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穿着蓝白连衣裙的女孩

那个穿着蓝白连衣裙的女孩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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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熙熙攘攘的展览馆内,不断的有前来观展的游客,也有扛着价值不菲的摄影器材的新闻团队正在对着馆内的情况猛拍不止。在离展览馆大门不远处,一个馆长模样的人正在接受某某报社的采访,“这次展览是由本市的一群爱好者筹备策划的,所以此次展览的作品大多数出自那些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艺术家,或者有经验的老一辈艺术爱好者。不过作品方面绝对是择优而选,展览的作品涉及摄影、绘画、泥塑……”

一个男人穿过人墙,像带有目的性的往着一个方向走去,步履不慢,但却沉重不已。终于,男人在绘画作品展览区的一幅画前停下。

那是一幅简单的画,画的远处是一片蓝色无垠的大海,在近处则是米黄色的沙滩,沙滩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背对着画,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连衣裙,仿佛融于海天之间,可以想象得出她正专注的望着海平面,一袭不及腰的长发随风扬起,杂乱却撩动人心弦……

1.

陈烨拉着行李箱走出门的时候,妈妈还在耳边反复的强调着要注意安全,陈烨嘴上没有停过说知道了,但其实从出了门开始就已经左耳进右耳出。在路口招了一辆出租车,放好行李箱准备上车前,陈烨打断了母亲即将脱口而出的关心,轻轻的抱了抱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不用担心”,说罢钻进车里,留下一脸阳光的笑容扬长而去。

车子在G市飞机场停下,陈烨压了压帽子,拿出上衣口袋里写着G市去往Y省Y市 的机票,兴奋的拉着行李箱朝大厅内走去。

过了安检,坐在候机厅里的时候,陈烨迫不及待的拿出了随身小包里的日记本,在当天的页数上写下了——准备飞往Y省写生,心情是,大写的兴奋!

很快,等待的时间到来,陈烨登上飞机并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拿出最新一期的艺术杂志,津津有味的看着上面刊登的著名艺术家的作品。

飞机到达Y省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陈烨打了个呵欠拉着行李箱前往预定的酒店,说起那个酒店陈烨心里就升起莫名的期待。那家店可是他找了许多资料与网上评价,得出的最能够将苦海收于眼底的酒店,而他这次来Y省的目的可就是感受苦海的壮阔美丽,以及在那里进行写生,希望自己能画出一副好作品投登到他梦寐以求的艺术杂志上。

2.

“这个世界写满了黑暗,我醒着却和睡去一样,我睁大了双眼却与闭上眼睛一样。是我瞎了眼看世界,还是这世界涂满了漆黑的颜料”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从黑暗,诞生到另一处黑暗。”

3.

陈烨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间里的落地窗帘,午后的暖阳直射进来,入眼便是一望无际的蓝,金黄色的沙滩,海天之间清晰可见的交际线。陈烨一时有些痴了,匆匆忙拿出日记本,写下——见苦海一面,此生无憾。

由于今天在飞机上没怎么睡好,陈烨决定今天暂时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坐在窗边享受一下苦海的夜景,明天再开始写生,这么想着陈烨便放置好行李,拿着钱包准备下楼买瓶红酒再配些甜点。

酒店里的酒水比较贵,所以陈烨决定去外面的商店买。因为苦海出名的原因,带动了当地的旅游产业,周边的小摊小贩也多了起来。陈烨从商场买完红酒回酒店的途中,忍不住在路边摊买了几袋烧烤回去。

“你是外地人吧?”小贩问。

“嗯。是啊”

“看你也就学生模样,一个人?不像是来旅游的啊”小贩像是对拉家常很在行。

“哦,我是来这里写生的,就是画画,想将苦海令人垂涎的一面画在纸上”陈烨有点飘飘然,眼神却充满了自信。

“是嘛!看你年纪轻轻的原来这么厉害呢”

“哈哈,也没有啦”陈烨抓了抓头发,心里欢喜但还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那你知不知道苦海的传说呢?也许对你画画也有帮助呢”小贩趁着肉串在烤,打开了话匣。

4.

“我慢慢发现我的世界里有一男一女,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他们的脸庞对我来说都十分模糊,像糊了的水彩画”

“不管怎样,我总算多少感到欣慰,至少于这个黑暗中,还有人陪伴着我”

“那两个模糊的人影经常在我面前舞动着,嘴巴长得大大的,像在说什么话”

“过了段时间,我慢慢听见,他们让我喊,爸爸,妈妈”

“我的嘴巴却不像我的,我张不开口,也喊不出声音。我多想喊一声,爸爸,妈妈”

5.

在几千年前,有个住着几百口人的小村落,村里有一口井,村口的小黄狗追着半空的麻雀,扎着辫子的孩童追着小黄狗,一切是那么的安静祥和,不愿去打破的和谐。

后来,一群流窜的山贼发现了这个小村子,他们放火烧了村庄,将村里的男人用尖刀刺穿心脏,妇女则残忍的奸淫,连孩子也不放过。大火烧了三天,那群山贼却还没走,他们等火灭后继续寻找有价值的东西生怕有遗漏。

三天后,山贼中陆续有人生病,那些病人手脚都起了可怖的水泡,最后在痛痒中绝望的死去。不知道谁说了一声是村子的人怨念太深复仇来了,大家伙惶恐不安的四散逃跑。

等破败的村子恢复宁静的时候,一条条魂魄从村民房子的废墟里飘出,大家排着队的跳入村里的那口井,井水像是有什么魔法,洗净魂魄身上的怨念,让他们升天。

后来,那口井越来越大,成了河流,成了湖泊,再然后成了一片海,名曰苦海。

陈烨回到酒店,脑子里还在想着苦海的传说,在当地人心里,苦海是解脱,是帮助你抹去一切苦痛的圣海,他们坚信只要自己足够虔诚,让苦海接受自己的话,自己就能够得到治愈。

这对陈烨来说,的确算是不小的收获,知道一个景色的过去与神秘色彩,将之画在纸上才能有更多的意境美。

陈烨走到窗前,看着底下那片蔚蓝,心里顿时消去了来时的那种欢愉,而更多的是一种敬仰。沙滩上是玩着排球或日光浴的游客。他仔细的搜索着每一个角落,想要找到一处游客较少适合自己安静的写生的地方,找了好半天后,终于看中一处远离人群的偏僻海滩。

6.

“爸爸妈妈开始变得不耐烦,他们争吵,爸爸打了妈妈,妈妈在哭,然后妈妈抓着我的头发,我很疼可是发不出声音”

“爸爸总是喝酒,喝完酒就会打妈妈,有次妈妈被打后抓着我到厕所,将我按到水里,我胡乱的挣扎,依稀能听到妈妈在哭喊着,说我是没用的东西”

“妈妈第一次带我出去玩,我很高兴,她带我爬了好久的山,全是我没走过的路,虽然我看着模糊,但我还是尽力的记住了每一条走过的路,我怕妈妈等会会忘记了回家的路”

7.

第二天一大早,陈烨便带着画板等工具前往昨天定好的地点。由于是大清早,就连平时挤满人的沙滩都显得冷清。

等陈烨根据记忆来到那个偏僻海滩时,却发现那里坐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女生。陈烨本想换一个地方,可是画画是一个费时的工作,回到刚才那个沙滩也许景色更好,但随着时间推移很快就会塞满了游客,于是他只能找了一处石礁靠着坐下。

这里虽然偏僻,但风景依然是美不胜收,天还是那么蓝得犯规,海的颜色比天空浅些,陈烨认真的比对调好颜色,在画纸上轻重交错的泼洒。偶尔陈烨也会朝着那个女生的方向瞟几眼,但她始终端坐在那望着海平面,像是心里藏满了故事。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画画这种爱好总是一头栽上去就不知道时间的,想起离开前那个女人还坐在那里,陈烨心里暗自腹诽真是个奇怪的女孩。洗完澡后陈烨拿出下午的几幅作品,风格都差不多,基本都是将苦海海天相接的壮阔景象描绘出来,但陈烨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确信这样的作品是难被艺术杂志的编辑看中的,烦躁的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决定明天再去那里重新画过。

8.

“妈妈说去帮我买冰淇淋,我笑着点头,看着妈妈远去的背影,我心有点痛。我知道这座山没有小卖部,要买冰淇淋得去到镇上,妈妈在骗我,我在山上待到天快黑的时候,照着来时记住的路,回到了家”

“今天我和往常一样回家,家里没有人,我喊了好多次妈妈都没见回应,我推开爸爸妈妈的房间,看见一双浮空着的脚,还有妈妈失焦的眼睛,仿佛在瞪着我”

“我突然想起那次从山上回来的时候,妈妈抓着我的头发喊着让我滚。晚上睡觉的时候,总会梦到妈妈那双瞪着我的眼睛,然后就会惊醒,捂在被子里头哭”

9.

伸了个懒腰,“唰”的一声拉开窗帘,阳光无孔不入的占领着陈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他随意的扫了一眼下面的沙滩,然后转头看向昨天的那个位置,突然他皱了皱眉头,然后换好衣服收拾东西出了房间。

当陈烨小跑着来到那个海滩的时候,果不其然,昨天那个女生也在那里坐着,还穿着昨天一样的衣服,陈烨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在那个位置坐了一整天。多看了几眼后,陈烨依旧在昨天坐的位置坐下,拿出画板和调色板,开始写生,可是怎么也不能专心的画,心里总是对那个女生很在意,好奇心怂恿下,陈烨掩饰性的干咳了一声,然后假装换一个写生位置,慢慢的靠近那个女孩,她好像完全没注意到陈烨的存在,眼睛依旧直视着海平面。

在与那女生还有十米左右距离的时候,陈烨停了下来,他随意的在画纸上写写画画,然后悄悄的往她瞥了一眼,这个距离能较清楚的看到她的样貌,长得很普通,与陈烨原本幻想的远离喧嚣脱离红尘的仙女形象出入太大,心里有点失望之外,陈烨继续“偷窥”着那女生。

她的脸色很苍白,如同陈烨画板上的画纸一般,头发凌乱着没有打理,就任海风随性的吹着。看起来比陈烨小,应该是二十岁不到,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是如何表现出那样一脸沧桑的面孔。

“咳……那个,你也是来这里旅游的吗?”陈烨试着和她搭话。

女孩没有搭理他,眼睛始终没有从海平面上离开过,陈烨觉得有点尴尬,但仍继续用着那还未娴熟的搭讪语录来试图与女孩搭上话,从今天天气说到晚饭吃什么,回应他的却只有偶尔的几声海鸥的鸣叫。

放弃搭话后,陈烨的视线重新回到苦海上,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海风有点凉,陈烨的刘海被风吹起,他顺势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只剩下耳朵倾听着海浪的声音,不一会像是从嘴角溜出的一句呓语,“大海真温柔,像妈妈一样”

10.

“我眼睛越来越模糊,我的世界又涂上了黑色的颜料,我把自己关在空气中,别人看不见的牢笼里。”

“身边的人都觉得我是受刺激了,成了傻子。我发不出声音来反驳,我也不想去反驳。我上不了学,走在路上的时候,会有其他小孩朝我扔鸡蛋,扔石头,扔粪便。他们笑我是吊死鬼的孩子。”

“喝酒后的人都成了恶魔。昨天夜里,有一只恶魔爬到了我床上,他用一只手紧紧的捂住我的嘴巴,其实我觉得他大可不必。他另一只手用着蛮力撕扯我的衣服,我突然渴望拥有能挣脱这个恶魔的力气,可在他脱下我裤子的时候,我却只能紧闭着眼睛流泪。我多想喊一声,爸爸,我是你的孩子”

11.

陈烨晚上翻着微信朋友圈的时候,突然间想到了海滩女孩,他下了床从背包里拿出日记本,在今天那里写下,“在苦海遇见一个有故事的女孩。”

早上起来的时候,陈烨下意识的拉开窗帘朝那片海滩望去,意外的是那个女生不在,感到奇怪的他洗漱完毕后拿着画板来到海滩。坐在昨天的那个位置,四下无人只有海风,这理应是陈烨在追求的最佳写生环境,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没有那个女生在旁边反而画着别扭。

拿起画笔在纸上勾勒出海平面,但由于心不在焉,怎么也画不好,陈烨烦躁的将画纸揉成一团扔进带来的袋子。忽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陈烨回头一看,是昨天的那个女生,这次他总算看到了她的全貌,的确如他一开始认为的十分普通,不过今天的她换了一身蓝白相间的连衣裙,而且手里还拿着一本日记本似的本子,倒真有点清丽脱俗的味道。

陈烨摸着鼻子笑道,“我说你今天怎么迟到呢,原来是去换了身新衣裳啊”

女孩耳朵动了动,朝着他的方向望过来,可是令陈烨感到奇怪的是她的眼神并没有聚焦在他身上,陈烨下意识的摆了摆手,喊道“我在这呢”

女孩听罢收回视线,在昨天的那个位置坐下。陈烨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继续拿起画笔画画。不知哪里来的灵光,陈烨搬起画板往后挪了挪,挪到了女孩的背后,这样他的视线里就是蓝天白云,大海和女孩的背影。

他出神的看着与景色交融般的女孩,小心翼翼的调色,专注的将这番景象落于纸上。

12.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死了算了。奶奶还在世的时候给我讲过苦海的故事,她说苦海是能够洗净世间一切污秽与苦难的地方。我倒真想去那个地方看看,投入它的怀抱,乞求它能为我洗净这一世的肮脏”

“恶魔还是不断的索取我的身体,他带着我到镇上打过两次胎,身心俱疲的我在他晚上熟睡的时候,用厨房切菜的刀刺进了他的胸膛。我讶异自己的冷静,好像这是件早晚的事,我在院子里挖了个大坑,然后将恶魔的尸体拖进去,用铁铲一铲一铲的将沙子倒在他身上,我的眼睛逐渐的失焦,尽管手上传来的沉重让我累得想放弃,但我还是把他埋好了。”

“我摸着夜,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到了镇上,在车站坐了一晚上,第二天我用恶魔身上的钱搭上了前往苦海的大巴,我想只有苦海能接纳这样罪恶的我。”

13.

陈烨满意的看着手中已完成的画,像抚摸着自己心爱之物般。离开海滩之前陈烨走到那女孩身边坐下。

“请原谅我把你画进了我的作品里。作品完成,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三天有你陪着的感觉挺不错,虽然我们还是陌生人就是了。”

陈烨想尽力从女孩脸上找到一丝变化,但她始终如一的望着海平面。

“你好像很喜欢海”陈烨学着她望向海面,天边还剩一抹余晖,美不胜收。

晚上,陈烨拿出下午画的画,画的远处是一片蓝色无垠的大海,在近处则是米黄色的沙滩,沙滩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背对着画,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连衣裙,仿佛融于海天之间,可以想象得出她正专注的望着海平面,一袭不及腰的长发随风扬起,杂乱却撩动人心弦。

陈烨想起那张苍白又干净的脸,穿了个厚外套下了楼。

夜晚的海风冷得彻骨,陈烨不知道该带着一份什么心情,希望她在那里又怕她在那里,希望她还在然后可以问问她经历过什么,不希望她在,因为现在这么冷她如果还和下午一样穿着那身连衣裙肯定会生病的。

熟悉的路,到海滩的时候陈烨发现那里没人,心里松了口气却也有小小的失落。走到下午的那个位置,陈烨望着远处,喃喃道,“她真的很喜欢大海啊”,碎碎念几句后转身想走,却看见脚下躺着一本日记本,陈烨捡起,拿出手机照明,惊讶的发现是女孩早上带来的那本。下意识的环视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后陈烨将日记本带回了酒店。

酒店房间内,陈烨走来走去的坐不定。

“应该是她下午要离开前忘记带走了,明天要走之前去拿给她吧,就说……就说我晚上出去赏夜景刚好从那里经过捡到的”

“不会相信的吧!哪有人大半夜去吹海风赏夜景啊,而且那么偏僻的地方怎么散步能散到那里去啊!我真是疯了”

“万一她明天不来呢,那日记本我要交给警察局吗,总感觉不太好”

“日记本里写的是什么呢,应该是些日常吧,虽然很想知道,但这样是不行的,侵犯别人的隐私,我可做不出来”

在辗转反侧到深夜后,陈烨才缓缓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陈烨就被闹钟吵醒,睡眼惺忪的他揉着眼睛走到窗前拉开帘子,意外的发现那个女孩不在海滩,心里寻思着该怎么处理日记本。

中午陈烨吃完饭,订了下午回G市的机票,回到海滩时还是没看见那个女孩,不是滋味的回了房间,看着床上放着的那本日记本,陈烨抓了抓头发,安慰自己道,“也许日记本里有她的联系方式或者家庭地址呢,嗯对”

在对着日记本说了无数次抱歉求原谅后,陈烨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日记本,日记本上的字迹都十分潦草,而且经常错行,倒像是蒙着眼睛写下的。

14.

陈烨将日记本交给警察的时候,紧紧抓住民警的手,“请,请一定要找到她。答应我”

离开警察局后,陈烨跑到那片海滩,因为不知道女孩的名字,只能一个劲的喊着能听见吗,可喊了一会又才想起她说不了话,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遍及全身,陈烨自责的蹲在地上,胡乱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着:

“我在车上就已经想好了,等我到了苦海,我就投入到苦海的怀抱里,希望它至少能原谅我的过错”

“苦海的人真的太多了,耳边尽是嘈杂的人声,我还是习惯活在自己的牢笼里。我小心的摸索着,有个海滩很偏僻,在这里挺舒服的,苦海,真的很美很美,美到我想再多看她几眼才离开这个人世,虽然我眼前只有一片模糊,但我能依稀看到那抹蓝色。”

“我的牢笼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事实上现在的我对任何一个人都带着戒备心理。我希望他只是路过,而我还是苦海的孩子”

“第一次有人这么轻松自然的和我搭话,不带有任何一丝鄙夷与嫌恶的,我很开心,但我发不出声音,我不想破坏他的第一印象,所以我觉得还是沉默着最好”

“今晚我就要走了。我有点迫不及待,因为他说,大海像妈妈一样温柔。我想知道,妈妈的温柔是怎样的。这本日记本就留给他吧,他每天都会来,应该能看到。我希望至少有一个人能知道我犯的错误,我不求原谅,只希望他们能回到我的家乡,到我家的院子里,将爸爸挖出来,给他好好安葬。谢谢了”

“这一世活不长,如果有来生,我希望只是来苦海看看风景。”

15.

陈烨改签了机票,最终还是踏上了回家的路。飞机上,陈烨一脸憔悴,手里握着那本此时变得沉重异常的日记本。

一个月后,陈烨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是艺术杂志发来的,恭喜他的作品被录用,另一条来自Y省Y市的警察局,是关于案情的跟进。

女孩名叫程琪,出生在Y省一个小县,生下来的时候就被发现弱视,而且还是个哑巴。家里人顿时陷入绝望,其母亲因为受打击过大加上产后抑郁,开始变得疯癫,经常打骂女儿,后来在家中上吊自杀。那之后程琪变得更加自闭,先天障碍加上家庭不幸将她一个女孩压得喘不过气。由于家里没钱为她治疗,弱视病情加重,辍学时已经几近全盲。女孩父亲的尸体也在院子里被挖出来,进行了安葬。

又过了半个多月,警方那边传来一条简短的信息:尸体已在苦海附近海礁被渔民发现。

陈烨想起当地关于苦海的那个传说,村民的游魂在三天后入苦海脱尘,程琪在那片海滩感受苦海的宁静三天后投海自杀,看着手机上亮着的这条消息,陈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穿着蓝白相间的连衣裙坐在海滩上望着海平面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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