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烟(2)

颜惠希这天看着Alan正慢悠悠走进教室,赶上去把早晨买的牛奶和面包给了他。

她是一个清楚自己未来的人,她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去执着的达到这个目标,然而有时候她只是不想让人知道用一种单纯的外表来伪装好自己,但是对于Alan,她始终只是那个在初中时候偶尔在走廊遇到,红着脸低头快速走过的小女生,伴随着低声说出的那句“学长好”。

Alan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中午一起吃饭吧”

“嗯好啊” 颜惠希的表情简直就是放大版的我恋爱了,好幸福的完美诠释。

Alan知道颜惠希和她的两个朋友格外的好,以前三个人总是形影不离的,所以也就跟着她们三人一块吃饭,免得让颜惠希一下子因为恋爱和朋友关系疏远了。他们本来还想叫上晨曦,晨曦在平日里已经受够了他们秀恩爱,他可是想在难得的时间里自己去好好吃顿饭的。

最近楼下大厅总有一个男生弹“The truth that you leave”,一到饭点就准时弹奏起,也不知道是失恋还是怎么了。

Alan中午回来的时候愣是一人拿了十几盒uncle tetsu的蛋糕———(颜惠希)的最爱,这天是颜惠希的生日,两人有说有笑的把蛋糕分给了每一个国际部的学生。平时倒是没什么,一旦关键时刻还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自从他们两只狗恋爱以后,就留下晨曦一只狗整天被喂着狗粮了,晨曦一直都很纳闷为什么Alan平时都不怎么跟人类接触,但是却比自己先恋爱了。

“你们两个看到他们天天这样,吃饭的时候就不会反胃嘛?”晨曦试图在周珉和赵冬郁身上找些慰藉

周珉忙着和Alan探讨题目,赵冬郁吃着手里的蛋糕,两个人都没空理晨曦。

现在Alan和颜惠希的恋爱才是每个青春期小女生的心之所向,他们就算是中午在学校的走廊里一起安静的聊聊天,也还是会被视为爱情典范。再加上Alan贴心细腻起来简直不是人,每天中午的布点是必备甜点,一看到颜惠希,空洞的眼神一下都能发光。

其实赵冬郁和周珉曾经看着Alan和晨曦每天形影不离,打打闹闹的样子,总觉得其实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一定很养眼。然后两个人就会开始各种遐想,毕竟一向对人冷冰冰的Alan在过去只会和晨曦聊天的时候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娇嗔”的对他说“走开”,他们一起坐公交回家,一起在中午的时候吃饭,Alan有时候还会借自己备用的白衬衫给晨曦然后带晨曦的沾上污渍的脏衬衫回去,有时候两个人认真讨论题目的场景更是让人浮想联翩,本以为大家都是互相帮助的好朋友,没想到要不是Alan及时交了女朋友,这一部同人小说一定可以故事完结顺便来个甜美番外的。

不过现在Alan和颜惠希在一块了,有时候Alan宠溺的拍拍她的头然后抱抱她,这些点滴也够当时在学习的闲暇时间看一部连续剧了顺便自动排除了广告植入的违和感和为了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不断出现的狗血情节。

放学的时候,小迷妹刘子嘉又跑来找Alan,晨曦看见她在问人xx国际部是在哪一层,就说我是国际部的学生,带她去了A班。

刚好Alan和颜惠希正笑着打闹着,话说晨曦刚出去的时候不还在一本正经的讨论着诗词吗。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负心多是读书人嘛”

“所以学长是想说我们两个彼此都负心喽,然后一起变成穷光蛋嘛”

“这也不全是这样,毕竟这事在我身上发生的概率比较大”

“是吗,你那么早就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谢谢倒是不用,你我之间又何必客气” 然后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甜蜜地笑起来。

既然都是同学,又都在一所学校,相识都是缘分,曾经都一起当过单身狗,现如今又何必这样。

两个“书呆子”话里有话,互相打趣着,桌上摊开着各种函数导数的习题和草稿,估计是题目探讨累了,两人开始靠打趣消磨会儿时间了。晨曦完全没想过,这样一个冷冷的男生竟然会变得像现在这样粘着自己的女朋友,晨曦一直觉得Alan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但是现在晨曦更加觉得他就像一个温顺的“良家妇女”。

Alan看到刘子嘉来了,愣了一下,还没得人家小女生开口,就直接站起来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颜惠希” 其实有时候他能不能不那么直截了当只是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刘子嘉被他这么直截了当的开场白弄得一下子没了笑影,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应该是觉得特别尴尬吧,然后就逃似的离开了班级。

“晨曦,你帮我去看看她吧”

晨曦也是无语,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他一口而出,连个心理准备都没给人家,现在让人家小女生逃似的走了,倒是晨曦要去帮他做安慰工作,这倒是哪门子差事啊。

晨曦一直跟在刘子嘉身后,生怕她想不开到时候。

“你有什么事情吗” 刘子嘉转身小声的问了一句,眼眶却已经是红红了的。

“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的”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其实,Alan他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的,他这人说话一直都是直来直去的”

“嗯我知道,我没事”

Alan是刘子嘉喜欢过的第一个男生,其实她应该是对他一见钟情来着的,在生日会上见过他之后,她就对这个文质彬彬的男孩子特别有好感,去问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还在他发的每一条空间下留言,即使Alan从来没回过,只可惜人家不是躲着他就是忽视她做的一切。现在他有了女朋友,小迷妹的初恋情绪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晨曦还是陪着刘子嘉走到公交车站,他们学校离田子坊很近,刘子嘉看见田子坊总是会想要去逛一逛,晨曦总是对这个地方避而远之,远远看一眼那么多人就已经被吓到了,更不要说进去人挤人了。看到刘子嘉已经挤进了人群里,晨曦也只好跟着她,这还是晨曦人生第一次去田子坊。

刘子嘉是个吃货,田子坊里长得好看点的食物对于她都有着可以走不动道的吸引力,见晨曦没打算走的样子,就干脆拉着他去吃了炸土豆,冰淇淋,还有豆腐脑,真的是看见什么吃什么。晨曦发现跟刘子嘉一块吃东西,好像不太好吃的东西都会变得格外好吃,因为她见到好吃的好看的一般就三个步骤,先是眼睛会发光的感觉,紧紧盯着这个食物,然后就是发出由衷的赞叹“哇哦,这个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啊”,观赏一番后,拿着食物尝一两口,然后答案一定会是好好吃。

这一圈下来,晨曦已经了解了她的套路,但是跟着她这样尝试着不同的小吃感觉也蛮好玩的。其实晨曦最喜欢吃面,一直都很想有时间自己去把全上海最好吃的面给吃了,但还是从小晨曦妈妈和外婆都是变着法的给他们做菜,对于外婆和他家美女来说,能看见晨曦津津有味吃她们做的菜应该是做高兴的事情了。

所以晨曦一直都没有去挖掘过别的好吃的,连初中的时候学校门口总是排着长长队伍的盐酥鸡也没吃过,只是每天一放学回家就吃美女做的菜。

“谢谢你今天陪我逛了那么久”

“应该是我谢谢你吧,让我知道有那么多的好吃的”

晨曦把她送上公车之后,就好回去跟他的革命友谊交差了。

“我已经把她安全送上公车了昂”

“嗯那就好”

“不过你们两个到底会怎么会有交集的啊”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喽”

“你那么好奇干嘛”

“就是想说你哪来那么多桃花运”

“我哪知道,她就来参加了一次我生日,然后就各种追着我了”

“那么有个性” 确实很有个性,认识都不认识就因为一见钟情追着人跑的女生。

刘子嘉在公车上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不是Alan和他女朋友的画面,反而是下午和晨曦两个人一起吃遍了田子坊里面的小吃。晨曦是一个会让人觉得很温暖的男生,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的,总是嘻嘻哈哈的,其实总是很在意别人的感受。如果说Alan是会给人一定距离感的人学霸级男神,那么晨曦就是每个人学生时代里都会有的一个全身散发着阳光气味,眉目清秀的大男孩,学习成绩不错也很会哄女孩子开心。想起下午两个人不管不顾人挤人的排了无数队,刘子嘉反而露出了笑容。

晨曦回家的时候,手机上又显示出了消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但还是谢谢你告诉了我那么多有关于他的事情” 是“查无此人”发过来的消息。

最近几天怎么晨曦的生活中全是Alan Alan,他也要桃花运的啊,才刚刚送走一个失恋的,这又是一个失恋的啊。

“嗯没事,你会遇到更好的”多么官方的言辞啊。

晨曦才刚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汤的浓郁香味,“美女,我回来了” “哇,美女,你今天煲汤啦,不过这是什么啊”

晨曦被烤箱里一个个面目全非的应该是说想要被做成蛋糕的黑面团给震惊了,他家美女什么时候开始研发黑暗料理了。

晨芯的房间门还被锁上了,“你回来了啊,你管管你妹妹吧,一有朋友来就像发疯了,管不住” 晨妈妈最近正在练瑜伽,所以有点要出神入化的节奏,连一日三餐都不太愿意做更别说管这个你说她一句她就能回你十句的妹妹了。

晨曦敲了敲晨芯的房门,晨芯探出半个脑袋,“晨曦,什么事情啊”

只要有同学来,晨芯也是直呼其名,半点面子也不给,因为她可能知道一般父母都不会在她朋友们面前训她的。

“那个,厨房里的面团是你的嘛”

“嗯,是啊,那是我和朋友研发的浆糊”

“哦是吗,那你能不能先不琐门啊”

“不行,我要自己的空间,现在我们在宇宙里,你不应该来打扰我们的”

晨曦一下子没话可以反驳了,她的妹妹现在正在宇宙和自己讲话,并且将十几个蛋糕做成了黑漆漆的面团说是要研发浆糊,虽然说创新是教育的基础,但是父母对晨芯的教育方针是不是可以改一改了,如果采用晨曦小时候考试一不好就被爸爸训斥的教育手段的话,晨芯现在应该也不会创新到宇宙里去了。

“叮”烤箱里的黑团子做好了,未来的浆糊被烤焦了。

晨芯很兴奋的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出来看他们的战况,两人还像小大人一样做着报告和讨论需要改进的地方。

晨曦乘机进妹妹的房间去看,床上堆满了芭比娃娃,用枕头搭起的大大小小的避难所,和把能放倒的都放倒,好让他们可以躲在里面。总而言之,就是八个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晨曦小时候一定不会做那么幼稚的事情的吧,是的,他没做过,但他养过兔子,把流浪狗抱回来结果父母不同意给了奶奶家去养,去公园让外婆买了只兔子结果父母不同意放到了外婆家去养,反正大大小小的动物晨曦小时候都养过,最后成功的把别人家变成了动物园,那就是他的童年了。

晨曦见自己妹妹的心思都在黑面团上了,实在看不过这么乱七八糟的场景,就帮着她整理起来。自己也是好心,谁能想到晨芯进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一切恢复原样的房间,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说是晨曦把自己搭了半天的“宇宙基地”给弄乱了。

可能真的是晨曦的错吧,然后他也不再被“宇宙基地”欢迎,被自己妹妹赶出了她的“基地”,现在他这个哥哥应该已经成为了宇宙第一敌人了。

这周六是晨曦妹妹晨芯的生日,晨曦爸妈都去外地出差了,几乎每次晨芯的生日都是由他这个哥哥来准备的,因为印象中晨曦从小到大的生日都是直接用红包里的现金所代替的,所以晨曦每次都会说过生日一定要有蛋糕要吹蜡烛。

晨芯早就提前做了卡片邀请朋友来她的生日,那天早上,晨曦给她拿出了公主裙还带她去做了一个发型。中午的时候,一群小孩子一下子来到家里,晨曦为了阻止场面更混乱,把自己珍藏的lego模型拿出来分享,然后等定好的蛋糕一来,小女生们开始做各种茶饮品的混合物,没过多久战场就转到了厨房。

晨曦看不过去,去订了KTV的包厢,一个人拎着一个大蛋糕和两份全家桶,周围还是一群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小孩子,带着他们去唱歌。此刻晨曦的内心是悲凉的,他就像是一个家庭妇男,拥有着超高的回头率。

妹妹晨芯拿着话筒就不撒手,一直唱到晚上八点才结束,其中还多订了两个披萨和无数杯饮料,续时了4小时,也就是说她唱了一下午蔡依林的歌曲,然后还顺便感染了周围的朋友们对蔡依林的喜爱,一首舞娘循环播放。晨曦也是很不理解,一群00后的孩子们为什么比他们还怀旧。晨曦本来按耐不住,还去点了一首五月天的歌,竟然还冷场了。一群00后的受着一群80后父母的影响,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周一上学的时候,国际部特别的安静。自习的时候,人都开始陆陆续续走了进来,但是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可以说是神情凝重,女生们也不像平时那样整天兴致盎然的聊各种八卦,开各种玩笑了。男生也没讨论最新的游戏,讲昨天看的球赛了。

Alan还是像往常一样,做着自己的题目,只有晨曦对这些突然的改变不适应。

“今天学校是怎么了”

Alan环视一圈周围,“没有什么异常啊”,说着继续低头复习功课了。

上语文课的时候,颜惠希坐在了Alan旁边,虽然说是国际部但是还是被要求上高中的基础学习内容的。所以很悲催的,他们不仅要上加拿大的课程还得学完高中时期数学,历史还有语文的课本内容,但也只有在这些课上,国际部仅有的三个班级才会聚集在一起上大班课。

颜惠希今天好像也不在状态,她是语文课代表,要不是她是课代表,很多的人可能都不会按时交语文作业。不过她今天好像也完全没在认真听课,一直在晃神,老师提问的时候也没能回答出问题来。

“你知道我们国际部要被关了嘛”

晨曦认真的看着她,“你是开玩笑的吧”

“我是认真的,教导处的老师昨天下午通知了,这个星期开会”

“可是为什么啊”

“好像是投资方不愿意再出资了”

“所以就把学校给关了?”

“嗯”

“那我们怎么办”

“应该是会转去别的学校,南洋的已经同意全部招收高年级的学生了”

“那你们呢”

“还不知道呢,应该也会转去别的学校的国际部吧”

Alan紧锁起了眉头,虽然他平时并没有和人有太多交集,但是也已经习惯国际部大家打成一片的氛围,虽然他总是看起来冷冷的,但是也还是很重视和珍惜这个地方的。

这时候晨曦才从小卖部买了一罐可乐回来,什么都不知情。看着Alan神情严肃的在想什么,就又想开他玩笑。

“学校要被关了”

晨曦一下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我们国际部因为缺乏资金要被关了,学生也会被转移到别的国际学校去”

“你在说什么啊,大白天开什么玩笑啊”

“晨曦,我没在开玩笑,这些是真的,这周就要开会讨论这件事了”

“不是,那我怎么都没听起过”

“上次的自习我们因为有口语课所以提前走了,教导主任在自习的时候说的,所以我们不知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在自习的时候宣布,人都不齐”

“反正你知道有这件事情就好了”

“那我们怎么办”

“听颜颜说,可能是转去南洋的国际部”

“全部?”

“部分。”

“那不就是再没有我们这个国际部了” 是啊,一个原本已经适应了的世界突然就没有了,这就像是小时候单纯的我们会在公园想用手去抓住彩色的泡泡,我们一路追赶着,满怀期待着,可是还没等我们伸手去触碰它,它们自己就已经破灭了,然后又会有更多的泡泡被吹出,我们又去追赶,或许比起父母直接买吹泡泡的工具,自己吹出那些泡泡的快乐不及追赶泡泡的过程。

这一周,不管三个班级的哪一个无不笼罩着一种阴郁的情绪。

晚上在晨家的饭桌上,晨曦说了学校关闭的事情,父母也是一头雾水,毕竟很少能在上海听到一家学校说关闭就关闭的事情,很多时候,晨曦觉得自己的父母完全可以当优秀的危机公关处理,因为晨曦本来以为他么会很担心自己的情况,想不到他们思考了一会儿便下出了结论,“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想你还是直接出国会比较好”

周五下午的开会,还是要求所有学生都穿正装,然后还有学生在门口迎接每位同学的父母,这还是第一次国际部所有的学生家长都从中国各地赶来,估计也会是最后一次了。

看着教导处的老师又顶着一个鸡冠头,一本正经在台上讲家长们不必担心这些学生的前途,他们除了可以转去别的学校的国际部之外,也完全可以直接联系一所叫XX的美国高中并且转学过去。

晨曦听过她们给出的这个建议,所以特地在开会前查找过关于这所美国高中的底细,据他了解到,这所美国高中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相关文件,更不要说什么口碑了。

这时候,晨曦的侠义精神又出来了,他举手示意有问题要问,其实只是想把自己自己压抑了那么久的不满给说清楚讲明白罢了。

“据我了解,这所学校根本没有开办很久,你怎么能保证这所学校不会像这个国际部一样又再一次被关掉呢。我们也是有感情的,已经在这里和同学相处了快两年的时间,把国际部当作家一样的存在,虽然我知道本校并不看好我们,但是也不用随便找些不正规的学校让我们花费更多时间和金钱跑去美国不正规的高中吧”

听了晨曦这番话,所有的家长都开始议论纷纷,有些家长也直接表示不接受这种方式,要他们为自己的孩子找到更负责的国际部。

鸡冠头的老师脸色一下子变了,本来冠冕堂皇的言辞一下子被人给戳穿了,现在应付起来就很吃力了,因为家长们的不满一下就被激开了,下面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

开会结束后,一群家长们已经选出了一个领头人,说是实在谈不妥就打算上述维权学生利益什么的,一时兴起的事情总是来的那么快,然后等到所有父母都各回各家的时候,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也不过是随口谈谈,毕竟如何尽快让自己的孩子谋划好出路才是最重要的。

晨曦家的饭桌上已经沉默了两天了,晨曦的父母觉得既然国际部那么不靠谱,干脆还是直接出国先适应起来环境再说,晨曦的态度也很坚决,他要去美国。

晚上的时候,晨曦给“查无此人”发消息“我们国际部关闭了”

“啊?什么情况啊”

“总之,说来很狗血”

“那就说来听听”

“投资人因为资金链断了所以就把学校关了”

“那么不负责任,这又不是投资股票什么的,总是想赚更多的利益连学生的前途现在都不顾了嘛。。”

晨曦听她絮絮叨叨讲了很多方方面面的利弊关系,好像学校关闭的不是自己而是她,晨曦和这个叫“查无此人”聊天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很轻松,他不用总是感觉戴着一张我应该很快乐的假面具或者我应该很懂事的标签,反而是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以把自己的不满与喜怒哀乐都和这个“查无此人”分享。他有点想要见这个“查无此人”一面了。

其实这一年,面临和晨曦相同困境的还有刘子嘉,就是那个Alan的小迷妹。刘子嘉这年是初三,刘爸爸在学校直接给她办了退学手续,“我们家孩子将来可以摆脱中国式的应试教育,去更好的大学深造的” 刘爸爸这一番话说的是不留余地,十分的拽。就这样,刘子嘉忍着泪,和从小学就认识的同学道别,她有多舍不得可是她父母的旨意她并不敢违抗也不知道怎样反抗。

最近几年低龄化的留学已经成了趋势,一家里有几个小小年纪就已经在国外留学的根本不再是罕见的事情了,低龄化留学的流行趋势,让家里有点小钱小势的纷纷把孩子往外送,有些甚至都不问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愿意出去。

虽然刘妈妈舍不得自己女儿小小年纪就得漂洋过海,想起这件事夜里也好几次自己偷偷抹眼泪。可是刘子嘉的成绩平平,还不知道能考上哪一所高中,直接从初中部升到高中部,这学校也只是一般性而已,现在可以让她去国外有更多的选择性,然而家里也还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可以支付,她也只好舍得,毕竟有舍才有得。

刘子嘉家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爸爸做主,但是晨曦家里的小事情都是妈妈做主,至于晨曦出国这件事应该也算是大事吧,只是晨妈妈对晨曦的宠爱让她不得不更加谨慎一点。为了这件事,晨家也已经争论很久了。

“孩子想要去美国读书就让他去,他那么大了应该学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了” 晨妈妈说道。

“他什么时候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过了,整天嘻嘻哈哈的,有夏立在我还可以放心点,但现在,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既然有自己的想法,反正都是出国,尊重他的意愿不行吗” 晨妈妈在试图说服晨爸爸。

“他本来就是读的加拿大课程,现在都高二了一下子去读美国课程,这根本就是胡来”

“他一开始就是跟我说他要去美国的,只是后来选择了这个国际部所以才修了加拿大课程的”

“说起这个国际部我就来气,他当初不听我们的选择一个建设制度更完善的国际部,现在你看看好了吧,你还相信他的选择是对的吗”

“这并不是孩子的错啊”

“好了好了,反正我不同意他现在去美国读高中”

“我会去联系的,我不能让他想做的事情落空”

“你还在意我的意见吗,你”

“他应该有权利做选择的,你也希望他直接出国,去美国还是加拿大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只是给他足够的机会罢了”

“算了,我不想跟你理论”晨爸爸直接转头去了书房,没有再理会晨妈妈。

然后,晨曦也被父亲叫去了书房。

没想到路北北和路父两个人不愧是父子,平时都是很温和的样子,但是一旦对一件事情或者是一个目标上心的时候,谁都拦不住,就好像是两头狮子在做较量,一开始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对方,但是一旦触及到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或者是自己的原则时候,也会像狮子一样开始坚守阵地,或者痛痛快快把所有力量都使了出来,打上一架。

晨曦把那么久以来对父亲积压的不满和他最近对母亲态度的厌烦情绪都一股脑发泄出来了,两个人争执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反正我就是决定了要去美国。”晨曦几乎是压低了声音在对自己的父亲吼。

“既然你要去,那么以后就别问家里要生活费。你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给的。”

这些年,晨曦最讨厌也最受不了父亲对自己或者是妈妈说这句话,每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晨曦都觉得自己的自尊就好像被人赤裸裸的扒光,扔在了地上。

晨曦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睛里好像是燃起了一把火,变得越来越红,他把自己身上戴的东西和穿的名牌鞋全都脱了下来,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砸在了地上。“这些都是用你给的卡买的,还给你”说着,晨曦就往门外走去。

每次晨曦不能得到父亲理解的时候,他都会去小区里的滑滑梯那里坐一会儿,只是静静的看着天空,现在上海只剩下了无尽的繁华和忙碌,不要说是漫天的星空了连星星都很少能看到了。晨曦只是想有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可以安安静静休息一会儿,其实在就算在家里,晨曦也能时时感觉到压力。

晨曦的父亲在十八岁的时候就一个人来到上海这座繁华的城市打拼,他几乎每年都要提到自己当初创业时期的不容易。这样的血液也不得不在晨曦的身体里流淌着,晨爸爸在晨曦初中的时候就带着他去自己的公司给他找一些基本的工作锻炼,其实说白了就是扫地买外卖帮人把统计表一板一眼打进电脑罢了。晨曦高中开始,每次暑假也得去外面兼职锻炼自己,久而久之,晨曦已经习惯世界上任何的东西都应该是有舍才有得的,他也理解这种期盼,只是这种期盼需要无尽的时间和更多的努力才可以被了解,被自己的父母了解。

自从晨家一家都决定还是直接送晨曦去国外读书来得更加实在,而且在高二的时候送出国刚好也可以提前为大学生活做个适应阶段。

但是,晨爸爸和晨妈妈却是已经好几天夜里都关于自己儿子到底是去加拿大还是美国的问题上争执不休,妈妈已经因为这件事和晨爸爸吵了好几天了,常常可以听到她在哭的声音,但是晨曦也不敢出去看。

小时候晨曦的父母就常常吵架,那时候晨曦爸爸每天都夜不归宿,喜欢在外面飙车玩牌,晨妈妈那时候也不管晨曦,有时候也会对晨曦乱发脾气有时候又会抱着他大哭,那时候晨曦总是会记起在外婆家的时候晨妈妈给晨曦洗澡的时候,妈妈的一头秀发散发出好闻的味道,然后妈妈就坐上车离开了,只留下晨曦在外婆的怀里哭。

那时候是晨曦父母刚创业的起步阶段,他们开着公司的一辆面包车就来来回回的在上海这个大城市里打拼闯荡着。一开始生活并不富裕,所以他们留晨曦在杭州的外婆家生活,几个月才会回来看一次晨曦,每次他们走的时候,不是悄悄走的,就是在晨曦的哭喊声中走。

后来父母的关系渐渐缓和后,晨曦总是希望自己的妈妈可以更快乐。因为对于晨曦来说,那是一个不可替代的人。现在父母因为自己的缘故,关系又渐渐的变疏远,晨曦觉得很对不起妈妈。

“哥哥,你听听,爸爸妈妈还有在吵架嘛” 晨芯从自己房间小跑着出来,一不留神就已经钻进了晨曦的被窝里,然后把头紧紧贴在墙壁上,大大的眼珠转动着,仔细的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晨曦一下子红了眼眶,他突然很心疼晨芯,摸了摸她的头说“没动静了,你快去睡吧”

“哥哥,我今天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妈妈说以后哥哥出国读书了,过年也不能回来了”

晨曦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可以啊,那哥哥把玩偶都给你拿下来,让他们陪着你一块睡”

晨曦的房间里有一柜子的玩偶,这不是他自己的独特收藏,都是从小到大女生送给他的礼物。话说,女生喜欢Alan都是送Alan喜欢的东西,但是女生喜欢晨曦都是送女生们自己喜欢的东西给他,他也很郁闷。

他看着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他一直都是有些排斥恋爱的,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爱好一个人。他父母貌合神离的婚姻让他害怕,他的父母也是有着满抽屉当年互相写给对方的情书的,母亲为了父亲也年纪轻轻来到了上海,可是等到时间流逝,一切还是会被改变。所以或许在晨曦内心深处,他对于一切说着永远的东西都抱有怀疑的态度。

妹妹在一堆娃娃的簇拥下,睡着了。但是晨曦还是睡不着。

“在吗” qq上“查无此人”发来了消息

“嗯”

“我打算出国了,我爸爸整天帮我退学申请”

晨曦好像突然找到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虽然她是完全没想要出国但是晨曦是自己愿意去的,Alan和他女朋友打算留在国内,再一起待一年,然后Alan再来美国,有点见色忘友的感觉。

“什么时候,这学期吗”晨曦问。

“嗯,这学期”

“那么快,去哪里”

“去加拿大”

“为什么一定得去加拿大”

“啊,什么,是我爸爸希望我去的”

“我知道,我只是,我也要出国了,我想去美国可是我爸爸希望我去加拿大”

“你们在加拿大有亲戚啊”

“没有,可能我已经读了两年加拿大的课程了,可以适应的快一些”

“哦那我明白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应该和你爸爸说你的想法的,你为什么想去美国留学”

“我一直都想去美国啊,以前人们去说是那里是一个实现梦想的地方,现在还是每年有无数人怀揣着自己的梦想去那片地方,我也想去看看”

“你都知道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我都还不知道呢”

“你现在高几了”

“我才初三呢”

“哦是哦,那你还年轻”

“嗯,你也没有很老吧”

“嗯,我知道”

晨曦只是开始渐渐想要了解“查无此人”这个人,一开始晨曦和她的对话基本上都是围绕着Alan,今天Alan上课做了什么,学校发生了什么,他对于女生向来温柔,所以只要她有问晨曦也就会答,不像Alan一副生人免打扰的样子摆在前面。后来Alan恋爱了,晨曦以为这样的一问一答会暂时告一段落,没想到已经习惯每天有这样一个“陌生人”聊聊自己的生活和心事,已经变成了生活里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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