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麋鹿如是说》：如果你只读了一半，那就后悔吧！

一只文艺的碎花麋鹿

作为一名普通的读者，在刚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有些迷惑，印第安人，土著，笑话，对于这个苏族奥格拉拉部落的巫医，自诩的先知，到欧洲来巡演原始部落舞蹈的大神，我用上了所有“文明人”的鄙薄。

故事从黒麋鹿9岁开始，那一年他在一次原因不明的昏迷中，梦见六位先祖赐予了他神圣的力量与使命，可以让他预知未来，战争中避免伤害，治疗疾病，让他带领族人过上安定的生活，让民族之树重新盛开，民族之环得以完整。那时候，印第安人正遭受白人的侵略，白人们“在麦迪逊河湾发现了许多黄色金属，是他们所崇拜和为之疯狂的东西”，要修一条穿越他们领地的公路，冲突一触即发，他们与白人定下协议，称“只要青草仍然生长，河水仍然奔流，我们的领地就永远不会被侵占”，但相信这种话，母猪都会上树，白人继续入侵，并且动用更多军队，加农炮，变得愈发贪婪残忍。印第安人不得不住进了白人给他们建造的管理区内，实行配给制，但配给越来越少。黒麋鹿和族人逃跑了，并且在幻象的驱使下，他要去履行他所谓的使命。

要实现幻象，就要用舞蹈把幻象中的画面表演出来，从这种对应中获得力量。我们是“文明人”，当然知道这种舞蹈纯属胡扯，如果用阴谋论解读，我们还会以为黒麋鹿的所作所为，和中国古代的皇帝并无二致，实行祭祀天神之名，窃取天下皇位之实。经过幻象的舞蹈，黒麋鹿确实有了成为“巫医”的资格——他真救活了生病的人。这使周围的人对他刮目相看，眼睛里流露出膜拜大神的神色。

为了找到印第安民族的出路，黒麋鹿打算到文明世界的中心——欧洲参加巡演，他加入了巡演的队伍，并为欧洲的祖母维多利亚女王表演。因为思乡心切，两年后又回到家乡，他发现白人住的都是四四方方的盒子，怎么可能找到修复圣环的方法呢？而自己幻象中的神力也渐渐消失了。这让他后悔不已。

在那时，印第安中出现了一个叫瓦内奇亚（意思是救世主）的人，声称自己在一次幻象中与圣灵对话，得知如何拯救印第安人，如何让白人消失，如何将所有死了的野牛和族人都弄回来。黒麋鹿觉得那确实也是自己的幻象，只可惜自己失去了先祖的青睐，未能完成自己的伟大使命。在瓦内奇亚的带领下，族人们开始跳舞，唱朴素的歌，看见已经死去多年的父亲，那是整个印第安先祖的惨痛过去，黒麋鹿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了，他也要跳自己幻想中的舞蹈了。但白人似乎察觉出，他们的舞蹈不仅是一种可以让白人欣赏神秘色彩的大联欢，更是他们民族文化的承载，他们利用舞蹈可以反抗白人的统治，那些幻象是不容小觑的意志力。

黑麋鹿的个性签名

终于爆发了伤溪大屠杀，白人不再允许印第安人跳太阳之舞，他们的禁止只能说明他们害怕了。世界上当然有除了“文明人”以外的文明，他们也许脆弱，野蛮，不值一提，但仍然有存在的尊严。想一想历史上印第安人建立的玛雅金字塔吧，他们身处美洲，千百年来与世隔绝，但仍然创造出了辉煌的历史。

看到这里，我想到《赛德克巴莱》中的莫那鲁道说的一句话，“如果文明是要我们卑躬屈膝，那我就让你们看看野蛮的骄傲！”然而，“文明者”的掠夺，就很文明吗？诚然，到了如今，我们有神奇的科技体验，工业4·0，互联网+，将来还会有人工智能，我们反对杀戮，叫嚣民族主义，宣扬民主自由，难道最简单的人性就不是文明了吗？如果是，他当人值得我们尊重！

至此，我才对黒麋鹿的舞蹈不再以“文明人”的形式妄意猜度，我只能说，也许我比他更缺少精神世界的意志力。我虽然有神奇的科技体验，但却缺乏精神体验。这样来说，作者约翰·内哈特是幸运的，为了完成这本书，他曾经在黒麋鹿的族群中生活过6个月，他看到黒麋鹿讲述故事时流露在脸上，眼神中的神情，那一定是一个现代人无法体会的。

黒麋鹿出生于1863年，逝世于1950年，相对于大部分只能活三四十岁高龄的先祖们，他真是太长寿了，他经历了印第安人由“原始到文明”的演变，经历了两次世界级别的大战，但这本书开始于黒麋鹿出生，止于伤溪大屠杀，也没有叙述他后来皈依基督教的事情。但这依然是一本心灵史诗。细细品味书中那长长的T型烟斗，插在头上的轻盈的鹰羽，画在马背上的闪电，这里的繁花圣树，一草一木，他讲述的不仅是一个原始部落的历史，一个民族的梦想，他讲述的是每个生命与自然的诗歌。