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18

时值初秋,m市仍抓着夏天的尾巴,气温像个情绪不定的孩子,乍凉还暖,衣服添一件则太多减一件又太少。陈宛鸿身上只一件白衬衫,出门前被母亲强拉着披了一件外套,又说了一通路上注意保暖之类。她即将随年级坐火车远赴西北,体验生活。之前听闻学长和老师的描述,无一例外地提到了“贫穷”,“落后”,“缺水少电”,使她联想起许多年前在电视上看到关于农村小学的纪实,脑海中模模糊糊有了画面。尽管学校明确告知大家是去吃苦的,陈宛鸿同大多数人一样毅然报了名。

T字头的蓝皮车呼哧呼哧地前行,路过长江,跨过黄河,海拔逐渐升高。待这群孩子游戏玩累了,天聊够了,列车员的叫卖声听厌了,火车的轰鸣声听惯了,待白昼替代黑夜,晨光替代夕阳,待窗外河流经过的平原成了残雪覆盖的高山,一行人终于到了。

我换上毛衣和厚实的冬季校服,还是被冷空气刺激得一颤。驱车没多久,便来到位于县城的中学——水泥地,宽大的校门,镀金大字,体面的校舍,比想象中豪华不少呢。我们会在这里做一周交换生。逮着空儿,我迅速扫了一眼墙上的红榜,用毛笔写着八十来个名字,其中最大的一个考入m市一所大学,只不过在本市分数和存在感很低,使我心里有点复杂。

我背着包进班时,只见黑压压满是脑袋。我瞅着靠墙最后一排空位便赶紧识相地落座了。偶尔有人回头看我,随即继续自习。倘若这时候自我介绍一定会引起骚动,我决定先神秘一会。这样想着,发现前桌男生一直回头看我,弄得我不大好意思,礼貌地一笑。他避开我的目光,问我的名字。“我叫陈宛鸿,宛如的宛,鸿雁的鸿。”他点点头,过了几秒,突然想起了什么,“是不是化用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我很是惊喜。后来,我向许多人介绍自己时都如是说,能想到这句典故的,只他一人。于是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李书山,”他简短地说。“书山有路勤为径......”我噗嗤笑出声。他没再接话,我也不好说什么。环顾四周,墙壁早已泛黄斑驳,黑板报歪歪扭扭地写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课桌椅是木头做的,规整的长方形,台板很浅,像牛仔裤口袋,装不了什么东西。椅子更像是凳子,长方形的木板,没有靠背,使我感到不大舒服。大多数人没有书包,书本占据着课桌管辖的一方天地。所有教具都是最传统的——黑板不能移动,粉笔满是尘,没有多媒体设备,完全依赖老师板书。下午只有两节课。英语老师是个中年妇女,面相和善。只是她的英文发音透着浓浓的西北风味,表达也有中式英语的范儿一节课在读单词背单词默单词中度过。语文老师是个年轻女性,眼神里透着强势。所谓讲课,无非是抄写文章中心思想和段落大意,几乎没有互动。即使那零星互动,也令我嗅到欲说还休被压迫的气息。整堂课死气沉沉,我几乎睡去,幸好没有靠背纵容我过于放肆。之间李书山始终挺直着腰杆,奋笔疾书。我看起《萌芽》,总算熬到下课。周围人都在用方言交流,于我就像一门外语,所幸张书山普通话过得去,便同他聊起来。他见我在看《萌芽》,眼中一亮,从课本的最下面抽出最新一期。我们从《萌芽》聊到韩寒聊到作家聊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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