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人》：有个少年，再也记不起妈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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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到了2025年，他像一个失忆的少年，听着女老师（张艾嘉饰演）放着叶倩文那首《珍重》的黑胶唱片，他觉得仿佛在哪里听过这个旋律，但又记不起来。坐在女老师旁边的副驾驶位置上，他突然感觉好像在什么时候出现过一幕，但记不清具体的情形……

这个少年，就是Dollar，张到乐。远在澳大利亚长大后的他，虽然胸前还挂着一串妈妈给的钥匙（那年的小时候，妈妈说：“这是你的家，你应该有一串钥匙，随时可以回来”），但从那以后却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不知道张到乐是否还记得妈妈说过的这句话，但他已经记不得妈妈的模样，更记不起妈妈生活在山西汾阳的那个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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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乐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学习着小时候天天讲的中文，听不懂他爸爸一口的汾阳音。他请来老师，为他与父亲之间的交流作翻译。可是，语言可以翻译，但父子俩已无法沟通。

Dollar身份焦虑，他甚至说自己是试管婴儿，他思念着那个只记得叫“涛”的女人，他迷上了像妈妈一样的女老师。在我看来，Dollar在女老师身上似乎找到“涛”的幻觉，即那个在他生命中一直缺位的“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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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无限的拉扯，容易让人犯上“失忆症”，特别是对于一个长时间不在妈妈身边的孩子。他与妈妈和故乡的联系，只有当某些符号闪现的时候，才有一丝丝努力想起却总也想不起来的记忆线条，那根线条是那么的脆弱。

被搂在女老师怀里的Dollar，想起去见妈妈，但临出发时，又退怯，最后面向着波涛大海，滴下悲恸的泪水。而远在大洋彼岸、年岁已老、孤身一人（还有一条狗）、正在包饺子的涛，转身似乎听见儿子的一声呼唤：“涛”……这样的结尾，直把看电影的人逼出眼泪。因为，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时空，也是这个时代许许多多人的真实人生。

《山河故人》讲述三段人生，过去、现在、未来。关于未来这段，有人说，不要也罢。我却感觉：前面两段的铺垫，激起最后这段Dollar强烈的内心冲突，可以说是贾樟柯“影像对现实表象的穿透力”在这部电影的总爆发。因为所有时代变换、辗转漂泊的代价，对于Dollar而言，是无从选择的，等到他长大后，这种疼痛是非常剧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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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乐的诞生，不取决于到乐，而是涛的选择。到乐去澳大利亚，也不是到乐的选择，而他是父亲。那一年，1999，涛恋爱的季节，两个男人，涛选择矿主张晋生，生下儿子叫“到乐”（Dollar）。这是个人的选择，也可能是时代的选择。因为，在这场角逐中，成功者，Dollar和女人全部拥有。

后来，张晋生从山西汾阳的一个小矿主，摇身一变成了上海的“大资本家”，也就顺便重新娶了个更年轻的。而涛和张晋生离婚，为儿子到乐能够接受更好生活和教育，儿子判为父亲养育。但这其中的代价可能是：儿子为父亲送孝后，母子永远不再见面，儿子不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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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故乡是缓慢的，人们固守故土，不曾远离。当时代进入快车道时，漂泊成了常态，故乡、故人则渐行渐远。直到最后，一个少年，再也记不起妈妈和故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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