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吕颂贤饰演的令狐冲听说任盈盈被困少林寺,就率领着她三山五岳的部下去少林寺准备接回任盈盈。上了嵩山发现受埋伏,带的人也无法突围。一筹莫展之际发现了通往山下的密道,于是顺利脱困下山。到了山脚遣散众人,爽朗地对着大山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那时觉得吕颂贤的令狐冲真是帅气的不得了。也一直觉得吕的令狐冲是所有版本里最得意味的,他很轻松自然地将令狐冲的洒脱诠释得淋漓尽致,没有雕琢的痕迹。后来自己也时不时跟好友们开玩笑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心里满是喜悦,喊过自己都快满床打滚了,这样的话应该是在宿舍里。
喜欢那样喊,一方面觉得洒脱率性、自然随意,觉得好玩极了;另一方面心底真的是坚信,就算时光悠悠、岁月漫漫,我们也都一定会有太多机会很容易地见面。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可转眼就各奔东西。”从此,除了在同一城市工作的三两位好友每年偶尔见两三次,绝大多数竟是再也没见过,甚至还有人就连在网络上都联系不上,更别说现实生活中了,真就再也未联系过。相比于现实,我真的是大大高估了大家可见的机会。
见不到总有大大小小的原因。我自己的性子随意而为,说见就见,但还是觉得与故友的每次的相见都要“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甚至很努力,才有机缘见到。
第一次看到电影名《后会无期》,觉得无非是把词语改一下,现在这种改词玩的情况很多。“后会无期”好像既很普通,又觉得哪里很特别。刚开始也猜测,内容会不会烂俗不好看,就一直放着没看。没看但存放在心里某个角落的作品,总能在某个时机突然就看了。
胡生跟大几岁的浩汉一起长大,想着很容易就能一直生活在一起,就像我们与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总觉得经常见面那太容易了。结果事实是,胡生和浩汉居住的岛要拆迁,他们一起去西部的第二天,低智青年胡生就“走丢了”,用胡生的说法叫浩汉他们不见了,他只好再返回他们的小岛。他或许是根本就不想离开他们长大的小岛,像歌里唱的那样:“生是你的老百姓,死是你的小精灵。”这也是很多安土重迁的人对他自己所在地方最朴实最深沉的爱。
浩汉要送一起长大的江河去西部教书,他准备烧了自己的房子,横穿整个国家,然后能有个崭新地开始,结果自己房子没烧着,却把旁边两家邻居胡生和周沫的房子炸塌了。周沫没再回去。胡生再回去的话还要重盖。
浩汉上路去看望“青梅竹马”的周沫,当然有着一起长大的亲切。也许是因为在他最纯真年代形成的信任,他觉得那个人就总在心中一个位置,很容易相会;也许心心念念还牵挂了远方的一个刘莺莺,所以对周沫,浩汉的外表与内心总有那么一些漫不经心。
周沫倒是一直记着替浩汉要他偶像的签名照,把签名照给浩汉时,他的一句粉转路人不再崇拜,让周沫眼中多少有一丝失望。周沫说:幸好我10岁就及时不喜欢你了。浩汉没听明白,或者听明白却回避了,意思是我10岁开始喜欢你了。虽然心中有个周沫的位置,但浩汉也意识到这些年见到的太少,就对周沫说:以后不要好几年才见一面。周沫说:你们以后混得不好就来找我。胡生说:混得好就不能来找你吗。周沫说:混得好你们就不来找我了。其实主要是对浩汉说的。浩汉顺利的话,就会和刘莺莺或者别的什么人在一起了,更没机会再找她了。
浩汉离开奔下一站,周沫奔下一个片场。她是个替身演员,是那个旗袍女主的替身。旗袍女在戏中戏里是主角,在这部戏里却是群演。周沫是戏中戏里的群演,却是这部戏的主角。真像庄周梦蝶和蝶梦庄周的故事。
离开浩汉后,周沫演的女学生有些恋恋不舍的回头看,被现场调度打断:“别回头看了,开拍啦。”随着枪鸣声也是浩汉的爆胎声,浩汉与周沫也算是结束了一个阶段。也许还能再见,也许真就再也见不到了。都是未知的东西了。
浩汉去见刘莺莺,见之前信心满满,以为一切主动权在自己手里,结果却是心里坚信的所有信念轰然崩塌。视为冒险英雄的父亲,成了逃避的懦夫,以死于台风为借口,逃离了母子俩的世界,却在另一个女人的世界里重生。对一个人极大的打击,是击碎他一直尊崇的英雄。所以不能轻易视人为神圣的英雄,否则当这英雄呈现出人性的复杂的时候,心中支柱一样的东西,很可能从天堂一转就到了地狱。
刘莺莺说:喜欢才会放肆,爱就会克制。浩汉有刘莺莺一切的联系方式,但之后再联系又谈何容易。无论刘莺莺是他父亲的亲生女儿,还是只是养女,都不重要了。
浩汉继续送江河去入职,遇到了骑手阿吕,一起走了一路,终于无比信任阿吕,准备和阿吕一起骑摩托车环游,以为发现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最有意义的事,却被阿吕骗走了唯一的财产汽车。再也见不到阿吕了。
有人说浩汉从刘莺莺那离开就出了车祸,后边的旅程都是江河写在小说里假托和浩汉一起完成的,阿吕也是江河的想象。不愿这么认为。更愿意认为这是在讲一个道理:无非是想说生命里的很多人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经常见到的。浩汉即使最后变得一无所有,也可以重新开始崭新的生活,不过和共同走了那么长路的江河之后再没见到。
每个人一路走来,会遇到很多的朋友,与朋友们还在一起的时候,管它时光匆匆、岁月飞逝,好像都与我们无关,觉得天天都是地久天长、海枯石烂、沧海桑田,就算过后真的远在天边,也一定会近在眼前,一个招呼说见就见。
同一个家乡,上了同一所大学,还能在同一个城市工作的朋友,熟悉到可以每次相约同车同行,同行回家乡,又或者同行到学习工作的地方。
多年后一思量,与每个相识的人竟然全都是才同行过一次,后来就再没机会。“十年修得同船渡”,同船的更是少之又少了,太多的是匆匆擦肩而过。
大学毕业后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很巧合与同住的女孩合得来,还开玩笑说她像个“表妹”,事实上因为父母都是最小的孩子没有弟弟妹妹,我也就真的一个表妹都没有。见到这个义表妹,心里真像多了一门亲戚。当年还想着找机会互相到各自老家看看走动走动,结果一直没成行。刚同住的时候,一位同事姐姐还说:哪能随意跟不认识的人同住呢,你知道人家是什么人。当时还因为她不了解真实情况随意下结论而忿忿好久。现在想来,她虽然太过谨慎,也算没有恶意吧。不管别人怎么说吧,倒是也没影响跟“表妹”的关系,还是很合得来。后来她就去了广东,再后来联系方式多变,竟再也联系不到了。今后再见也几乎不可能。只是偶尔想起时心中默然祝福。换工作升学等等的变动,使得与那位同事姐姐同样几乎也没再见过。
浩汉说:带不走的留不下,留不下的别牵挂。身外之物如此,人更如此。我们见过很多的人之后再也不联系,分别的时候并不能潇洒地说一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想来想去,最好的承诺都是后会无期。后会无期,不是说再也没有相会的机会,只是不约定时期而已,也许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也许明天就能见到。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