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惆怅客,不是人间富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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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十一年甲午农历腊月十二日,整座北京城被大雪覆盖,青砖瓦房也似披上了厚厚的银色棉袍,一所普通的宅院内,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沉静,京师明珠府邸顿时热闹非凡,屋内的红泥火炉映照着一张张喜庆的脸。

二十岁的明珠喜不自胜,官场得意又初为人父,望着孩子娇嫩的面庞,一个美好的愿望由心底滋生:君子当以成德为行,那就取名“成德”吧(后因避皇太子名讳改为“性德”)!

殊不知,二十年后,这位明珠长公子的人品与才华仅以“君子”论之似乎过于狭隘,“浊世翩翩佳公子”,“北宋以来,一人而已”,“满清第一词人”,名满天下,独享盛誉。

乌衣门第出生,明明有机会在官场长袖善舞,却把诸多心事诉诸儿女情长。

可怜小小二郎,情窦初开,与表妹“纳喇惠儿”情投意合,欲结“一生一世一双人”之好,奈何“选秀”,一双璧人“争教两处销魂”。两小无猜,无奈宫门重重,“到底意难平”。

康熙十三年,纳兰性德迎娶妻子卢氏。卢氏亦是名门之后,温文尔雅、端庄秀丽。烛影摇红,四目相对,窗外落落红雨,也不及这面颊娇中带羞,执手相看,彼此心照不宣。

年少夫妇伉俪情深,只是好景不长,卢氏不久便因产后受寒而亡。斯人已逝,独留空房肝肠寸断,一首首《悼亡诗》终唤不回卢氏的婀娜身姿、如花笑靥。尽管有美妾颜氏的悉心照顾,断肠人终日不能释怀,回想往日点滴,赏画,游园,“当时只道是寻常”。

康熙十五年丙辰,年少的纳兰性德与清代另一位词人顾贞观相识,并与之相交甚好。顾虽出生名门望族,但因同僚排挤,早已辞官返乡,如今仅一介布衣而已。纳兰性德与之相识相知,不谈年龄,不论身份,颇有世外高人之遗风。

顾贞观此次来京,完全是为了被卷入“丁酉科场案”的吴兆骞,想救好友于冰天雪地之中。纳兰性德获知,虽不喜参与政事,却极力周旋,视友人之友为己友,历时五年,终于将吴兆骞一家从苦寒之地救出。

康熙十六年,纳兰性德正式步入仕途。还沉浸在丧妻之痛中不能自拔,还在为友人之事奔波忙碌,一纸诏书来的猝不及防,以文才昭天下却以武官侍御前,随驾北巡塞外诗唱绝文坛,南巡后又有多篇佳作流传。

康熙十九年,纳兰性德续弦官氏,亦是名门之后,亦聪慧贤淑,只可惜“下弦不似初弦好”,伤心人别有怀抱。

“浊世翩翩佳公子”,既是才子,定不乏佳人。在纳兰性德生命的最后一年,在顾贞观引荐下认识了江南才女沈宛。只可惜,往日之离别之恨一直像一条无形的伤疤横亘在二人之间,相处了大半年,佳人便翩然而去,只是这一走,竟是永别。

康熙二十四年,纳兰性德三十一岁,红颜的远走,好友的离开,让词人只能寄情杯酒,不久,“寒疾”复发,“病七日”,“不汗而死”。而这一天,正好是卢氏的忌日——五月三十日。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可惜一代词人,情深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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