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作品和工具的瑕疵——《七宗罪》

艺术作品和工具的瑕疵——《七宗罪》_第1张图片

或许现在的人很难明白这部电影究竟好在哪里,似乎除了披上的那件宗教外衣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之处。但其实就算是在现在,2017年,凯文·史派西饰演的John依旧是最独特的连环杀手,正如电影中所说的那样,“世人将沉浸于我的作品当中。”

连环杀手

自从开膛手杰克之后,欧美的连环杀手都是一种病态、无差别的凶手形象,包括《德州电锯杀人狂》、《黑色星期五》等等,甚至直到《犯罪心理》这样的美剧中,杀人狂们依旧是变态。于是演化到最后,连环杀手们的童年遭遇、身体缺陷、社会不公等皆翻来覆去的说尽了,也就有了《隔山有眼》里的变形种、《人皮客栈》里的服务者。连环杀手逐渐变为可怜虫,心理变态。

即便是新世纪之后出现了《电锯惊魂》,竖锯大爷也给了一个很正常人的理由:生病和遭受不公。《电锯惊魂》其后的一系列电影,都可以视为起点中掺杂的世俗成分,也就转化为竖锯门徒之间的自相残杀。

《七宗罪》的特别之处在于,John不是疯子。如果能将他视为一个变态杀人狂,那还能好受一些。John可以说是一个行为艺术家,他作品的全貌是一起以宗教为体裁的连环杀人案,一屋子需要两个月才能看完的心理记录,一堆受害人留下的记录照片。这些东西少一个部分,都能使他的作品变为笑柄,但他竟然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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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连环杀手拥有其他杀手最缺少的东西:不是因为遭受了不公,不是因为心理疾病,不是因为钱,而是为了完成一个作品。

艺术作品

当我们谈论艺术的时候,往往会特别强调艺术家本身的努力,但正如所有艺术家宣称的那样:他们要等到上天的眷顾。

什么是上天的眷顾?就John来说,能遇到米尔斯和沙摩塞就是老天对他的眷顾。他的作品在庸俗的警察手里无法完成,而米尔斯和沙摩塞简直就是他完成作品最好的工具——步步紧跟,却抓不住他。

但是当我们欣赏这件艺术品的时候,有一处非常明显的瑕疵——“妒忌”这一部分有着人工雕琢的痕迹。正如沙摩塞指出的那样,John对于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也在制作过程中产生了快感。John有没有意识到呢?显然他是意识到的,即便是在最后他不断强调自己是嫉妒了米尔斯美满的家庭,但那显然是不太可信的一部分。

在这之前的几起犯罪中,John的材料是可以收集到的,包括”饕餮“、”傲慢“、”怠惰“、”贪婪“、”淫欲“。但是”暴怒“是非常少见的材料,前五个都是漫长的状态,唯有”暴怒“是一种短暂的状态。至于”妒忌“则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对于一个前期准备了一年,甚至更久的艺术家而言,他为什么会为这一部分留下瑕疵?回顾作品的时候,才能清楚的意识到,为了使”暴怒“更真实,他不得不选择一个有瑕疵的”妒忌“。

艺术作品和工具的瑕疵——《七宗罪》_第3张图片

不过“暴怒”这一部分也有着刻意的成分,这倒不是John的问题,是他手中的工具出了问题:沙摩塞的劝说使得米尔斯的“暴怒”转化为悲痛。这一部分掺杂了无辜之人的痛苦,米尔斯在完成最后一部分的时候,如果说他立刻开枪,那么“暴怒”就圆满的完成了,然而他举起了几次又放下的动作,显然不再是“暴怒”的状态,而是悲痛的状态。这个时候John所显露出的满足笑容,也提示出了“妒忌”这一部分的缺陷——他没有嫉妒,他沉浸在完成作品时的骄傲状态,他是“傲慢”。

观赏者

但就John本身所作所为而言,他的创作使他成了连环杀手中的艺术家,这种艺术家的气质远比汉尼拔教授更深入骨髓。而且因为我们是站在上帝的角度,可以看到作品的每一个细节,所以能够指出瑕疵。对于电影世界中的观赏者而言,他们能看到经过玻璃后得到”灯光“、”背景“和”氛围“改善后的作品,显然能看到最完美的一面。

身处电影外的观众难以感受到“七宗罪”这部作品最完美的状态,反而是电影中的“世人”能够感受到它的震撼。也正是这种差别,让这部电影拥有了一种疏离感。

如果想要欣赏John的作品,我们缺少“心理记录”和“犯罪照片”这两大部分。我们能看到作品最突出的部分,但“鲜花”没有“绿叶”,也就失去了娇嫩。

电影的成功之处在于它展现了一次“行为艺术”的创作过程,也让观众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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