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刚出生不久,刚能睁开眼不久,刚能懵懂的看着清外面的世界,见到自己的兄弟姐妹。
不用在凭着嗅觉去分辨气味,蹒跚的爬着拱着去找寻那个属于我的乳头时。未满月的我就被人强行走母亲的怀抱里掳走。
都没来得及问问母亲。爸爸是谁。想必就是问了,母亲也不知道爸爸具体是谁。因为我是一条犬。
我很反感人类称我为狗,在我的记忆里狗是对血统不纯、追溯不到自身出处的杂犬的一种蔑称,就像人类没有族谱,就不可能有祠堂,没祠堂,这个家族就不可能是大家族一样。而我呢,就是一条血统纯正的苏联红犬。
自打被掳走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喝过香喷喷的母乳了。
要知道母乳对幼犬未来的成长是多么的重要啊,在满月前没母乳喝的幼犬一般没足够的牛奶补充,都会发育不良,长不高的啊。
对一个有着高贵纯正血统的大型犬来说,长不高长不壮,不能傲立草狗群中。世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一条自认为血统纯正的犬痛苦伤心的事吗?
没有母乳喝的幼犬,我真的好可怜啊!想想我就想哭。想找我的母亲。
好在新的主人很疼爱我,在看我只是闻了闻清淡无味的白米粥,没吃一口,眼巴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撕心裂肺般委屈的嚎叫时,新主人及时买来了奶粉。
看着我贪婪的舔吃时。新主人开心的笑了。吃的小肚肚圆鼓鼓的我,高贵如我这般的纯正的苏联红,也叫莱州犬,更是被犬界誉为具有中国特色的巨型杜宾犬。
忘记了自己纯正高贵的血统,放下了高傲的身段,旺旺的围着主人欢快的歌唱,不停地摆动着我那细长的的小尾巴,摩挲着主人的小腿,献媚不断。
并且还在自己幼小的心里默默的记住了他,认可了他,他就是我今生唯一的主人 永远的主人,一条高贵的犬一生只会有一个主人,不论他好还是坏,认定了就不会更改,关键时刻,不惜用自己的犬命去护卫主人。
我的主人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高高的个子白净的脸,走起路来腰杆很直像标枪一样。看起来很帅的样子。很惹女性喜欢。
主人有女朋友了,人长的漂亮,名字也好听,小眉,是个细眉大眼,皮肤白皙,个子高挑。气质优雅的姑娘。
小眉爱笑,也很喜欢我,喜欢用手抚摸我的头。她的手很软,摸的我打心里觉得舒坦。好希望她能成为自己以后的女主人。
让我欣慰的是主人不仅帅还是一位对犬充满爱心的人,在我稍长大点了些,能跑的时候,主人每天下班归来不管多累,总是会带着我一起出去溜达溜达。
那是我每天最快乐的时光。是我心里最美的一个画面!一个帅帅的帅哥脚边附近总有一只眼大有神,黒背红腹,竖耳,尾巴细长接近直角下垂的纯种幼年的苏联红犬。
忽而扑腾着撕咬主人的裤脚发出凶悍的吠嗥。忽而前肘支地屁股撅起。而后摇着尾巴,跳起来跑开,忽而又扑向主人,爪子扒在他的腿上,快速摇拽着尾巴,频繁的伸着舌头,用脑袋不停的蹭着主人的双腿。想一想那是多么温馨快乐的一个场面啊。
要问我有什么对主人有点不满的事,那就是当我刚被主人抱回家的时候,主人居然给我起了一个叫小黑的名字。
你知道首先人家是个雌性的犬,你们人类会这么称呼一个你们人类的小姑娘吗?这不是标准的种族歧视吗?因为我不是一条普通的犬,我是一条血统纯正,会思考的犬。
其次人家不是一条没有根源,说不出出处的杂毛狗啊!人家是一条血统纯正的苏联红犬啊!
看看人家的耳朵、眼睛、皮毛的色泽、还有尾巴,明眼人一眼就能认出人家是什么犬了,主人怎么可以这么草率的对待人家了。
比如安娜、玛利亚、拉叶莲娜,难道主人你不觉得这些名字和我苏联红的身份更匹配吗?
所以当主人第一次用小黑的名字这么称呼我的时候。我鄙视他,用奶声奶气的旺旺的叫声回复他,展现我的不甘,表达我的愤慨,
可能是主人听不懂我的语言,错误的理解我的意图,又或许是我在主人心目中也就只是一条犬而已,无需考虑我的感受。
最让我懊恼的是当主人端着一碗香喷喷的奶粉,小黑小黑的呼唤我时。此时我竟然忘记了不快,忽视了自己高贵的身份,没有一丝不快,飞快的摇头摆尾献媚般的扑向主人,贪婪的吸食起来。
就这样小黑就成为了我这条美丽的纯正的雌性苏联红犬在人类社会的名字了。
在主人精心的喂养下。我发育的很好。八个月后,我已经是一副成年犬的模样了。
最近不知怎么的总是心里烦躁爱动,举尾拱背,见到雄性的犬犬就想接近聊一聊,看到高大威猛还聊的来的雄性犬犬,还会有爬跨他的冲动。
想想都羞死人了。难道这都怪主人,在最近几个月,带人家晚上出去散步时,总喜欢弯道去村东头第一户人家里坐坐。
屋子主人是一个面色有点微红,肤色白皙,眼睛大大的,个子不算特别的高,可胸口的两砣肉肉,却特别的高,还鼓鼓的,一走就乱颤的女子。
两人没嬉笑几句,就开始动手互相敲敲打打了起来。本能反应我立刻龇着牙凶悍的朝女子扑过去,还没碰到那女子了,主人一脚就把我踹旁边了,对我喝到死狗,出去到门口蹲着,看门去。
我很委屈,这是主人第一次打我,还叫人家死狗,人家明明是条犬是条血统纯正苏联红犬,自己给人家起的名字都不叫。这个女人要打你,我去护着你,你还为了这个女人,你打我,还骂我死狗。
虽然心里很委屈,还略带点悲愤,可忠于主人的天性,还是让我本能的低眉顺眼的,夹着尾巴如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乖巧的做狼狈状逃离屋子。
孤零零的一条高贵的雌性犬,蹲在门口好生无聊,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啊,让主人一反常态。出于好奇,我透过门缝,我看到主人和姑娘由敲打变成撕打,撕打撕打着主人就把女子按在床上,身子压着女子,手却悄悄的移到人家女子胸部凸出来的部分,贪婪的又是抓又是揉的。
随着主人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像村里人做饼时把玩,揉发酵好的面团一样,越揉越软越揉越用力,两个人的喉间都发出怪异的声调,喘气都断断续续的,难听死了,却又能让人听了心里痒痒的麻酥酥的。
主人真的好没羞啊,灯都不关,一边一只手抱着女子的头,和女子两个嘴粘在一起狠命的吸吮舌尖死死的缠绕,一边另一只手猴急去撕扯女子的衣裤,随后小黑看到两团白花花的肉体像蛇一样的交缠在一起,如波浪一般上下起伏,身下的床如百年水车汲水时发出刺耳的唧唧声,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燥热带点酸略微还有点腥腥的气味。
小黑想到了小眉。想到了那个细眉大眼,手很软的小眉。小黑想不明白,这女子那点比小眉好,主人为什么会背着小眉出来找这个这个女人。
都说人类是最注重感情的。不像犬一样,是有理智有控制力的。犬一发情,乱上。不谈感情,伦理道德,如禽兽。
可在小黑我的眼里,我觉得好多人类才真的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还不如犬了。犬乱交配,一年只有两次,发春的时段总共加一起也不过20天而已。而且主要是以繁衍后代延续传承为目的的。
而人类了,那些婚外恋的,一夜情的,明明家里都是有配偶的啊,结婚时都发誓要一生忠贞不离不弃的,出轨搞小三了,还是都会以爱为名,其实纯粹是为了欲,为了发泄而发泄,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没机会,不惜创造机会也要上。放着家里的配偶不闻不问,和外边的女子在一起就像打了鸡血般的亢奋。
虽然我不耻主人偷吃乱搞破鞋的行为,心里为小眉鸣不平,可我只是一条犬,哪怕我是一条血统纯正,会思考的犬,也左右不了主人的想法。
人类的智者说的不错。男女之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知人类常说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是不是也指这个事。
小黑主人现在晚上老是去村头第一家和那妩媚性感的女子胡天胡地戏耍快活着,却让我在门外孤独的趴着替他站岗放哨。
主人和村头第一家的女子之事。已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了,白天主人上班去了。小黑一个人无聊时,也会时不时的去小眉家转转,常看见小眉一个人斜靠着床。在默默的发呆,有时还会流泪,看到小黑来了,小眉依然会柔顺的抚摸他的头,给他骨肉吃,陪他玩耍一会,可小黑还是能感觉到小眉心里的悲伤,虽说自己是一条会思考的犬,可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伤心的人。人类的所谓情感太复杂了。小黑觉得自己也无奈。
小黑再怎么同情小眉。再气愤不耻主人的行为,在主人再次去村东头第一家偷情时。小黑依然忠诚的守护在屋外。替主人站岗放哨。
这天夜里就在主人和那女子胡天胡地,床被压的唧唧乱响时,小黑突然嗅到有陌生人的气味,听到有人往这个方向来,很快看到一个光头、小眼、敦实的中等身高的汉子。正一歪一倒的拖着脚慢慢的跌跌撞撞而来。
小黑一边前腿支着起,腰部拱起,后腿蹬着,随时准备攻击,一边龇着犬牙狂吠,提醒里面的主人,有陌生人摸上来了。
喷着酒气的光头陌生人,被小黑吓了一跳,一边仓皇后退,一边对着屋里喊:小翠快拿个铁锹,草叉什么的给我,门口有个大狼狗要咬我。
哎呦!哎呦!死狗快滚。
小黑在攻击撕咬陌生人男人时。听到了屋里有悉悉索索、手忙脚乱穿衣服的动静,也听到后窗打开有人仓皇跳窗的声响,也嗅到主人那熟悉气味的在屋里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了。
小黑明白主人已经逃走了。便放弃继续攻击撕咬陌生人的念头。转身飞快消失在黑夜里,也没心思去想身后传来的咒骂声,和激烈的撕打声,以及小翠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小翠被打的怎么样那应该是主人考虑的事。不该是它这么一条有着纯正血统的雌性犬该考虑的事。她只关心主人的安全。小翠怎么样了和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主人自打那晚狼狈逃回后,很多天都烦躁不安,人明显瘦了,阴着脸,显得神魂不定的样子。每天下班就窝在家里哪也不去。小黑有点担心主人,本来不知怎么的近来老想找一条雄性犬,一起腻歪腻歪,谈谈情说说爱,可主人的状态让她担心,那个光头的陌生男子,看起来就不是善茬,看主人每天都怀揣着一把刀进出的样子,就能感觉到。
这天晚上主人吃完饭拿了好多红呼呼纸币揣裤子兜里匆匆得出门。
小黑不放心,想跟主人一起去。主人坚决的拒绝了。要他在家好好的看家。
小黑心里隐约的觉着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只是一个感觉,安全考虑,小黑用牙拽着主人不让主人去。主人反过身来,摸了摸小黑的头。用鼻子和小黑鼻子蹭了蹭,拍了拍小黑的头。拿出链子把他拴在家门里口,示意他就趴在这里。然后果断转身离开。没回头看一眼在他身后哀嚎的小黑。
不知道为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小黑心突然觉得很悲痛,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着他,无端的认为主人出事了,眼角噙着两滴豆大的泪珠。不停的仰头哀嚎。不断的用力奔拽。脖子都被颈套磨出血来了。也没能把拴着自己的铁链和立庄拽断。
小黑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终于让小眉听到了。当小眉急匆匆的赶过来,解开小黑的链子,打算帮小黑看看,被血浸湿透了的脖子,伤在那里时。小黑用牙拽了拽小眉的衣襟,然后如闪电划过夜空,狂奔而去。
当小黑找到主人气味消失的源头。那是在村里子后面的一条陡峭的大河边。小黑在河边的玉米地里闻到了那个光头陌生人的气味,瞬间小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安。心为什么会突然那么痛,为什么会眼噙着泪水了。主人可能被害了,走了,永远的走了。
小黑如疯了般的不停哀嚎,跳进河里。河太深够不到底,又扒土爬上岸。再跳下去。再爬上岸来。顺着小黑哀嚎声赶过来的小眉,看到这种情况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了。因为小黑不是一般的犬。是一条很有灵性的犬。
小眉急忙找来乡亲们用竹子绑上铁钩在河里打捞。打捞了好久,铁钩终于把小黑的主人打捞上来了。可惜早已溺水身亡。
小黑认定主人是光头陌生人害的。虽然她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可却不知怎么把犬的语言让人类听懂,很多事她想不明白,主人明明不会水。也知道这条大河河床很陡。河边水深都一个人达不到底,为什么主人会无缘无故来这里了。
看到被捞上来,平放在岸边的主人,小黑没时间思考。一下扑过去。一边用舌尖舔着主人的脸,一边不停的闻着主人转。发出让人感到撕心裂肺的呜鸣声。
两天后小黑的主人在公安确定没外伤,纯属意外溺水死亡后,入土为安。小黑两天没有吃一点东西。一直趴在主人的坟头。一动不动。
小眉每天都会跑几里路把饭送来。有小黑爱吃的大肉,骨头等,小黑头都不抬。眼都不睁,身子动都不动。更不要说爬起来去吃了。
小眉理解小黑的心情,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是本能的习惯性的会去摸摸她。
摸着小黑的头,小眉也会忍不住想起过往的种种委屈,小眉的泪水就会止不住的滴在小黑的头上。
小黑趴在主人的坟边。一动不动的闭着眼,可头脑却一直没有停止过思考。
每时每刻都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替主人报仇了,光头陌生人对自己很警觉。一直怕自己找他报仇。撕咬他,每天出门随身都藏着一把杀猪刀。以备不时之需。
长久的思考盘算下,小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只是有一个环节,也是最重要的一环,还没把握,还需仔细推敲琢磨。
小黑之所以不敢莽撞行动,慎重还要慎重,是因为这个计划,是要以命换命,成败只能一次。
最近小黑发现在坟地附近有一条一直紧夹着尾巴,双眼如死鱼眼珠一般无神且直线走路的犬。浑身散发着让小黑恐惧的气味。
作为犬,小黑自然比人类更了解这种犬带病毒,对于他的破坏力杀伤力和传播途径更是清楚,这种犬带病毒也就是人类口中的狂犬病毒。小黑深深知道不论是人是狗,只要让病毒发作者咬到,一般几天就会发病,不到10天就会死去。
小黑思考好了。只要能找到确保会咬到光头陌生人一口的机会。他就会主动和这条疯犬打一架,让他咬自己一口。以自己为中间载体过渡给光头陌生人。
在一个黄昏。小翠背个包袱来到坟地和小黑的主人哭别,让地下的小黑主人放心,今晚她就离开这个村子了,她会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并养大的。
小翠的哭别,不仅让地下的小黑主人得到了一点安慰,也让小黑想明白了主人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会去大河边,也找到了可以出击咬光头陌生人一口的机会。
原来光头陌生人,是小翠的老公,是个小混混。和小翠结婚不久,就因抢劫罪被判刑5年。
小翠想和他离婚可又怕他出狱报复。光头陌生人出狱那天,被小黑咬伤,没抓住小黑主人。暴打小翠逼问奸夫是谁。小翠死也不说。光头陌生人一时也没办法。就偷偷的跟踪小翠。
小翠发现自己怀孕了,很想要这个孩子。可她知道她老公一定不会让这个孩子存活在世上的。所以偷偷的约小黑的主人到大河边,谈怀孕的事,谈私奔的事。因为大河边偏僻,不容易被人撞见。
光头陌生人偷听到后,不动声色,悄悄找人缠住小翠。他早早蹲在河边玉米地里潜伏。乘小黑主人左等也不见小翠,右等也不见小翠,难免焦急分神之际。突然冲出来把毫无防备地小黑的主人推下河里。
潜伏在路边庄稼地里的小黑终于等到光头陌生人出现。如闪电一般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肚,死活不松口。在被光头陌生人捅了两刀后,撕下光头陌生人一块肉,逃跑了。
当小眉带着药箱赶到小黑主人坟头时。满身是血的小黑已经奄奄一息了。
看着小眉要过来替他包扎伤口时。连头都不能动的小黑用哀求的目光注视着小眉,似乎想阻止小眉过来。
小眉知道小黑是一条什么样的犬,自然明白小黑此刻想些什么,小黑已替主人报了仇,心愿已了,生无可恋,唯一的愿望就是死后能陪着主人。
就算是没受伤替主人报了仇,他也会静静的趴在主人的坟头,活活的把自己饿死,一条纯种苏联红犬一生只会认一个主人,现在小眉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哽咽的对小黑说道:小黑你安心走好,你放心,你死了,我会把你埋在你主人的旁边。让你生生世世守护着他。说完小眉忍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小黑走了,只是在小黑的主人坟前多了一个小坟。除了小眉没有人会记得他,记得曾经有过这么样的一条有些自恋,会思考,却充满灵性忠诚无比的苏联红犬。
10天后村里传出光头陌生人得狂犬病死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