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路上,我认真了,你却演戏了

大头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大学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大学毕业十年,大头是我们同学里不多的青春永驻的男生,具体体现就是他脸上倔强生存的青春痘和一头茂密的四六分。

我和大头每次通话的第一句必然是大头,你胖了没有?

然后那头会传来深深地叹息,马老五,你大爷的能不能有点创意性的问题。

大头,这个月相了几个啊?

马老五,你大爷的怎么跟我妈一样啊?

于是我会问,大头,桃子怎么样了?

结婚了!

樱桃呢?

嫁人了!

芒果呢?

二婚了!

我于是在这边沉默,大头沉不住气了,马老五,你怎么不问葡萄呢?

我叹了口气问,大头,葡萄怎么样了?

桃子,樱桃,芒果,以及西瓜,甚至雪糕都是跟大头谈过恋爱的女人,唯独葡萄是大头爱过的人。

大学时候,我和大头一样都是瘦削的美男子,不过他蓬松的发型显得脑袋出奇的大,而他跟袁世凯一家,于是大头的绰号油然而生。

让我们惊讶的是大头对此雅称坦然接受,后来有一次我们在校外的东北餐馆喝多了,他才告诉我,其实他从高中开始就被称为大头了。

我好奇的问,谁是第一个叫你大头的人啊?

葡萄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聊斋。

每一年的六月是高考季,七月是毕业季,九月则是开学季。

大二我们迎新那天,大头领着一个面容白皙头扎马尾的女生出现在我面前说:葡萄,这是我经常跟你说起的那个厚颜无耻卑鄙下流的马老五。

我看着对面这个可爱的新晋大学生,厚颜无耻卑鄙下流的伸出了不怀好意的手,却被大头一下握住了,我只是听见女孩说:你好,我是葡萄,是大头的女朋友。

我们宿舍的人始终认为能做大头的女朋友的女孩是幸福的,因为大头勤快整洁却又细心,现在的说法叫暖男。

那时候别的宿舍的人一脚踏进我们宿舍,会立刻跳出门外然后喊一句:你们宿舍有病吧,搞这么干净怎么住?

其实,我们宿舍都没病,只有一个有洁癖的大头钻错了猪圈。

大头和葡萄的爱情是怎么开花的,我们不知道,但是她俩是怎么虐狗的,我们宿舍全知道的。

那时候经常在校园碰见她俩手牵手一起走和在食堂相互喂饭。

我有时候就问他,大头,你这样刺激我们有意思吗?

大头梗着个脖颈反问:这样没意思吗?我感觉挺好的。

我生气的说:大头,你知道葡萄牵着你的手,我们看了是什么感觉吗?

大头终于正眼看我了,我说道:就像牵着一条狗。

大头撇撇嘴却什么也没有说,继续鼓捣他那MOTO罗拉。

不大一会宿舍的电话响起,指名道姓的让我接,我一接起来就听到电话那头的葡萄咆哮道:马老五,我就爱被大头牵着手,我就喜欢他像一条狗,我就是他口里的狗骨头,含到天长地久也不走。

我尴尬的拿着话机,眼里望着幸灾乐祸的大头。

大头却过来把话机挂上然后说:马老五,对不住了,哥们请你吃饭赔罪吧。

毫无意外,那次我俩又大醉而归。

断断续续地我也知道了大头和葡萄其实也挺不容易的,高中那会暗生情愫。

却在班主任的白色统治下一次手没牵过。

高考完了,她俩终于下定决心报同一所学校了,可是成绩一出来葡萄没过本科线。

大头想的是放弃入学,再陪葡萄奋战一年的。

可是葡萄却倔强的拒绝了,让大头去大学等着她。

第二年葡萄以超过重点线的成绩却在班主任的咆哮里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我们这所二本学校。

我也以为大头和葡萄的爱情会像葡萄吼我的宣言一样,她是他嘴里的狗骨头,他是夕阳西下她牵着的顺从的狗,可是他们在大头大三的那一年就分手了。

当我有一次看到葡萄和别的男生在水吧嬉笑畅饮时,我怎么也不能理解他俩为什么会分手。

我问大头:Why?

大头则笑着说:no why!

只不过我用的是疑问句,他回的是感叹句!

我曾经问过大头,葡萄绰号的由来,大头则并不真诚的回答说,可能她喜欢吃葡萄吧!

我则一脸玩笑的说:那她吃葡萄吐不吐葡萄皮?

大头说:不吐,因为都是我提前给她剥好的。

如果别人说,我也许不信,可是大头说,我会信。

可是他说他们分手没有为什么,我还是不相信。

分手后的大头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颓废,而是很快的交了很多的水果女朋友,有爱吃桃子的桃子,有爱吃樱桃的樱桃,有爱吃芒果的芒果,有爱吃西瓜的西瓜,还有爱吃雪糕的雪糕,可是我再也没有见过大头给他们剥过皮或者包装纸,而这些形形色色的女友和大头分手后,反而都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大学的岁月很快就这样过去了,离开校园的那天,我们在饭店又喝的找不着北。唯独缺了大头,往回走时,我却见大头搬着个箱子歪歪扭扭的往学校走。

我连忙跟上,却见他走进了一个大教室,那是我们学校的考研教室。

我看到葡萄就坐在那里,皮肤白皙,扎着马尾,跟三年前大头介绍给我时候一样,不同的是,她旁边坐着的人换了另一个男生。

大头把那箱子东西放到了葡萄面前,张嘴张了半天却只是说了一句:葡萄,现在还没有葡萄,其实葡萄干也挺好吃的,还不用剥皮,不过我想告诉你,偏食不好。

我看到葡萄的眼泪哗啦一下流了出来,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葡萄,也是我最后一次当面见到大头哭。

我结婚的时候,大头非要当伴郎,我死也不愿意,因为毕业几年后,岁月的杀猪刀欺软怕硬的专砍我,哪能让伴郎比新郎帅太多啊。

可是拗不过坚持的大头,迎亲的前一晚,按家乡习俗伴郎需要和我一起睡在新人床上压床。

我再次问大头,当初你和葡萄到底是怎么了?

大头没有转过脑袋来,而是嘟囔了一句:马老五,当初葡萄出轨了你信吗?

我说,不信。

大头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相信她出轨了,我也希望那个男生牵她的手是假的,我也希望她被别人拥在怀里是假的。

我想起来,葡萄在水吧和我说的,大头也许永远以为我爱吃葡萄,爱吃剥过皮的葡萄。

可是我发现我也喜欢吃其他的水果。我以为我会一直喜欢细心,对爱一丝不苟的大头,可是我却发现我不喜欢这样的机械和重复。

也许我们都错了,大头把爱情想得太纯洁了,而我只是想试验一下他精神的洁癖,我俩却再也没有能够回头。

我想大头应该也知道他错了,要不他毕业的时候怎么会抱着葡萄干去找葡萄。

还有他在黎明前对我说,现在的葡萄红提巨峰什么的,都拨不开皮了,我也找不到那个有耐心等我拨完皮再吃的女孩了。

马老五,其实我当初错怪葡萄了,可是后来我没有去回头找她,而是饥不择食的找了桃子,樱桃,芒果,我把爱情想得必须百分百了,我也尝试改变,我却发现我改变不了。

大头确实错了,至少他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没有。

我们都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大头一成不变的等待,守候,呵护葡萄,却在葡萄最简单的试探时,没有学会捍卫。

有洁癖的大头后来却没有明白了弄脏了的地方,首先是清扫,而不是找其他东西遮盖。

他们的爱情越来越远。

而我给大头再次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是喜欢问,大头,葡萄怎么样了?

只是有几次挂断电话后,我耳朵里仿佛听见他说:葡萄挺好的,我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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