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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小迟一阵麻溜儿地跑上船,刚进楼船的大厅,却听到云胥清淡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怎么这么慢。”听起来,似乎并不知道他溜了,而是在等他跟上。
……阴魂不散,伍小迟心中悲戚,他怎么这么倒霉!
扯出一个笑脸抬头往旁边楼栏望去,发现云胥旁边还站了个男人。
白衣玉冠,剑眉星目。嗯,很好看。
此时那个人也正看着他。
伍小迟被这两个人看着,有点不自在,特别是云胥。
感觉就像猫看老鼠一样。而他是那只老鼠。
硬着头皮向楼上的人走去,伍小迟扯出一个自认为很得体的微笑:“云兄果然很快啊,明明是向东头走的,居然这么快就到了西头的船上。我还想着比你先回去,能跟你好好炫耀一番呢。”
话末又道:“这位是?”
“我一个朋友。”云胥看着他那故作轻松的模样,觉得有趣,笑着回答道。
君请越对他点头致意,目光含笑。笑容之下却隐藏了太多东西。
他想过很多种见到满满的场景,他想着要不要先暗地里观察一下,以免唐突。
却从未想过他们会在这种情景下见面。如此突然,突然得让他连一句合适的开场白都来不及准备。
“在下君越。”
“我叫伍小迟。”伍小迟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名字有什么不对。
见他没有反应,君请越心里绷紧的弦松了松,还是等合适的机会再相认吧。
“进去坐吧!”云胥看了眼伍小迟,对君请越道。
三人进小间坐下,君请越一边为两人倒茶,不忘与云胥寒暄道:“早听说你在海上诸岛游历,想必收获颇丰吧。”
“倒是长了些稀奇古怪的见识,看多了小岛上的自由散漫,还别说,真有点想一直这么漂泊下去,闲情逸致的,多好。”
说着,云胥接过茶,还未拿至面前,茶香已经扑鼻而来,“碧雪春山, 阿越果然是爱茶,出门在外都不忘备上这茶中极品。”
正在喝茶的伍小迟一听这话,眼睛不由得一亮,茶中极品啊,这平时可喝不到,今天遇上了得多喝两杯。回去了还能跟大元和小罗吹嘘吹嘘。
“不过就是茶而已,什么极品不极品,雪国盛产茶,平日里大家送得多了点,我这也是为了不浪费。”君请越这话倒是不假,他身为一国军政要臣,平日里上门走动的官员不少,朝中又明令禁止官员之间不得私相授受贵重礼品,但来来往往的空着两只手好像又不太好。于是大家就想到了雪国最盛产的茶叶。
但这茶叶也有优劣之分,像君请越这种职位的人,大家自然不好意思送他次等茶叶。
由于这一个又一个的不好意思,他君家的极品茶叶都可以喝到他解甲归田了。
“嗯,这倒也是。”云胥表示理解,话音一转道:“对了,你这次出来,雪国朝中那帮老头子肯定不知道吧。”
君请越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伍小迟,见他正转头看着窗外,一边吃着点心,看样子在想什么,似乎根本没有注意两人的谈话。
他快速收回目光,答道:“他们要是知道,我还能出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从听到他们说雪国,伍小迟就把耳朵竖起来了。
而现在,他已经大概知道他的身份了。雪国,朝中,君家,君越。
他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他现在只是在想,阿越为什么会来?是因为灵筠受伤的事吗?那些杀手不是菏川岛的,能查的他都查了,他来了也查不到什么。
“你莫不是来查灵筠受伤的事?不应该啊!”这种事在雪国就能查了。他能想到,阿越又怎么会不知道。
君请越一直在注意伍小迟的反应,此时云胥再提灵筠,他应该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君请越眼里露出一抹柔和的笑:“不是,我来找一个人。”
“找人?”
“嗯,我妹妹。”
“你还有个妹妹?我记得前两年你母亲才给你添了个小妹妹吧,叫小乐。”他要找的到底是不是他妹妹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君请乐是肯定不会丢的。
“是另一个,我舅舅的女儿,满满。”
君请越的话刚落下,云胥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只听见一声闷响,茶杯掉在地毯上的声音,两人看向伍小迟。
原是他倒茶时不小心把茶杯碰倒了。
“不好意思。”伍小迟对着两人讪讪一笑,忙低下身准备去捡滚下去的杯子,无奈杯子滚到君请越这边,他伸了伸手,还是够不着。
君请越见状道:“我来吧。”说着俯下身去捡茶杯。
刚起身,目光正好与伍小迟对上。面对君请越柔和的微笑,伍小迟再次讪讪一笑,装着不经意地移开了目光。
脸色平静如常,心里已是惊涛骇浪,他认出他来了吗?这样他也能认出他来吗?
一旁的云胥倒是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异常,或者说他从未去想眼前的这两个人会有什么渊源。
只是对伍小迟这尴尬的模样冷嘲道:“看你这心不在焉样子,莫不是还在想着怎么逃跑。”
“什么逃跑?”伍小迟还没来得及说话,君请越倒是好奇了。
“也没什么,他欠了我的债,又不想还,所以我怕他逃跑啊。”云胥说完还不忘对伍小迟道:“是吧,小伍。”
伍小迟感受到他目光里的冷冽,皮笑肉不笑道:“呵呵…我岂是那种欠债不还的人,云兄多虑了。”心里却嘀咕道,谁欠你债了,明明就是你仗势欺人,逼我写下不平等条约。还你?你等吧,下辈子都不会还你!
君请越听了两人的话,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笑道:“难得啊,云起居然会怕人欠债不还?这可不像你慷慨大方的作风啊。”云起是云胥的字。
“慷慨?我难道不是一向都精打细算的吗?再说了,有的东西可以大方。有的嘛,那可一点都不能少。”他这话虽是对着君请越说的,但伍小迟却十分清楚那是说给他听的,尤其是最后一句,分明加重了语气,他从中感受到一股冷意,如凉飕飕的风迎面而来。
话毕,伍小迟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真是小心眼!
君请越自然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笑着打圆场道:“诶~我们去外面看看吧,我还没看过海上的风景呢。”
“嗯,不过也快到了。”凤蕉岛和菏川岛离得近,早上他们坐的小船也不过半个时辰,现在乘这大船自然是更快了。
云胥说着起身,却见伍小迟还坐着,似乎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俯下身在他旁边幽幽道:“不敢下船了?”
“啊?”伍小迟被他的声音从发愣中拉出来,他刚刚正在想,阿越到底有没有认出他,如果他见到了月姐姐,就是没认出来也认出来了。他到底要不要跟他说呢。
“要下船了吗?”伍小迟一脸茫然地问云胥。
“你这样子,我开始有点担心那七个月的质量了!”说完,不等他反应,云胥转身向外面走去。
伍小迟对着他的背影一阵咬牙切齿,真是……反差太大了!要是他早知道他是那个无耻的疯子,他那天肯定不会跟他交朋友!
还没走的君请越注意到他搞怪的表情,不由得笑出声来。
伍小迟这才反应过来,阿越还没走呢!
“呵呵呵…”他转头看了他一眼,干笑道,“那个,你不是说要看风景吗?怎么还在啊!”
“听云起说马上到了,风景以后再看,我们走吧。”君请越拿过随身携带的扇子,起身道。
伍小迟眼睛尖,余光一瞟就看到了那把玉扇。
那是她十三岁那年,见戏台子上、话本子里的那些翩翩公子都喜欢随手拿着一把折扇,那扇子一开一扇,那叫一个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然后他特意让人给他也做了一把,后来阿越生日的时候,他就送给了他。
但他从未见阿越用过,他一直把它收藏得很好。
一行人下船后,云胥引着君请越径直往绿深客栈走去,伍小迟此时心里很是紧张,等阿越见到了月姐姐,他肯定就知道是他了。那他到时候该作如何反应呢。
前面两人一路说笑,中间伍小迟低头苦思,后面几个随从一本正经板着个脸。
一行人就这么回到了绿森客栈。
还没进门,小罗便迎了出来,伍小迟一听到他的声音,忙跑过去:“这些客人你好好招待啊,我有点事,先回屋了。”
说完便一阵风溜回了后院。
小罗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阵风似的溜进了后院,而云胥和君请越对他此举却是各怀各的心思。
不大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组高低柜,再没有多余的摆设。看着简单的房间,伍小迟叹了口气,这屋子,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房间该有的样子。
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面小镜子,镜中的姑娘,模样灵秀,此时正定定地瞪着水灵的双眸。
有多久没有看到这张脸了,伍小迟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末了,她放下镜子,从旁边的小盒子里取下一件物什。
那是一个玉做的满字。是她的父亲留给她的除了生命以外唯一一件东西。
伍小迟将玉坠戴上,又从柜子的最下面翻出一条水绿色长裙。
她就这一件女装,还是成年的时候,月姐姐硬要给她买的。
见阿越么,当然得以她真正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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