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骨灰级闺蜜菜心煲电话粥,我突然问菜心一句:“今天孩子在姥姥家啊?”每次打电话菜心都是匆匆忙忙的;说几句话,孩子都要从旁边接个茬,极少今天这样。
“没有啊,琪琪爸爸带着她玩呢。”菜心甜甜地说。
要说我这个闺蜜的婚恋故事,简直够写一部电视连续剧,够浪漫、够励志、够狗血、够热闹,也够幸福……
1.爱的人,未必就是对的人
当年的菜心,中上姿色,文文静静的一个女孩子,极有主见,也曾经有过轰轰烈烈、绵绵长长的恋爱,家里极度反对无果,却在父母几乎无奈同意的时候分手了。
“我就是觉得累了,总是在追着他跑,觉得人也累,心也累。我二十五了,为自己爱了一次,下面该歇歇了,不能一直折腾到老。”菜心自己解释道,他指的就是菜心前男朋友郁。
郁是一个活得很随性的人,事业单位,职位辛苦一点,说不干就不干了。幸好家里的门路硬,办了停薪留职,又在父亲朋友的私企找了一个工作。
菜心说,有一次上班时接到电话,电话里郁很激动。听了半天,才明白,郁和领导的小舅子打起来了,还动手都挂了彩,被大家拉开了。
领导的老婆听了弟弟的电话来单位闹,在外地开会的领导正在往回来赶;另一边,郁的父亲和伯父正在往单位跑。
郁好像一个犯了错,又生气又害怕的孩子,在单位附近的路口等父亲和伯父,来帮自己擦屁股。给菜心打电话,希望菜心来陪陪他。
菜心好像得了圣旨一样,不顾领导的白眼,马上请了半天假,顶着烈日,骑了四十分钟的自行车赶到郁的单位门口,看见嘴边还有血迹的、手足无措的大男孩。
菜心买了湿巾、矿泉水、面包拿给郁。郁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地咒骂着,完全看不见菜心的满头大汗。菜心安抚着郁,郁却更加气愤地呵责菜心,说她“什么也不懂”。
“想想当时我也挺傻的,请假来看他,还被他数落,竟然没生气,还一心替他着急。”菜心后来给我们几个闺蜜讲,“他爸爸和伯父开着车来了,郁赶紧上了车,还拿走了所有没开封的矿泉水,一瓶也没给我剩下。没人看我一眼,我看着车就那么开走了,跟个傻瓜似的站在路边,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那天菜心一直等着郁的电话,怕郁在忙事情不敢打给他,但是一直没有。
还有一次,郁来了精神要找菜心吃饭,那天菜心本就不舒服,又加班赶任务,想回去睡觉。郁的短信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就是要菜心过去。
“你看见我,跟我吃饭,就不累了。你在单位门口坐**路公交,到**站下车,正好离我很近。”郁这样说的时候,不知是怎么想的。郁的脸到底有多大!
想想当年的菜心,和这样一个男人分开,我们无不拍手称快。
相爱,是两个人彼此向对方靠近,一个一路急可可地跑,一个原地动都不动一步;跑的一方幡然醒悟是迟早的,否则肯定在这段爱情超长跑中耗尽力气。分手,也算是脱离人生的不良资产。
2.还是要找一个,向你靠近的人
菜心的老公黎先生,模样身高、家世毕业院校都赶不上郁,但是黎先生踏实啊,毕业三年就进了世界五百强企业,追菜心也追得很认真。
菜心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出差还是加班,都会主动向菜心报备。早早把菜心介绍给贴己的朋友,还经常叫着菜心一起和同学出去玩。单位组织的观影、打球、家庭日的活动,菜心也早早充当“家属”出席。
那么一次,黎先生和铁哥们儿去吃饭,已经坐在了饭店里,给菜心打电话。听说菜心住的小区电力故障,摸黑扭了脚,黎先生拽着哥们儿叫了外卖和买了治跌打扭伤的红花油,直奔了菜心家,三个人点着蜡烛吃了晚饭。
菜心觉得很对不住黎先生的朋友;黎先生抢着说,朋友不是外人,不用客气。黎先生心疼女朋友,在朋友里是出了名的。
一次菜心也是加班,黎先生说要来接。菜心说你刚刚出差回来,不要再跑了,黎先生表面答应。结果,菜心顶着满天繁星一出大门,就看见黎先生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溜达。
原来,黎先生瞒了菜心,从六点就到菜心单位门口来等。北方十一月的天气已经不暖和,怕看不见菜心出来,黎先生只在对面的小面馆,匆匆忙忙吃了一碗面。
看见菜心出来,不顾自己吸拉着鼻涕,满脸心疼地看着菜心笑。菜心说,我眼泪当时就流下来了,这样的一个人,心疼我又有上进心,我还有什么不满足。
一个不辞辛苦、乐意向你靠近的人,不只是让你不辛苦,有人疼爱;最重要的是,一旦出现了矛盾,他会能够从你的角度考虑问题,比自私地单单强调自己的理由、只能从自己的角度看事情,更加容易相处。
感情上,付出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一个付出,另一个能感受到并积极回应,才是最可贵的。无论对方做了什么,都认为理所应当、没有感动,肯定不能长久。
黎先生和菜心顺顺利利地组成了小家庭。
3.你忘了自己,别人也就记不住了
童话中的爱情都是写到幸福的结局,就戛然而止;因为公主和王子也同样经不起柴米油盐的洗礼。结婚后的生活,童话也不敢详细剖析。
结婚后,黎先生的工作更忙了,经常出差、加班,早出晚归。相比之下,菜心的单位要近一些,下班准时到家也早。
于是,菜心变身成了“二十四孝”老婆,回家买菜做饭,黎先生到家的时候,热乎的饭菜都已经端上了桌子。
记得有一次,一个小姐妹和男朋友打架,给菜心打电话。才说了几句,就听见菜心说:“哎呀,我晚一点再打给你,他马上就要到家了,我还没有把饭做好呢,不和你说了。”就匆匆收线。“重色轻友”的名声,菜心就落下了。
黎先生周末加班,菜心几乎承包了家里几乎全部的家务;黎先生休息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回父母家,看看电影,出去吃吃饭。虽然菜心有时会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黎先生也是为家为事业辛苦啊,自己累点就累点吧。
小矛盾小磕碰,谁家都有,但不影响幸福的大方向。就这样过了两年,菜心怀孕了。
按照黎先生当年心疼菜心的劲头,怀孕的老婆最大,估计菜心应该被供起来。但可能是被菜心照顾习惯了,黎先生在很幸福地期待当爸爸的同时,并没有想象的勤劳体贴。
菜心没有太大的妊娠反应,能吃能睡,上班上到预产期前一个月,才在准姥姥的勒令下回家休息。产检黎先生陪着去了两次,菜心说每次都差不多,自己一个人就行了,黎先生也就乐得清闲没有坚持。
有一次,菜心不高兴了。冬天,菜心想吃西瓜,就买了半个,挺着四五个月的肚子提了回来。晚饭后,把西瓜切成小块,去了皮,放在果盘里。
谁知洗澡出来,看见果盘儿里的西瓜没了大半儿,而且只剩下靠近西瓜皮、沾了白边的小块儿。菜心急了,我一个孕妇想吃西瓜,自己买了切了,你反而先来吃,吃成这样剩给我,你还有没有人性!
黎先生嬉皮笑脸地又哄又道歉,吃准了菜心好脾气,不会为半个西瓜闹起来没完,就这样过去了。我还是觉得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菜心总是这样跟我说。
习惯是在不知不觉中养成的,如果你忘了向别人提要求,人家也会懒一点再懒一点,一点一点忘了你也会有要求。
善良隐忍,能够让步,这些都是好的品行;但是只有一个人这样做,就是对另一个的纵容和放任,未必是你预期的结果。
4.不受累,不心疼;不付出,不会爱
孩子出生了,本来就有一些罅隙的幸福,有加上谁家都有的婆媳矛盾。
产假四个月之后必须上班,菜心和黎先生只好带了孩子住到婆婆家。白天菜心上班,回家路上买菜,进家门来就围着孩子打转。
黎先生在自己妈妈家,更是什么都不干了。带孩子,也借口孩子太小,弄不了。做饭,根本不会。洗衣服,也从来没有洗过。经常是黎先生看菜心哄孩子,说一声“老婆,辛苦了”,就关上卧室门,坐在厅里玩电脑看电视。
夜里孩子要吃母乳,菜心两三个小时就必须喂一次。否则孩子哭,奶奶夜里睡不好,白天没办法看孩子,黎先生也不乐意。
婆婆白天也确实累,可是自己亲生儿子懒,也不会说什么,就更希望菜心勤快,矛盾就这样一点一点酝酿。
孩子生病的时候,是最艰难的时候。夜里孩子发烧又咳嗽,菜心抱着孩子,推醒黎先生给孩子倒水喝,黎先生老大不愿意地抱怨着孩子不省心。拿来一杯水,倒头接着睡,不再问一句。
可算熬到天明,黎先生才开车载了菜心带孩子去看病,扁条体发炎,开了消炎药退烧药等等。菜心请了两天假照顾孩子,可也不能总不去上班。第三天,嘱咐了婆婆吃药的的时间用量,急匆匆上班了。
下班回来,婆婆说,孩子好了,白天不烧了,也起来玩了,还要吃饺子。婆婆还说,小孩吃多了抗生素不好,我就没给她吃。
菜心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看了一眼孩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打蔫,脸红红的好像有烧。
菜心赶紧抱起孩子,一摸脑袋烫得很,眼泪就快在眼窝里打转了。
“奶奶,昨天下午宝宝也退烧了,可是夜里又烧起来了。夜里我弄着她,您不知道她又烧。大夫说她炎症厉害得很,一定先吃一个疗程七天消炎药,否则转肺炎,就麻烦了。我嘱咐您吃药了,您怎么不打电话问一声,就把药停了呢!”菜心抱着孩子,说话就带了哭腔。
奶奶脸色也不好看了,说:“电视里说了,小孩吃抗生素伤肾,白天她不烧了……”
话还没说完,宝宝在菜心怀里咳嗽起来,咳嗽几声就“哇”地一下吐了。这下菜心真的急了,孩子吐的全是韭菜和猪肉馅,酸臭酸臭的。看来,宝宝说要吃饺子,奶奶就给高烧刚退、两天只喝稀饭的宝宝,包韭菜猪肉饺子吃。
“奶奶,她现在病没好,不能吃韭菜,奶奶……”菜心话还没有说完,坐在腿上的宝宝呈喷射状吐了一被子。菜心自己一边哭一边给宝宝清洗好,又去拆洗被子。
跟黎先生抱怨,可黎先生说,奶奶白天看见宝宝没事了,奶奶不是不会带孩子,奶奶说的有道理。
菜心说,我再也忍不了了,冲宝宝爸爸喊:“你们夜里都不管孩子,根本不知道她夜里烧成嘛样!让我弄宝宝,可又不听我的,到底让我怎么办!我不能再请假了,今天头儿说再不去,就不给我排岗了,到底让我怎么办!”然后大哭了一场。
菜心说,我觉得自己都疯了!宝宝爸爸都不管,奶奶也不说他;我都干,还谁都对我不满意;奶奶根本不听劝,还对我挑刺儿!我都已经尽力了,还要我怎么样!
我说,孩子是你的,也是他的,爸爸为什么不能带宝宝。菜心点头,说:“我妈说,不为孩子受累,就不知道心疼孩子。谁付出得多,谁就最知道心疼。一点错没有。”
后来,菜心经常拉着宝宝爸爸,一起带孩子出去玩,陪孩子看书,自己干活“逼”爸爸陪孩子。一边大力鼓励,一边及时表扬,让爸爸有更多机会单独跟孩子一起。放胆、放心、放手!
菜心告诉黎先生,你忙我可以等;但宝宝一天天长大,不会等你有时间了再长!黎先生真的听进去了。
菜心是聪明的,一味抱怨责备只会引发对方逆反心理。心理学家说,给他讲十遍道理,不如让他自己动手做一遍。老师教学也是要让学生自己动手动脑,而不是单纯说教。所以,菜心的“和平演变”是卓有成效的,爸爸的育儿能力和与宝宝亲密程度,一路猛涨。
5.无他,只是审美疲劳了
秀外慧中的菜心是敏感温柔的。她早就感觉到黎先生不如以前对她上心了。黎先生有时拿着手机玩着玩着,自己就笑了出来;有时借口给同事打电话说工作的事,在阳台上关门打半天电话。
菜心向同事姐姐抱怨,说黎先生对自己关注少了。同事姐姐说,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哪有什么别的事,就是结婚好几年了,审美疲劳了;你天天围着家转,他对你了如指掌,你这样做做看……
于是,菜心一边继续培养爸爸单独陪伴孩子的能力,一边慢慢“和平演变”。
以前黎先生只是嘴上承认菜心很辛苦,现在带宝宝多了,切实体会菜心的不容易。黎先生还是很心疼菜心的,经常绕道下班接菜心回家,也能自己带一会儿孩子,让菜心出去会一会朋友。
菜心会提前和先生商量好,周末换一件漂亮衣服,化一点淡妆,自己出去和朋友吃吃饭聊聊天;也会把孩子暂时放在姥姥家,两个人出去吃饭看电影,过个二人世界;菜心爱画画,孩子大一点,教孩子的同时,自己也画上几幅小画,装帧起来挂在墙上……
反正,菜心在尽力让爸爸对带孩子有更多责任感和耐心的同时,尽力扩充自己的生活内容,不只怨妇一样围着孩子打转。
“我还喜欢参加和组织家庭活动,特熟的同学几个家庭,他们夫妻感情也都特别好。大家带着孩子一起聚会、旅行,孩子有伴玩地开心,大人一起聊聊,说说好玩的事儿。说到当年谈恋爱时有意思的事,觉得天地那么大,只和他一个人有说不出来的联系,感觉好像又回到从前。”菜心说。
有一次,在北京秀水街,两个妈妈拉着菜心要去买买买,一个先生说要帮着提东西,另一个说要拦着媳妇别败家,大家都说留下黎先生看着三家的四岁、五岁、六岁三个宝宝。
黎先生怯怯地看着菜心,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老婆”,充满了求助的意味。菜心心里柔柔地动了一下,决定不逛街了,留下来和黎先生一起照顾孩子们。菜心和先生带了三个孩子留在肯德基,买了吃的和玩具,玩成一团。
一对台湾老夫妻,看着他们这一群,不无羡慕地问菜心,三个宝宝都是你的?菜心赶紧解释,然后和黎先生幸福地相视而笑。
眼睛只盯在对方不满意的缺点上,日子越过越没有意思;只强调自己怎么不容易,却不尝试改变,只能让彼此的怨怼越来越深。用自己的变化带动对方的变化,何尝不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两个人过日子,就好像摸着石头过河,没有成功的范例;只有乐于尝试,在互相鼓励与帮助中前进的夫妻,才能渐入佳境,不在生活这条河中搁浅。
6.还好,我没放弃
对于有些人,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只听见屠宰场的恐怖声音、留下一地狼藉。
对菜心这样的女人来说,岁月好像一份精饲料,看似青春不再,可优雅、美丽、智慧都统统被生活慷慨地赠予。
于是,出现了故事开头那一幕。
菜心在电话里讲,周末黎先生出去买早点,菜心要吃煎饼果子,宝宝要喝云吞。买回家,菜心洗漱后,就斜靠在沙发上啃煎饼果子;宝宝喝云吞,不得不正经八百坐在餐桌前,很羡慕妈妈,就对爸爸喊:“你看,你把你老婆惯的,这么懒!”
菜心这不是在讲宝宝趣事,简直是赤裸裸地秀恩爱!
电视剧《我们结婚吧》的主题歌《终于等到你》这样唱道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幸福来得好不容易
才会让人更加珍惜
终于等到你差点要错过你
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你
才算没有辜负自己
终于等到你
在最好的年纪遇到那个对的人,本就很难;更难的是,在后面的岁月中,守着最初的誓言,找到更好的自己,与更好的你,一起相守到老。
有多少人,在婚姻后的第一个十年就早早放弃了寻找,在幽怨中懊恼。也有很多菜心一样聪明的伴侣,在不断尝试中寻找更好的自己, “遇到”更好的对方。
于是心怀感激:还好,我没有放弃,没有放弃寻找更好的自己,终于等到那个更好的你!
李筱懿在《灵魂有香气的女子》中,这样评论一个女子的一生:
漫长的人生中,谁都有过怯懦、软弱、犹疑、错讹;就好像谁都曾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勇敢、坚定、执着、顽强。有和乐也有伤痛,有美满也有缺失,有错谬也有改过,有亏欠也有偿还,有顺畅也有坎坷。
这样的人生,是常态的人生,也是常态的婚姻。我们常常允许自己在人生中有这样那样的圆与缺,却不能容许伴侣的瑕疵,恐如此怕等不到美好的时刻,就在哪里骤然停止。
完美是上帝的赐予,是人类终身的追求。始终完美无缺的伴侣,只存在于戛然而止的童话之中;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在努力地等待与追寻之后,幸福地感慨,幸好,我一直没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