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器官(十)动刀

楼梯间插着一把刀,泛出冷光

这几日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个法子应该如何运作整个计划,计划已经想出,趁着骆佳上夜班时动手,刚好值班室没有他一个医生,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可是作为实习生,除非你主动要求要上夜班,不然该干嘛干嘛,没人拦着你,按照我平日里懒散的性子,主动上夜班估计会惊掉骆佳的下巴。

最终抛弃掉这个方案,带上无名氏一起在午觉时间动手。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的方案,用手术刀或者是菜刀,我动用何种方式,骆佳的结局只有一个字--死,而且是以极其惨烈的方式死去。

我想起放在厨房的那把水果刀,把它用酒精细细的擦拭干净,放进背包里面,带上无名氏。

日子一如平常,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我干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便装作玩手机,这年头手机可是避免尴尬的最佳用具,同来的实习阶段有个男生认认真真趴在桌子上看外科书。

我突然很有感触,我笑我自己付出几年青春却发现自己完全不喜欢这个专业,最后呢,干了个杀人的勾当求生存,怎么看也算是比不划算的买卖啊。这铁牢般的医院管理制度一度让我非常窒息,密密麻麻,层层相接,跟连钉子都敲不进的密不透风的高楼一样,上了年纪的上位者掌管这座牢里面所有的资源,用一双黄皮肤的手牢牢的关上那道门。

砰的一声,割开两个世界。少数跳过考研这把斧子凿开这铁牢的冰山一角,少数借助强烈后盾得以一生无忧,所沉默的大多数仍然不辞辛苦的日以继夜的往这座铁牢底层一步步往上爬。

我有点心生不满,凭什么我从小就没有这么好的资源呢?凭什么呢?无名氏笑了笑:“凡是有个命运,这个大boss一出手,谁都别想逃得掉,你我均是如此。”

我轻喝一声:“包括你吗?”无名氏从兜里面掏出两个棒棒糖,一个递给我,另外一个撕开自己吃。粘的死紧的塑料包装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他随手把塑料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一边吃它一边口齿不清道:“谁还不是谁啊,这生活吗,总有求点不同不是。你看你多好,体会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我始终无法平静下来,每每想起这个问题,如芒刺在背,像是哪有拿起刻刀一刀刀往骨头上划,传来绵密细腻的痛感,我让他不要再动手了,突然用起更大的力气往骨头上捅,疼痛刺骨。刀刀不致命。

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名大声笑起来说:“顾晓啊,今儿个打算午睡时间动手?”

我点点头:“是的”

“你就这么确定他不会发现吗?”

我打开包看了那把蓝色的水果刀一眼,告诉无名氏:“这事情只有动手了才知道不是。”

看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半,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我合计着能不能让无名氏给我搞点麻醉药过来,这家伙抬手表示拒绝:“不行,一定是要在睡眠或者清醒的状态下再动手,不然没用。”

我反驳道:“挖颗心脏还有那么多讲究?有毛病啊你。”

无名氏目光投向远方,远方有座白色的高高耸起的灯塔,他说:“我也想让他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吗?会不会特别刺激呢?”

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究竟是何种理由让你非得挖他一个人的心脏呢?”

无名氏突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轮回报应,你信不信?”

这句话一出,我觉得甚是好笑,轮回报应,信个屁。这古往今来,报应二字招致的命数谁知道它发挥作用的时间是什么时候,谁知道,这坏人遭报应的截止时间段是哪天。

我告诉无名氏:“这轮回报应,我是不信的,但如果你再让我相信人定胜天,我更不信。不过都是笑话。”

无名氏丢掉手中的棒子,没说什么。

只问:“说吧,我该帮你什么忙在你办事的过程中凡是我能够帮上忙的,我尽力。”

想起只有可怜巴巴的三次动手机会,我问他:“你有隐身的能力吗?”

“有啊。不过作用面积不大”

“那我动手时你把我的脸隐去可以吗?”

“可以,什么时候开始。”

“中午骆佳睡觉时,等护士站的都各自去休息的时候。”

中午十二点一到,科室的男医生们陆陆续续的从科室里面离开,夏雨经过我身旁时顺带说了一句:“今儿个师兄请吃饭,你要一起去吗?”

我摇头,抱之一个非常友好的微笑:“不用了,你去吧。”

看看时间段,我从包里面拿出水果刀用酒精擦了擦,学医人的本性,干任何事情之前消个毒先,白色餐巾纸擦过的水果刀面,油光蹭亮,我喜欢这股子究竟的味道,这味道让我想起餐桌上光洁的大瓷白盘子,上面也是一点指纹的痕迹也没有。

无名氏坐在肩膀呼呼大睡,我穿上白大褂,去厕所换了身便装。

这谋杀好戏,宣布开场。

我去厕所换了身便装出来,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骆佳跟科室的一群男医生外出吃饭。

斩立决判定一下,人无完人。

我还会有光辉明亮的未来吗?无情的抹杀另外一个人的生命还能求得心安吗?人家也是个人。

随便从书包里面拿出点面包吃了。面包发涩发干跟啃石头一样,拿出包里面的水猛灌几口进去。骆佳进来了。

一进来就问我:“顾晓,今天没去吃饭?”

我拿出纸擦擦自己嘴巴,回道:“中午不想出门了。”

“那中午也应该吃饭啊。今天中午不回去?”

我装作不好意思回道:“这不回家的天气太热了,科室里面凉快。”

“那也是,今天我值班。”

“连上24小时?”

“是的。”

“那不今天中午在这里午睡?”

“是啊,我天天在这里午睡。”

好机会,好机会,天赐的好机会。

这办公室钟指针的声音今天格外响亮,我坐在办公室最靠近门的那张桌子上,护士站的几个妹子聚集在电脑面前兴高采烈的讨论一些我听不清楚的东西。

我想应该不是病人,要是病人有事情老早就皱着眉头狂奔而去,可能实在讨论好看的衣服和男生。再过一阵子就是七夕了,这情人们撒狗粮的好日子。

在微博上看过一个段子,名字叫虐狗的最佳境界,屠狗。

不,今儿个,我要屠人。比屠人的境界还要差点,谋杀一个人。

深绿色的走廊地面洒下柔和的灯光,有几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推着代步走过,有的刚动手术,神情痛苦,有的走了几步之后,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脸,笑嘻嘻的对旁边的女人说:“哎呀,这走的累得慌。”

女人笑了:“今天我们多走几圈。”

看着他们匆匆而过,无名氏悠悠转醒,他问:“现在几点了?”

我回他:“现在一点了。”

“骆佳进值班室了?”

“嗯,”我点头。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今儿个办公室的空调格外凉快。吹得我脑子有点虚,走路不稳。紧紧手中的袋子,看看自己的掌心,一股细汗浸透了尼龙布料,难怪这么冷,出汗了啊。

走廊上有个消防栓的门,镜面特别清晰,我往里面看看我自己的脸,呦,皮肤真好。这镜子把人照的真好看。

周围人说什么话我已经听不见了。我只有一个目的,挖心。

以前听过一个笑话,叫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生活的主角,以为人人都能注意到自己,但其实,自己没有别人想的那么重要,我所以为的中心瞩目,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实习生去到医生值班室换了衣服打算回家而已。

我戴上口罩,打开值班室里面的那条门。门里面全是烟味跟袜子的臭味儿。

这些男的也能睡得下啊?这味儿这么重。当即我被这股味道给熏得头晕眼花。

我看见四张床铺整齐有序的挤在逼仄的格间里面,四张床都是蓝色被褥散乱的铺在床架上面,骆佳在下层的一张床上面呼呼大睡。在睡梦中,这人也是工工整整的平躺在自己的床上,纹丝不动,两手交叠在一起。只隐约听见呼吸声跟心跳声。

白大褂挂在另外一边的墙上,那标牌被白大褂挤得格外显眼。

无名氏已经把我脸隐去,我带着口罩,旁人看来我的脸不过是灰蒙蒙的一片雾罢了。我拿出刀子,右手握住刀柄,用力捅下去。

等着温热的气息来临,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骆佳突然拿右手抓住我的手,闭着眼睛说:“这是谁偷东西偷到值班室来了。那个这么有胆子啊。”

我尴尬挤出一个笑容,此时此刻顾不得捅刀,赶快逃跑才是正道。

我用力甩开骆佳的手,骆佳却是突然从床上跳起,睁开眼睛,右手抢过我的刀子握成拳捏住,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把我整个人往墙上推。

说:“谁派你来的。”我不出声,因为很遗憾,他只能看见灰蒙蒙的一片雾,看不见我的脸。

这握刀子的动作如此熟练,让我精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妈的,这不跟他那个握笔的动作如出一辙吗!

可是,容不得我想那么多,这骆佳用右手臂抵住我的喉咙,刀子抵在我的颈动脉那里,我两只手试着扒拉着他右手。

根本无济于事,两只手反剪在身后,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不敢出声,出声就全完蛋了。而骆佳放狠了语气,一边往里戳,一边威胁:“说!不然我要你的命!”我没有出声。

局面这样子僵持着,我期待着无名氏能够帮上点忙。

可我感觉不到他的任何气息。无名氏这家伙到哪里去了。

正当痛感逐渐从颈部传来,白大褂开出血色之花时,门突然开了,是夏雨:“顾晓,顾晓,刚刚是你打电话给我吗?”

“你在值班室里面吗?”

而骆佳突然不出声了,慢慢撤去刀子,嘴角拧成一条缝,微笑着说:“欢迎你下一次的谋杀。”摊开手,做出欢迎的架势。

而我几乎被吓得浑身冒冷汗,难道这个人已经知道我是顾晓了吗?我不敢断言,更也不敢出声。

无名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走。”这回无名氏终于发挥了亡灵本该有的功力,让我直接从值班室消失了。

而骆佳站在原地,目光深邃,眼睛盯着沾上血迹的刀子发出一阵一阵的笑声:“好几年没干这样的活了。”这大好时光,可别辜负,好好的好好的多玩几个人。

我惊魂甫定,无名氏一脸严肃。

这骆佳,算是颠覆了以往他所有的印象。尤其用刀的那一刻,像极了地狱的修罗,我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死在他手下。然而,又意外放我回去,

难怪无名氏说骆佳不是什么好人。

无名氏说:“这骆佳跟当年一样的性子啊,杀人不眨眼。”

我看看身上染血的白大褂,今天穿的这衣服这领子太扎人,不舒服极了。

天一下子就阴起来,肚子突然叫起来。

我问了一句:“你要去吃东西吗?”

无名氏走下楼梯,身后是红黑相间的烂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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