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我第一个穿过检票口闸门,直奔站台,14车厢就在前面,门口只站着列车员一个人,刚有旅客从里面冲出来,好像逃出牢笼般的神情,不时回头张望。原来门口也堵满了人,另一位列车员,我猜是站台上的工作人员,正高喊“都让开一个道儿”,不时扒拉着身边的人,拉扯两个背包客,“还有没有下的,快往外走。”稀稀拉拉出来几个,“快点快点,还有一分钟开车。”门口的列车员拦住一大堆要上车的旅客,我假装帮助喊人,也挤上了车箱。里面几乎没有通道,只得在人缝儿里行走,如走钢丝,但绝对不会摔倒或坠落。这是回京的夜车。

没走几步,我就停了下来,找了个座椅靠背靠着,示意后面的人继续往里吧,哪里都站着人,进去也不过是从这群人身边来到另一群人身边。那些带着轮子有棱有角的箱子,无论如何过不去,但必须过,人们吆喝着帮助递过去,于是有箱子从头顶被缓慢地在年轻小伙子手中传过去,没人问给谁,“别传了!”一个东北口音的女孩探头来,“到哪去呀,就放地下吧,我可过不去了。”她胳膊下还夹着一头毛绒绒的大象。那边有人说脚下没地,“那就举着。”有乘客逗乐着。这时,身后又挤过一个大汉,说是93号坐票,“可你怎么还拿着马扎呀?”“来的时候买的”。

他把马扎递过来,“您坐吧”真要感谢上帝,路上,我还寻摸着在哪里找块泡沫板垫着,坐会儿呢,我爱你主!不时还有人从我肩头挤过跨过,好在车厢里的空气不显污浊,总有清风从哪里冒出。这趟车在石家庄停了半个小时,才算关上门,紧接着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定州有没有下的?没有就不开门啦!”似乎又被淹没了,但能辨别出有微弱的“有”的回应,“有也不开了”乘客继续调侃着。腰痛可能好些,一直弯着麻木已久,如易碎的玻璃不敢触碰。半夜里你还问“祖国妈妈,您还能再过一次生日吗?”我不想过了,也难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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