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第六章(二)

第六章(二)
体检报告出来的时候,umbrella被Frau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

女疯子的这一巴掌相当给力,直接扇的他脑子里天旋地转,好像有一百万个门捷列夫拉瓦锡在里面大合唱。

“你现在就是个死人。”科学家如是说。

“去把Alfa叫下来。”这是YOYO离开前,umbrella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心脏嵌入四枚弹片,头部植入四颗脉冲炸弹,辐射累积量达到最高值的77.44%”十五分钟后,科学家把文件夹摊开在桌子上,用手指点点上面的某个数字,对着一脸震惊的老年人,“辐射能容忍的稳定值是85%,你想怎么办?”

老年人僵硬着脖子看向不远处沙发上的刺客:“你知道你的这些问题吗?”

黑色的刺客点头,不可置否。

“从各项评定标准来看,他,umbrella,就是个死人。”科学家平淡的吐出事实,“说说我所能做的吧,弹片相对容易,光脑分析后声波击碎就好,不会有什么外伤,也不会留下隐患。至于剩下的。”科学家看了看一脸默然的刺客,接着说:“炸弹可以拆,开颅,有风险,一旦失败,他,会变成一个弱智。”

“如果不拆呢?”老年人暗自握紧拳头。

“哦。”科学家换了个姿势,露出一个相当美丽的微笑,“不拆也可以,不过,如果他的前东家派个飞机,坦克,管他什么都好,只要是带有远程操控炸弹引爆的东西,然后在可控范围内输入指令,他的脑袋,就会砰的一声炸开。”

“拆不拆,你们自己讨论决定。”科学家用手指挑起一缕头发在手上转圈圈,“哦对,还有,关于辐射,虽然多余,我还是要说一下,脉冲炸弹会加快氢能腐蚀身体的速度,想多活几天的话,拆了最好。还有他眼角的裂纹,炸弹会加速它的开裂速度,怎么办,你们自己考虑。”

“…”老年人再一次看向沙发上的刺客,刺客平静到过分的脸成功激起了老年人的愤怒,“你倒是说点什么?”

“我想让我说什么。”刺客单手搭在X-768的伞柄上。

一句话,成功点燃老年人按捺已久的怒火。

“你还欠我十个刀架。”老年人暗自揣度,“至少你得活到削完刀架。Frau,一会儿送他进手术室。”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一直没有太大情绪波动的刺客在听见“手术室”这个单词后,很明显的表现出了某种抗拒。

“就凭我是你债主。十个刀架,年轻人。”

跟着Frau身后走向手术室的一路上,umbrella莫名的感觉到了女科学家身上流露出的,压抑的,近乎疯狂的喜悦。

这很不对劲。

随着科学家脚步的加速,umbrella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寒冷。

科学家的身影在一个拐角处一晃而过。紧跟上去的刺客在途中尝试着激活钢翼,然后把X-768的功率降至最低,最后踏出他的左脚。

悄无声息。
这并非刻意,只是在踏上毛毯的一瞬间,本应清晰的脚步声就被彻底的吸收。

这只是这个实验区众多异常中的一个。

刺客缓缓的前行着,暗自握紧X-768的伞柄。

整个实验区,除去刚刚所处的体检区,自进入某个拐角之后便统统铺上了对实验环境有百害而无一利的珍珠绒地毯,墙上每隔十几米才有一盏瓦数极小的廊灯,鱼眼状的嵌入灯散发出淡淡的暖白色,所有的拐角和突出处都被刻意设计的圆润,指示牌和门牌全部被包上一尘不染的白色亚麻封套,上面以玫红色的圆体文字指示着道路。这条不太宽敞的走廊在稀薄的温馨和浓郁的阴险之间来回过渡,最终通向不详的未知。

“这边。”Frau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来。

umbrella把激活的钢翼调整到随时激发战斗模式的状态,然后神态自若的走了进去。

两侧的廊灯越来越稀疏,珍珠绒地毯在继续延伸了几十米后被褐色的泥土代替,umbrella站在二者的分界线上调整着再次陷入黑暗的视觉状态,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对面数十米的远处,荧光绿荧光蓝忽闪忽灭,联合光脑发丝般的光纤嵌合在被硬化加固的岩壁上,空气中隐约能够感受到潮湿,一袭白衣的Frau负手站在光脑前,身躯在屏幕光芒的映照下只剩下一个隐约的形状。

“欢迎来到学者的乐园。”屏幕前的女士对着他展开双臂。

黑暗犹如实质张挂在百米高处,遥不可及,也乌云灭顶。

umbrella骤然反应过来。
……这个女人…挖空了一座山?!

这样的实验区,在学者眼中,绝不啻于自己的整个世界!

在完全成为umbrella之前,他见过的每一个科学家都非常疯狂,但完全没有任何一个能够与这个女人媲美…这何止是疯狂,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癫狂!

科学家这些事,umbrella可能永远也不能理解,他唯一确信的事只有,自己曾经的噩梦,在今天恐怕要再一次重演。
而他,别无选择。

Our Father which art in heaven,
Hallowed be thy name.
Thy kingdom come.
Thy will be done in earth, as it is in heaven.
Give us this day our daily bread.
And forgive us our debts,
as we forgive our debtors.
And lead us not into temptation,
but deliver us from evil:
For thine is the kingdom, and the power,and the glory,
for ever.
Amen.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umbrella刚好蒸汽灭菌结束从预备室里走出,与此同时,地面上略显狭窄的的手术台自动调节成座椅状,头顶的无影灯适时的点亮,将金属制的设备照射的闪亮无比,如同故事中无暇的圣柜。
同样沐浴在一片光芒中的Frau向不远处的男生扭过头去:“听过吗?”

umbrella不解其意,只是站在原地没动,他做好了被刻薄的准备,却见对方微笑着摆摆手,完全没有要讽刺或嘲笑自己的意思。这时的Frau似乎又变了一个人,温文尔雅,浑身上下似乎还带着圣母一般的热爱与温度。

“这是伟大典籍《圣经》中的主祷文。”说这句话的时候,科学家潇洒的整整外套,随后做手势示意umbrella靠近,整套动作趾高气昂又含蓄不露,“在圣经中,父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无论你犯下什么样的罪行,也不能让人来判决,而应由父亲来惩罚他…父亲是慈爱的,即使你罪不容诛,他也会原谅你,永远保护你。他是我们的救主,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愿…所以不管你手术中出现什么症状,这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你明白吗?过来,坐到椅子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umbrella总是觉得再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科学家的眼里划过了什么阴暗疯狂的东西,不过面对这个惯性精神病的女人,他只能点头表示听懂了,而后认命的坐到了金属椅上。

提示音呱呱响了几秒,十数条紫黑色的拘束带从缝隙中伸出,将换上无菌衣的umbrella紧紧箍在台面上。

那种感觉又来了。
他觉得似乎有一个小木槌正对着他的脑髓不紧不慢的敲着,疼的干脆想找人干脆一枪崩了自己来的舒服。他的四肢又开始轻微的抽搐起来,还裸露在外的手指不经意间碰触到了捆绑自己的拘束带。很奇怪的触感…这种皮质拘束带应该早就退出市场了,指尖传来滑腻腻的触感让 他不由得恶心。实验室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干净的东西?
而且这种颜色…umbrella透过二者之间的缝隙再次确认了一下,紫黑色,很奇怪,不说与银色不搭配,首先就不应该是用在手术室里的颜色,更何况以这位疯狂科学家的性格,这也不会是她喜欢的色调。

他的小动作被察觉了,Frau重重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别乱动。”

咣当一声,六道金属扣同时锁死了他的身体。

“…心脏上的弹片…真是有趣…真是惊人的自愈能力…”
光脑一次扫描定位,光脑二次扫描结束,焦距调整完毕,超声波定位成功,指令下达,击碎。

心脏的疼痛骤然消除,开颅适配机下落扣合,磁感车头顶托盘悄无声息的滑行至科学家身边,透过高压玻璃,umbrella能看到Frau慢吞吞的带好手套,将一把小剪子拿在手里,几秒前弧度优雅的嘴唇瞬间拉成刀一样的直线。

圣母消失了。
疯子和魔鬼回到了驻地。

“本着科学至上的精神提前通知一下,为了观察你当前的神经反应,本次手术我不会打很多麻醉。”Frau边说着边把剪刀举到实验对象的右侧颞线几寸处百无聊赖的估测着,“不过别害怕,我做过这么多次手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失败过,希望你不会成为我所谓的第一个。虽然Alfa并没有想让你成为我手下的小白鼠,但是很遗憾,你的身体条件还是成全了我想锯开你这像是艺术品一样的小脑袋的愿望。在开始之前,让我了解一下你的情况,你做过多少次开颅?”

“四十三次。”

麻醉针注射结束,抽搐现象强制停止。定位激光在面前闪来闪去,视线变得鲜红。

“详细。”

二次透视开始,二次透视确认,切割路径无阻碍物,枕骨大孔无填塞。切割路径确认。

“十五次基础解剖,十二次沟回接栈,八次神经接驳,六次海马移植,两次白质切除。”

鲜红的视野闪回至漆黑,人工突触链接完成,切割液注入标准,切割液注入量达到要求。

“你切除过白质和海马?你能确认吗?以你现在的神经路径和信号一次传导率…算了,这种事情外行人说不清楚……”

液态刀第一次确认贴合度,液态刀第二次确认贴合度,液态刀第三次确认贴合度,通电读秒,三,二,一。

“…反正里面到底怎么样…我切开看看就知道了。”

切割开始。

说实话,在这个过程中umbrella并没有觉得太难熬,只是后脑的某个部位突然发热,然后“噗”的一声,高速液体刺入他的枕骨大孔,就像戳破一个装满水的气球。他的头皮可以像翻书本一样翻开再合上。疼是真的,但似乎比以前好些——可能是麻醉剂的作用?在这之前他可是从没接触过麻醉这种过程——至少这次他不觉得需要呼唤什么来拯救,甚至在手术过程中,他还开始回忆一些东西。

他在心里问自己:你知道什么是脑叶白质吗?umbrella?你知道什么是海马吗?

他知道,或是说他本应该知道,但是对于这两个他觉得“本应该”十分熟悉的名词,他居然想到头痛欲裂都没有抓到一丝一毫的有关信息。

——不可能。他想,我是上过学校的——学校,什么学校?军校,谁决定我上军校的?我的年级军衔呢?我的编制番号呢?

…我呢?

你可能感兴趣的:(槲寄生第六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