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夷坚笔记·卷二·朱雀羽（12）

云侍先生/文  图片来源于网络

“点点。”老人蹲下身子向白狗拍手，原本神色戒备高冷的小白狗立刻摇着尾巴在他手间嗅来嗅去，旺财见状也要摇尾巴凑热闹，被屠柒扯着狗链子拽开：“老人家，这狗叫点点？”“唔，刚刚还不确定，这下确定了，就是雯丫头的狗。”老人抱起白狗说：“我得给它送回去，雯丫头生前就喜欢点点，这荒郊野外的留它乱跑不安全。”

“不安全？”屠柒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个不安全法儿？”老人哂笑道：“说不清，地方邪门，而且还得提防吃狗肉的人不是？”屠柒没说话，老人正要离开，却被齐林拦住了：“老大爷，你刚刚说的那个雯丫头是落水去了？这大冬天的怎么会落水？”“嗨，在我们这儿压根不稀奇，一年四季都有人掉水里。”老人朝废墟那边随意一指，说：“那边临着河岔口儿，以前有人住的时候淹死的更多，都说是水鬼拉人，还请了行家来看，结果还是照样，没用！”屠柒掐灭烟，问道：“既然这边早就拆了，那雯丫头是怎么落水的？”老人突然沉默了，半晌才道：“这都是命，以前就有算命的说过雯丫头活不过二十岁，她爹妈从小谨慎养着，结果还是躲不过这一劫，前些日子她吃完饭后带点点出来散步，后来就只有狗回去了，等大家跟着狗跑到河边时早就晚了，捞尸的人拿网子兜了一整夜才把人兜出来。”

屠柒点头，说：“既然你要送狗回去，我跟你一起，顺便见见她爸妈。”老人瞧了他一眼，没说话，捡起蛇皮袋和火钳转身就走。屠柒刻意落后半步，悄悄问蒋红荫：“怎么样？有头绪吗？”对方冷哼一声：“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没想到他还真敢回来，喜水，故弄玄虚，收藏年轻女孩儿，是他没错了！”屠柒听见“收藏”二字就觉得浑身抖了抖，嘀咕道：“这么变态……不过，女人，你看起来也不年轻啊？当年是怎么被他选中的？”蒋红荫原本还咬牙切齿，这会儿直接升级为火冒三丈：“怎么说话呢？又皮痒了不是？”屠柒连忙嘻嘻哈哈地赔笑，顺便把这事儿揭过。

一路上屠柒只顾着跟蒋红荫瞎闹，齐林倒是凭着天生一张靠谱脸向老人打听到不少消息：“老大，那个落水的雯丫头叫李丽雯，算上今年刚好过二十，再往后几天就是她生日了……据说前些日子傍晚出去遛狗，失足落水，这地方每年淹死的人都有十来个，所以也没人觉得稀奇，家里人在河边哭了一通，烧过几遍纸钱就算，也不讲究过头七，直接拉去城东的火葬场给化了，骨灰就安放在殡仪馆的后山上。”蒋红荫听到这里，突然皱眉道：“火化了？不可能，他做事我了解，怎么会小姑娘化成灰。”屠柒也点头：“我也觉得蹊跷，不过尸体怎么处理最清楚的还是她父母，待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李丽雯家并不远，刚好处于城市的边缘，老人抱着狗走进老式的楼房，在四楼右手边的门口停下，敲门道：“雯雯妈，我把点点送回来了！”屋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至少屠柒清楚地听见里面传来哐当东西摔地上的声音，接着是擦擦的拖鞋声，门开了，一个烫着卷发脸盘白而圆的中年女性探出身来。

“点点！”雯雯妈惊叫一声，从老人手里夺过白狗抱着就哭，一边哭一边嚎道：“你乱跑什么？刚转身你就不见了，如果你没了可让我怎么活啊……”老人估计也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只当睹物思人，安慰道：“雯雯妈，点点没事就好，你别太伤心……”屠柒暗自觉得奇怪，见过喜欢狗的，没见过像哭闺女一样抱着狗哭的：“劳烦让让，请问您是李丽雯的母亲？”雯雯妈这才止住哭，抽空看了屠柒一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时候万能的警官证又起作用了，屠柒潇洒一亮，严肃道：“我们来查案子，听说您女儿前段时间意外身亡，所以来问问情况。”

“这……这有什么好问的？”雯雯妈眼神有些躲闪，扶着门边下意识要关上。“等等，女士。”屠柒仗着力气大，往前肩膀一顶把门挤开道：“您女儿的死真的是意外吗？据说当时并没有目击证人，还请您配合我们的行动，问几句话就走。”“真的只问几句话就行了？”雯雯妈有些迟疑，聂明珠一推齐林，悄悄道：“你上，妇女之友。”齐林瞪他一眼，瞬间面带微笑上前道：“您别担心，就是了解了解情况，毕竟保护大家的安全是我们职责所在嘛。”雯雯妈这才稍稍放松，让开道：“那请进吧，我待会儿还要出门，你们别耽搁太久。”屠柒一行人终于走进屋里，雯雯妈还要招呼老人进来坐坐，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奇怪……”雯雯妈朝外面看了几眼，关上门去给客人倒茶，屠柒不动声色地问道：“刚刚那人与您女儿很熟悉吗？”“是啊……”雯雯妈顺回答，想了想以为屠柒怀疑，连忙解释道：“老高头儿，经常去废屋子那边捡东西，这边住的人跟他都很熟，我常让雯丫头给他拿些不穿的衣物，有时候也送点吃的，屠警官，您喝茶。”屠柒接过茶抿了一口，继续道：“那给我们说说您女儿的事情吧。”

雯雯妈突然不说话了，低着头盯着地面看，这回屠柒和聂明珠不约而同地冲齐林使眼色，然而先说话的却是陆风：“大姐，你别想太多，事实是什么样直接说就行了。”屠柒瞪着他，一脸关你屁事的表情，没想到雯雯妈开口说道：“其实我和她爸早就有心理准备，她出生时徐半仙就给摸过骨，说好好养着能活到十九，二十是个坎儿，除非神仙相救，不然注定过不去。每天她都会在晚饭后带点点出去散步，平时都是往城里走的，到街上转一圈就回来，上次……上次也不知道咋了，等点点回来刨门才知道出事了……”

屠柒转了转眼珠，问道：“大约是晚上几点？”“八点多吧……”雯雯妈回想了一下，说：“我记得当时她爸还在说今天怎么回来有点晚。”屠柒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问道：“那您的丈夫呢？不在家吗？”雯雯妈摇头：“他经常出差，总是在家几天出去几天，雯雯出事的那段时间他刚好在家。”

“大姐。”一直没说话的蒋红荫突然问道：“请问您女儿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雯雯妈警惕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说罢她又解释道：“抱歉，我们这的风俗是不能轻易把有关生日的事情告诉别人。”蒋红荫摊手，无所谓道：“没什么，我是只听说再过几天就是您女儿的生日了，所以想问问您是不是要做冥寿。”雯雯妈否认道：“不做，我们这里不兴做这个，人去了也是火化，头七都不过，没那么多讲究。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我要准备出门了。”

屠柒站起身道：“感谢配合，我们没什么问的了。”雯雯妈似是松了口气，拎起包道：“那走吧，我与你们一起出去。”待一行人下楼分开后，齐林才说：“她很有问题。”屠柒看着远去的人，说：“女儿死的不明不白，当妈的不追究，说不做冥寿，不过头七，偏偏信摸骨算命，不把生日告诉人，啧，真有趣。”聂明珠笑道：“哎，说这些也没有，我们直接去看看不就都知道了，生卒年月墓碑上总刻着吧？”

众人回到车里与司机小哥汇合，打开导航前往城东殡仪馆。临河县并不大，从城东驱车到城西也不过十几分钟，殡仪馆很好找，在一片破败之中就那一片建筑显得格外现代化。屠柒下车后朝聂明珠道：“去，买束花，再买点火纸香烛，顺便问问埋在哪里，省得我们瞎找。”聂明珠不乐意地嘟囔：“为啥让我去……”屠柒一瞪眼，道：“皮糙肉厚的，这种跑腿儿活不让你去让谁去？”聂明珠四下瞧一圈，悲愤地发现连司机小哥都比他斯文白嫩，只好悻悻去买东西。

“C区，二排右数十三个。”聂明珠左手拎着一袋火纸，右手拿着两根长香烛，腋下还夹着一束塑料花。”屠柒接过花，嘲讽道：“买花都买假的，假和尚，你这是想蒙鬼呢？”聂明珠自然不服气，反驳道：“这天气这破地方有花就不错了，上哪儿去给你弄新鲜的去？”

众人看了一会儿示意图，沿着小径上山，这里规划的十分整齐，现代化的管理风格简直跟小县城有点格格不入。“二排……十三，一、二、三……”屠柒嘟嘟囔囔，崔符突然低声道：“别数墓碑，他们会跟上来。”屠柒顿时后背的汗毛都炸了，瞪他一眼道：“乱说啥？”崔符勾了勾嘴角，眼中带有几分笑意。屠柒被他一吓，自然不敢继续数，连在心里默默数都觉得瘆的慌。

“头儿，你看。”蒋红荫站在一块墓碑前，绞着双手道：“就是这里了。”屠柒过去把花放下，又吩咐聂明珠烧纸点蜡烛一通忙活，陆风甚至还想说段话安抚一番，蒋红荫冷眼看着，道：“里面的灰还不定是人，你们干啥呢？”屠柒烧纸的动作一顿，道：“你看出来了？”蒋红荫朝墓碑一努嘴：“还用看吗？自己算算，阴年阴月阴日，我估计也是阴时阴刻，全阴人，他会舍得放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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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明晚会把昨天的补上，:-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