别卖关子了,快说”他惊叫了一声,然后揉着腰说“就是昨天下午,有一群保镖一样的人来找我奶奶,他们的头头好像叫陈楠,是个中年大叔,他说他家谷老爷要请奶奶去杭州有要事商议,一定要带上和自己最亲密的后辈小生,说完他就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又坐了下来摆弄手边的杂草,疑惑地看向池塘中央。
我噗嗤地笑了一下,然后问“为什么一定要你去?”
我特么哪知道啊,要不是钱羽要去,我才不去这场鸿门宴呢!”
“钱羽也去?”
“对啊,她爷爷去世地早啊,那些人让她代表她爷爷去。”
我们都陷入了沉思,“她那么草率就答应了?“
“谷老爷的话向来没人敢违背,而且她说也算完成她爷爷的一个遗愿吧。”
“什么遗愿?”我一脸懵地问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钱爷爷当年的一个承诺吧”
“那我爷爷为什么啥都没给我说?”
“看我干吗?我又不是你爷爷”我气得站起来想过去抓那小子,结果他跑得那么快,我俩绕着池塘跑圈圈,突然“赵楚,你过来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店后门传来,爷爷被王叔搀扶着向家门走去,微风吹着他稀少花白的发丝,即使有年代的沧桑感,却依然一眼可以看出爷爷精致的五官。
“我先撤了啊,我去找小羽了”说完,米奥挥了挥手给我爷鞠了个躬就跑了。
我和爷爷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不紧不慢地给两个杯子倒茶,然后递给我一杯。
“你都听米奥那小子说了吧?”
“呃······嗯,听说了”
“那谷老爷子是我们的老大,他一句话把我们所有人都叫过去肯定是有什么大事。不过我并不想带你一起去。”
“为什么?”我有些生气地问
“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孩子,这次万一是什么危险的任务要让你们这些小孩子去怎么办?况且你还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
“不会的,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和他们一起去考古的,但我要和你一起去杭州,我只是想见谷飞”
“谷俊诚从来不主动联系我们,这回把我们这些老骨头全聚到一起,肯定是和当年的事有关。但既然你也都答应坚决不去了,我还是同意带上你,去了千万别给我惹事。”
“我保证”说完我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眼神也装得极其真诚。
爷爷看着我笑了,然后给王叔使了个眼色,“给你看一个你一直想看的东西”
王叔缓缓端上来一个10厘米左右宽的檀木盒子,我不知道当时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慢慢打开盒盖,一个戈壁七彩玉的玉玺静静呈现眼前。上面刻着一只鸟类动物,做工非常精巧,惟妙惟肖。让我不禁想到了核舟记。
“这个鸟是毕方”爷爷在一旁解释说道“这是秦朝的东西”
“那不是山海经里的吗?”我问
“对,你再看看它章子上刻的什么?”
我把它翻过来,眼前一幕足以让我怀疑人生,那章子上刻的是我腿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我吃惊地看向爷爷,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怀疑这个世界是假的,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但爷爷和王叔都很淡定,到底怎么回事?
“好了,什么都先别问了,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然后爷爷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笑了一下,我一下子觉得毛骨悚然,开始出冷汗了。在我的印象里爷爷并不是这样,这个坐在我对面的人我好像从来都不熟悉。
我知道现在询问根本不会有结果,我怔怔地走上楼回房间。“明天早上去杭州,记得收拾好东西”爷爷在客厅喊了一声。
那一晚,我彻夜不眠,脑子里很乱,我想到了许多种可能的情况,但我觉得很少有符合逻辑的。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来等爷爷,把店交给王叔打理我们都很放心,到了机场,米奥和钱羽已经在等我们了,我们都坐的是头等舱,米奥和钱羽可能是因为有老人在的缘故,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放肆秀恩爱。爷爷和郭奶奶一起坐着,感觉气氛很尴尬,两个人也找不着什么话题,我甚至都觉得他俩有些紧张,仿佛青春期般的青涩。我转过头看向窗外,撇嘴笑了……
“如果遇到危险的事情要去做,你能不能不要参与进去?”米奥揉着眉头问身旁的钱羽。
“如果跟爷爷当年的事有关,我一定要去。”钱羽坚定地回答到,飞机窗上映着她清澈的眉眼,白皙的皮肤在透过的光线下越发美丽动人。
“哎,好吧”米奥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也一定会一直陪着你的。”说完,他的头靠在钱羽肩上,闭上了眼睛。
“还在睡,下飞机了”米奥把我拍醒。
我擦了下口水,“哦,好,走”伸个懒腰站起来,走在他们后面。
我们直接开车前往杭州洲际酒店,整个酒店好像被人包场了,四周全是黑西装的保镖。
我向四周打量着,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喊我名字“赵楚,赵楚,这儿”我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穿酒红色西装的人朝我跑来,还没等我反映过来,他一把冲过来熊抱住了我,我跌了个趔趄。他抱地死死的,半晌才撒开了手。站在旁边的米奥和钱羽都惊呆了,差点喊保镖。
我一脸懵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富帅,感觉有一丝丝熟悉“Hello?那个,我们认识吗?”
“啧,赵楚,是我呀,小胖。”他解释道。
“卧槽,小胖,四年没见,你直接换了个人啊”小胖曾经和我们在乐家湾住过一段时间,关系真的非常好,小时候他肉嘟嘟的,憨厚可爱,都说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现在的他已经是男神级别的外貌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喝米奥钱羽打了个招呼。
“不过现在不能叫你小胖了,得改口了”我说
“还是叫我胖子吧,显得亲密一点,而且,我也喜欢你······你们,叫我胖子”说着,他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向我。我不自在地转过头,对米奥说“我们该进去了。”
进到酒店会议厅,老人们都往中间坐,每个位置上都标有名字,我头一次见到开会这样排椅子的,三个人坐在一起,离另外三个人又隔一段距离,看来这还不是一场简单的鸿门宴啊。整个会场都被精心布置过,具体到每个来宾的名字。
我们三个坐在靠门边的三个位置,胖子坐在我们左边,他身边的两个椅子分别上标着谷飞,王纯。
快到点开始了,人也差不多来齐了,我扭头看到谷飞的位置还是空的,心情失落至极。心说这次又见不到了。
“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保镖把大门推开,一位风度翩翩,相貌不凡的少年随之走了进来,身材纤细修长,表情凝重。他环顾了在场人员,然后目光停留在我的方向上,有一些诧异。虽然外表安静帅气,但眼神中总有藏不住的忧伤,感觉比同龄人成熟许多,背负了许多。这是我小时候第一眼见到他就有的感觉,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变。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不经意地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这时,谷爷爷坐着轮椅到了大Boss该坐的位置上,“据我们最后一次考古活动我们已经几十年没见过面了,三个失踪,四个已经离世,就剩下我们这几个老骨头了”说完,他漏出无奈伤感的表情。
“这次找大家来,依然是为考古”他接着说
“国家机密考古从不对外公开,当年失踪的三个兄弟姐妹的档案也被秘密封存了,这也是我心中这几十年一直过不去的桥。”
“好端端的人为什么在我们眼皮子地下就人间蒸发了呢?”他自言自语道。
“这次把大家集全,是因为国家机密部门打算重启计划,只要求当年参与过的考古人员或其直系亲属进行组队出发,以守护住核心秘密。”他严肃地说。
“我的孙子谷飞将作为这次考古活动的领队保护大家的安全,希望这些年轻人们踊跃加入,因为事关家族秘密,希望大家能站出来承担起使命”
如果这放在平时,我肯定会笑这个义正严辞的老头子,还承担使命,你怎么不说去拯救世界,但经历了昨晚那一幕之后,我觉得我也可以很平静地接受这些话了。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不一定就是假的。
不过谷飞也要去!对!我刚才没听错,他也去!
“我知道这件事需要各个家族商量,所以,先中场休息一小时,大家好好斟酌一下。”谷老爷子说道。
我立马起身跑去找谷飞,他点了支烟,在酒店一个黑暗的犄角旮旯里靠着墙抽了一口。
在黑暗处,我只能看见他的影子。
“这次任务是去哪?”我问
“不知道”
“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走了?”
他沉默,又吸了两口烟。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我有些激动地说
他依然不说话。
我很生气,连个解释也没有,我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怼到了墙上,他身上肌肉的质感让我惊了一下,心想这家伙一点多余的肥肉都没有。
我忽然觉得很委屈,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子,我慢慢松开了手,蹲在地上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突然,他开口说话了“这次的活动你不要去”
我心想嘿,你丫还有资格管我!
“为啥?”我问
他又不说话了,我真是急死了!
他把最后两口抽完就准备转身走了,我一个人气了个半死。
“喂,我一定会去的。”我及时叫住了他。“这次如果危险,我把以前欠你的一条命还给你,咋俩两不相欠!”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头也不回的说“你真的要去我也拦不住你,如果在墓里真的遇到危险的话我也会拼命保住你的命”
说完,他走出黑暗。
会议接着进行,我第一个站起来说“我要去”谷爷爷带头鼓起掌来,笑容可鞠“好”
我看向爷爷,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旁边的人一个劲的安慰他。
接着,钱羽也站了起来,“我也去”
几乎是不假思索间,米奥也站了起来看向钱羽,“我陪你”
胖子叹了口气,“我这些发小都去,可不能少了我啊”
我们相视笑了。仿佛我们是一起保护地球的英雄。
还有一两个人要加入,陈楠,也就是谷老爷的心腹楠哥也去。他是一个魅力大叔,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从小在谷家长大,当谷爷爷的伙计,他和谷飞是谷爷爷最信任的人。
毫无疑问,那晚,我在酒店房间跪了一夜,胖子一直在外面陪着我,给我送水送吃的,我很感动。
爷爷不理我了,第二天一早就收拾房间走了,我一点都不后悔这个决定,因为很多因素。
胖子说后天出发,谷爷爷让先休息一天。我没处住,胖子收留我在他的房间里睡了几个小时。
醒来后,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就趁他睡着后自己悄悄出来了。爷爷一分钱也没给我留,走的时候房间也给退了。我一个人在走廊里溜达,溜达到昨天谷飞抽烟的黑暗角落里。
我推门进去,他果然又在那抽烟。
我们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在那里一起靠墙站着。
以前想过再见面时一定要说的那些话现在也说不出口了……
这时,门突然一响,胖子冲了进来,“你跑这来干什么,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寻短见去了”
这时,他发现我旁边站的是谷飞,他有些失落、生气。“走,咱不和这种人待一块儿”说完,拉着我的手就走。我迟疑了片刻。
“她愿意跟你走吗?”谷飞突然说
胖子支吾“我......”
“胖子,你先回去一下,我有事和他说,一会我就回来”
胖子还想说什么,最后犹豫了一下,关上门出去了。
“我想你了”我壮着胆子把这句话终于说出了口。
“我知道”他吐着烟说道。
“这么多年,你怎么不联系我?你想我吗?”
他忽然走到我面前,弯下身把抽了一半的烟塞到我手中,然后揉了揉我的头,借着外面的灯光,我仿佛看到他眼里有泪花。他转身走了,背影有些令人心疼。
胖子又给我开了间房,我晚上睡得很好,也许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记得第一次看到谷飞的眼睛,就有一眼万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