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离沙》第四章 阿父蒙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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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刻我便返回家中，往日执礼有度的家里，竟然透出些慌乱的气氛，几个小仆捧着法器迅速经过我身边，向阿父的主屋走去，难道阿父受伤很重？我赶紧随着他们，走到主屋外，厅里，大哥正紧皱着眉，绷着脸站在那里。

我低声喊了声：“大哥。”

大哥看了我一眼，似乎略有不满，许是对我跑出去不高兴。他迅速转过头去，看向内门，说：“阿父遇到强手了，拼力胜出，耗尽多年武力，精气衰竭，各位族长正在给他护法疗伤呢。”

阿父一直是武林排名前三的高手，而这次来挑战的不过是个无名的人，竟然让阿父武力殆尽，难道这人隐居多时，只为谋划这一场决斗？我陡升愤恨，甚至想杀之以挽回阿父。

我转而又想到，那个无名的人，为何来到扁氏？究竟是为了武林盛名，还是往日与阿父结的怨呢。我静立大屋一旁，看着阿父在的内厅门口，过会，有疲累了的族里高手出来，又一拨人进去接替为阿父护法。我看见大屋里的高手间低声隐聊，听到几个字眼：西域，孽缘。猛然间，有个高手瞄了我一眼，正和我的眼神对上，他赶紧假装不经意间转头，可他看我的眼神明显异样。难道阿父的对手和我有关，可是我都没见过这个人啊，难道是和阿母有关?护法者又换了一批，可是出来时神情都甚是沉重，看来阿父状况不好。

我正担心着，大哥靠近我，沉声说：“我要去智林。”

我心头一颤，惭愧起来，这个时候，果然还是大哥沉着，他先念着的是要找到救难之法。可是，智林的名字更让我惊惶，那么凶险之地，如何闯得？就算大哥拼了性命，也不一定能救回阿父。

在天离河对面往南二十里的地方，有一大片古木林子，传说天离河现世不久这片林子就出现了。这林子甚是广阔，绕一圈得骑马一天，被一道枝木藤丝屏障围起来，密不透风，无路可进。传说这林子里曾经住过造字的仓颉，林里有些树上刻着很多古字，那些远古的刻字着了魔力，像符咒一样守卫着古林，寻常人进去会被永远留在里面。因了那些古字，林子被称为智林。

族里最博学的文师偶尔提起，只说曾经有缘见过不知哪位先人偷跑进去拓回来的字幅，也是全然不识的。这林子是个神秘的禁地，但在传说里也是很多远古神物的所在，里面生长着令人起死回生的仙草，盘古化成的武力超然的神器，甚至藏着古兽的最后踪迹。我对这片林子充满好奇，但也极为爱惜自己的生命，从来不敢靠近。对于文师的说法，我认为他许是遇上了骗子了，造些谁也不认识的字来蒙他，不然寻常人进去就出不来，谁能把字符拿出来呢，可如果文师的故事是真的，不就意味着有人能活着出来。

我正苦恼着智林的凶险，大哥拉我出了大屋，对我低声说：“阿父现在面临绝境，全靠护法续命，若一日后无好转，长老们定会商议族长继位之事。我查到智林里面有可以救死的灵药，我翻过古籍，大略琢磨出进入的办法，以我的武力，有把握应对智林的危险。”

我立刻说：“我要一起去。”

但大哥很坚决地说：“咱们两个，必须留下一个，如果我回不来，你一定要照顾好扁家。”

我说：“大哥，阿父已经定下了你接这个家，扁家更需要你，还是你留下，我去吧。”

大哥说：“你那点武力，顶个屁用，你去了，我还要分散精气照顾你。”大哥忽然庄重起来，“如果我注定要继承扁家，那这次不过是个入门的寻常考验，如果天不遂意，我将来也难撑起扁家的万世荣耀，留在族里做再多也终究白费。你若认我为扁家之主，从现在开始就听我话。”

我不再多言，大哥说得确实很对，我武力薄弱，去了可能只会添乱，不如留在家里跑腿，接应大哥。

我说：“大哥，我就在智林外面，你带着焰火炮，遇险即鸣，我立刻回族里找人接应。”

大哥点点头：“好。”又低声重重加了句：“先别告诉阿父和族里长老。如果真的有事，要找不静长老，其他老爷不可信。”

我应下，阿父身系扁氏和本族之重，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救他。

我帮大哥准备工具箱，大哥喜欢琢磨和制造各种器具，不管是家用器物还是小孩玩具，大哥总是能想出新鲜玩意，但是阿父盯得紧，不让他摆弄杂物，他便把所有热情都放在了对兵器的研究上。他研究的剑器，锋利且轻巧，不用精气就能发挥极大器力，挥舞时十分轻快，直击中的。

我曾好奇地问大哥如何做到，大哥说要用最好的材料和最合适的火候锻造，并且按使用时招式的轨迹对剑器的形状做出调整，使剑器逆风感最小，持剑者便会感觉轻巧快利。我又问大哥，什么是逆风感，大哥皱眉想了下，说了句：其实，你和这个世界是一体的，知道吧？我迷惑地摇摇头。大哥便说，算了，等你再大一些，经历多一些事情，自然就知道了。我便存下了这个疑问。

大哥有时练武累了会练练手，偷偷地做些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出门远游时装货的木箱，一般就是几片木板勾连起来的，可是大哥这个箱子却十分奇特，乍一看不过是很多大小不一的格子，都用铜皮片链起来的，拨弄一下内里机关，格子竟然缩成一堆，最后聚合成了一个箱子。大哥说合起来后，箱子里的所有格子刚好占满箱子里的空间，这样节省空间。他把东西一件一件放进去，然后再整个合上，背在肩上，很是便利。大哥还给这个木箱起了个名字，叫方便箱。

我跟火满阿妈要来了干饼，放进箱子，又把自己最锋利的匕首放在最外一层格子。大哥放进去古字经简、铜锋笔、司南铜镜，各样剑器和火药，火石，从族里不静老爷那里要来的各种药材粉包，还有鸣警焰炮等一应物品。

大哥一边准备这些东西，一边对我说：“灵鹿，你是极有天分的，平日未见如何练习，御气功夫却与我不相上下，阿父对你也是有期望的，十二个时辰后我没有出现，你就回去告知族中长老。万一我回不了，你千万要沉住气，找不静长老，设法保住本家家人。”

我心头一紧，说：“大哥，你一定回来，家族之责太重，我怕撑不起来。”大哥拍了下我的肩，他只比我大四岁，我却觉得他的心思比族中长者还细致。大哥最后说：“照顾好阿父。最不济，把本家人全部带走远遁。”我点头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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